第十八章:壞人來了我們快跑
夜晚的山谷,很安靜。
月光透過稀疏的樹葉灑下。
微風(fēng)吹過。
枝葉沙沙作響。
“舒越,你很喜歡這里,喜歡這些孩子,所以你不愿意走出這個幻境對嗎?”
“也不全是。”
舒越和她躺在山谷的草地上,望著夜空中的點點繁星。
柔和的銀色光輝映在他們臉上。
“那為什么?”
舒越神色有些凝重,指著天空中最亮的星星說道:“那是天狼星,被視為不祥之兆,象征著侵略與災(zāi)難?!?p> 宋雁嫜眨了眨眼,順著他的手指望去。
“可它是最閃灼的一顆。”
“很奪目?!?p> 她沒趣地翻了翻身:“不想回答就算了,和我玩寓意是吧?!?p> 舒越趕緊坐起身,朝宋雁嫜翻身后的方向走去,又緩緩坐下。
“我……不是那個意思?!?p> 宋雁嫜擺了手:“我困了,睡覺?!?p> 他還想說些什么,只聽見宋雁嫜均勻的呼吸聲。
她是真的累了。
疲態(tài)的樣子,讓舒越眉頭微鎖。
盯著她看了很久。
舒越自嘲的笑了笑,原本在腦海里將想說的話重塑整理了一大堆,還是埋在心里吧。
往后有機會。
他不能再這樣遲疑。
他躡手躡腳地抱起宋雁嫜,走到床榻邊,脫去她的鞋襪,認(rèn)真替她蓋好被褥。
夜?jié)u深。
涼風(fēng)席卷的寒意更濃。
窸窸窣窣……
忽然起了異動。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陌生的氣息。
舒越感到一陣不安,他站在小山谷中的高處,凝視著遠(yuǎn)處的黑暗。
他剛轉(zhuǎn)身,卻突然聽見箭羽破空的聲音。
舒越下意識地一側(cè)身,看到數(shù)支箭矢從黑暗中射來,直直刺向山谷內(nèi)。
他反應(yīng)迅速,使出法術(shù)擋住了全部的箭矢。
這么快……
他們就追來了。
鋒利的箭頭在他眼前劃過,在屏障前留下一道摩擦的刺痕,舒越的眼神銳利如刀,緊緊盯著從暗中緩緩逼近的黑衣人。
“宋雁嫜?!?p> “帶著他們快跑!”
低沉的聲音從他緊繃的嘴唇間吐出。
躺在床褥中的宋雁嫜連忙驚醒,瞬間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還讓不讓人休息一下了。
一個個的。
殺來殺去。
宋雁嫜迅速叫醒一旁熟睡的孩子們:“小九,小十七……快起來!”
幾個稍大一點的孩子先睜開眼睛,迷茫地看向她。
“怎么了,雁姐姐?”
“是啊,這么晚了,雁姐姐怎么還不睡?”
宋雁嫜握住了他們的小手道:“快,跟我走,壞人來了,我們快跑。”
“什么!”
“壞人來了?”
“大家快起來!”
小孩子們?nèi)嗔巳嘌劬?,反?yīng)過來連忙爬下床榻。
她帶著他們往山谷的小徑跑去,目光回頭掃過舒越那里。
那些人魚族持著弓箭,在山谷口整裝待發(fā),穿著盔甲頭戴斗笠,殺意遍地。
此時打了幾響閃雷,略過他們的眼眸,漆黑空洞而又充滿侵襲性。
宋雁嫜的心跳如鼓,渾身的寒毛豎立。
這些人魚族,太兇殘了吧。
把狐族傷成這樣,都只剩些孩童了,還不放過。
舒越的聲音再次傳來,低沉而堅定:“我來擋住他們,你們快走!”
宋雁嫜深深吸了一口氣,咬緊了牙關(guān)。
“我們快跑!”
“好,雁姐姐!”
突然,山谷中的氣氛變得更加凝重,黑暗中傳來了許多倉促的腳步聲。
緊接著,一個身材魁梧,帶著面具的黑衣人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舒越面前。
“好久不見啊,舒越?!?p> 黑衣人大笑一聲,嘲諷道:“你們狐族的命真硬,傷了你這么多次,怎么還沒有死?”
“死?”
舒越淡淡道:“那也是我們一起死!”
墨樓冷笑著向他走近,眼神中滿是對舒越的蔑視:“我的實力在你之上,你以為你可以撐到什么時候?”
接著。
空氣中彌漫著刺耳的碰撞聲,舒越的劍刃與墨樓的利爪不斷交擊。
兩人之間的氣勢對抗,整座山谷都在震動。
宋雁嫜帶著他們繞過一個山石,隱匿在山谷深處的一個小洞里前行。
就在這時,她聽見了身后一個熟悉的聲音。
“雁姐姐?!毙∈咄蝗粡暮竺嫠さ?,發(fā)出一聲悶響。
“好疼……”
她回頭一看,小十七摔倒在地,雙手撲向了石壁。
宋雁嫜急忙沖過去,抱起小十七,緊緊護(hù)在懷里。
“別怕,別怕,雁姐姐在這里。”她輕聲安慰道。
但此時的打斗聲越來越強烈。
兩人的交戰(zhàn)將整個山谷的靜謐徹底打破,劍花和利爪的碰撞聲幾乎蓋住了所有的聲音。
良久。
徹底安頓好他們時,宋雁嫜總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胸前一陣抽痛。
“你們乖乖呆在這里。”
“雁姐姐是要去幫舒越哥哥嗎?”
小十七歪著頭,吹了吹自己膝蓋上的傷口,宋雁嫜已經(jīng)給她涂好了藥。
“對啊,你們一定不要亂跑哦。”
“雁姐姐放心,我們很聽話的,不會亂跑的。”
“雁姐姐,要和舒越哥哥接我們回去哦?!?p> 她挨個摸了摸他們的頭,又發(fā)了糖糕。
“謝謝雁姐姐?!?p> “雁姐姐,你一定要和舒越哥哥一起回來噢?!?p> “雁姐姐,我們乖乖等著你們?!?p> “好,姐姐和你們拉勾?!?p> ……
遍地都是尸體。
死狀恐怖。
她躡手躡腳地在其中跨越,嫌棄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袖。
哐當(dāng)……
嘭……
當(dāng)她抬眼時。
看到了讓她此生難忘的景象。
又是血。
四濺而出。
溫?zé)帷?p> 濃烈的腥味。
濺在她的眼角。
舒越擋在她身前三米處,墨樓本想殺了她,而墨樓的手貫穿了舒越的身體。
他顫巍地吐了口血,借機用法術(shù)將利劍騰空而起,從墨樓身后狠狠刺穿墨樓的肩胛骨到體內(nèi)。
墨樓吃痛慘叫一聲,將另外一只手狠狠掐住舒越的脖頸:“都半死不活了,還耗盡內(nèi)力想殺我!”
“人魚的治愈力,你難道不知道嗎?”墨樓哈哈大笑起來,猖狂無比。
“是嗎?”
“那如果……再加上三浴之血呢?”
舒越眼神狠厲。
墨樓才出現(xiàn)一絲慌亂,松了掐住舒越脖頸的手,不信道:“你怎么可能知道……我們?nèi)唆~族的秘密!”
舒越笑得詭異:“你之所以……想要殺了我們……是因為……我們狐族的身體里……有可以殺了你們?nèi)唆~族的三浴之血?!?p> “不知,沾了我血的特制箭矢,再射進(jìn)你的心臟,會怎么樣?”
舒越說話間,齒唇內(nèi)鮮血溢出,凄慘悲涼卻堅定。
“宋雁嫜,拿起那把弓箭,殺了我們?!?p> “你瘋了嗎!”
宋雁嫜的雙手微微顫抖,腳邊的箭矢近在咫尺:“真是瘋了!”
“都瘋了!”
舒越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大喊。
“宋雁嫜,快!”
他微微一笑,眼中滿是決絕與痛苦:“宋雁嫜,你不是問我為什么不走出這個幻境嗎?”
“對不起?!?p> “我真的很害怕告訴你?!?p> “那是因為……”
“墨樓便是我的心魔?!?p> “其實……”
“小九小十七他們……”
舒越哽咽著。
痛苦萬分。
停頓片刻。
用盡全身力氣說道。
“早就死了……”
“宣宗十二年二十一日?!?p> “我年十四?!?p> “小十六死了,我與墨樓戰(zhàn)了數(shù)百回。”
“墨樓故意困住了我,我一脫險就連忙回到山谷?!?p> “可……”
“可當(dāng)我趕回山谷時,小九、小十七他們……的尸體都被禿鷹啄食的只剩下些……殘肢余肉。”
“我抱著他們的殘肢余肉,再次去找墨樓報仇時……他竟死了,被人族處刑死了。”
“人族才告訴我三浴之火的真相?!?p> “我拼命練習(xí)法術(shù),日日夜夜,我多么想殺了墨樓?!?p> “可到頭來,我連仇都報不了了。”
“是啊?!?p> “宋雁嫜?!?p> “我……”
“真的很可笑……”
宋雁嫜的淚水滑落,她的手顫抖得幾乎無法抓住那支箭矢。
但她沒有猶豫,她拉滿弓弦。
舒越忍著劇痛,束縛住墨樓的手。
墨樓癲狂起來,不斷在掙脫。
箭矢飛射而出。
剎那間。
穿過了舒越和墨樓的胸膛。
火光十色。
原本寧靜的山谷,此刻化為一片狼藉。
鮮紅染遍了山谷,舒越和墨樓倒在地上。
她跪坐下來,深深地凝視著那片血跡斑斑的土地。
幾滴淚水掉落在她的手背。
明明是幻境。
明明都是假的。
可真的好累。
那些……孩子們……
竟然早就死了。
還說要接他們回來。
還拉了勾。
她也真是。
可笑。
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