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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婢

第15章 顏烈醉酒 甘棠頓悟

大家婢 北山有夏 1188 2025-02-03 22:19:19

  說起顏烈公子,甘棠對他印象也不好,少時(shí)淘氣,沒有規(guī)矩。

  二姨娘歿了以后,收斂許多,但整天也冷著臉,對下人都不好。

  又到了一年除夕,府里胡亂吃了年夜飯,各自回院休息了。

  直到元宵,府里也沒有春節(jié)的喜悅感,元宵家宴也平平淡淡,玉小姐倒是飲了些酒,甘棠扶她睡下了。

  元宵的殘?jiān)聮煸诳葜ι希侍钠鹨?,踩著滿庭碎雪往耳房走。

  院里新栽的梅樹被雪壓折了枝,斷口處凝著冰棱,像極了那年被他摔碎的秘色瓷瓶。

  “誰?“

  假山后突然傳來冷喝,驚飛了檐下打盹的麻雀。甘棠慌忙低頭,瞧見那雙沾著酒漬的皂靴——顏烈倚著青石,手里的羊脂玉酒壺刻著北斗紋樣,壺嘴還掛著血絲。

  “大公子安好?!案侍母I頃r(shí)瞥見他腰間軟劍,劍鞘上的墨玉少了一顆。濃烈的梨花白混著血腥氣撲面而來。

  “滾!“顏烈揚(yáng)手摔了酒杯,碎瓷濺到甘棠裙擺?!澳銈?..都不是好東西“他忽然抓住甘棠手腕,力道大得能捏碎骨頭,“知道我娘怎么死的嗎?“

  甘棠疼得吸氣,卻瞧見他腕上舊傷——是當(dāng)年練劍留下的,如今疊著新結(jié)的血痂。

  月光漏過梅枝,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影:“蘇家送來的藥...說是安神...安他娘的...“酒氣噴在耳畔,混著絲若有若無的苦杏味。

  “大公子醉了?!案侍拿叫浯锏你y針,是之前三姨娘教她防身用的。

  正要抬手,顏烈突然癱軟在地,玄色錦袍散開,露出胸口猙獰的燙疤——形如北斗七星。

  更鼓敲過三響,甘棠半背半拖著人往東院挪。

  甘棠扶著顏烈跨過門檻時(shí),他腰間的軟劍滑落。月光漏進(jìn)來,照在二人的臉上,一個(gè)醉紅,一個(gè)蒼白。

  “別走...“顏烈突然抓住她手腕,力道大得能捏碎骨頭。

  甘棠摸到袖袋里的銀針,想起三姨娘教她防身時(shí)的叮囑:“對準(zhǔn)虎口...“銀針沒入皮肉的瞬間,顏烈悶哼一聲,癱坐在地。他腕上舊傷滲出血珠,在月光下泛著暗紅。

  “你若是留我一人...“顏烈扯開衣襟,露出胸口,

  “我便讓府里都知道你半夜進(jìn)我房間,自薦枕席?!?p>  他聲音沙啞,帶著酒氣,“就像當(dāng)年蘇家那個(gè)劍客...“

  甘棠僵在原地,顏烈突然大笑,抓起酒壺灌了一口,又一次說:“蘇家送來的藥....安他娘的...“酒液順著下巴滴落,混著苦味。

  顏烈越說越多,夫人,主君,五姨娘,,,,

  “大公子醉了?!案侍淖テ鹦丫茰?,手卻在發(fā)抖。湯碗碰在顏烈唇邊,他偏頭躲開,湯汁濺在玄色錦袍上,洇出深色水痕。

  顏烈突然將她拉進(jìn)懷里,力道大得像是能聽見肋骨作響:“為什么不理我?你,,,,.“

  甘棠掙扎著向后,醒酒湯潑在顏烈臉上。湯汁順著喉結(jié)滑落,浸濕了上衣,澆滅了腰帶上的火苗。

  房間陷入死寂,只有更漏滴答。顏烈松開手,癱在太師椅上:“你走吧...“他扯下腰間玉佩扔在地上,“這個(gè)給你,謝你今晚,莫與他人提起?!?p>  玉佩上刻著北斗紋樣,與劍鞘上的墨玉遙相呼應(yīng),應(yīng)是值不少銀子,改天去當(dāng)鋪換了,甘棠心里想。

  甘棠退到門邊,行了禮后轉(zhuǎn)身跑回去。她心里也猜到過,為何夫人會(huì)懸梁自盡,為何周嬤嬤會(huì)葬身火海,為何五姨娘會(huì)瘋癲,為何三姨娘喪失小公子,,,

  只是聽顏烈一件事一件事說出來,她還是被嚇得臉色蒼白。

  甘棠這夜不得眠,她第一次思索了后宅女人生存權(quán)的問題。

  在深宅大院的后院之中,女人們的命運(yùn)宛如風(fēng)中飄絮,絲毫由不得自己。

  尤其是那些身份低微的妾室,更是如此。她們或許在某個(gè)瞬間,憑借著幾分姿色或才情,有幸得到主人的青睞,從此一朝得寵,便能享盡榮華,綾羅綢緞加身,山珍海味入口??蛇@份寵愛,就像無根之萍,脆弱又短暫。

  可說不定哪天,僅僅因?yàn)橐粋€(gè)細(xì)微的差錯(cuò),或是主人的一時(shí)厭倦,便會(huì)被無情地丟棄,曾經(jīng)的恩寵化為泡影,只留下無盡的落寞與凄涼,在冷寂的深院之中獨(dú)自舔舐傷口,甚至紅顏葬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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