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共犯或者滅口

　　鐘修的臉在別墅監(jiān)控屏上扭曲成猙獰的陰影，他身后四名警察的肩章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我攥著發(fā)燙的U盤退到窗簾后，聽見監(jiān)控里顧沉舟解開袖扣時金屬碰撞的輕響。

　　“顧總，凌晨三點還穿得這么正式？“鐘修陰陽怪氣的聲音穿透監(jiān)控，“莫不是忙著銷毀證據(jù)？”

　　顧沉舟單手撐著橡木門框，受傷的右手垂在陰影里，血珠順著繃帶滴落在地毯上。他忽然側(cè)頭對著二樓我躲藏的方向揚聲道：“蘇編劇，把最新的修訂版劇本拿過來。”

　　我的脊背瞬間繃緊——他竟在警察面前主動暴露我的存在！

　　“看來顧總金屋藏嬌啊?！辩娦搋谀_朝屋內(nèi)張望，“不過這位蘇小姐半小時前還在我辦公室偷東西...”

　　“鐘老師怕是喝多了?！鳖櫝林弁蝗粡男P(guān)抽屜抽出一沓文件，紙張拍在門框的脆響驚得鐘修后退半步，“這是蘇嬌嬌與我司簽署的劇本改編合同，過去8小時她都在這里修改《江山謀2》第五十二幕的戲?！?p>　　當(dāng)警察翻閱著偽造的簽約日期時，顧沉舟指了指院子里的攝像頭，譏笑道：“需要查看蘇編劇在這里的出入記錄嗎？”

　　我猛然醒悟：監(jiān)控里早就被篡改日期的出入記錄，書房里刻意放置的兩個咖啡杯，甚至管家鐘伯“無意間”建議我在露臺寫稿，露臺處有別墅的監(jiān)控——這個男人早織就了一張?zhí)炝_地網(wǎng)。

　　顧沉舟繼續(xù)道：“不過我要提醒你們，如果沒有足夠的證據(jù)，請你們立刻離開，否則明天我的律師就會控告你們污蔑誹謗，玩忽職守！”

　　帶頭的警察立刻停下了翻看監(jiān)控記錄的手，臉上堆起諂媚的笑：“都是誤會，顧先生，那我們今天…就不打擾了？”

　　鐘修陰沉著臉，盯著從樓梯上走出來的我：“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蘇編劇就是這么和顧影帝改稿子的…好手段…嘖嘖，佩服！”

　　鐘修朝我啐了一口，幾人轉(zhuǎn)身離開。

　　等他們終于走遠，我癱在真皮沙發(fā)上啃蘋果：“顧老師，您這演技不愧是影帝級別的…”

　　“吃我的住我的還要吐槽我？”他忽然俯身撐住沙發(fā)扶手，沐浴露的雪松香混著血腥味撲面而來，“蘇小姐是不是該交點房租？”

　　我盯著他領(lǐng)口下若隱若現(xiàn)的鎖骨，鎖骨下方似乎有傷疤，蘋果核“啪嗒”掉在地毯上：“要錢沒有！要命…要命也不給！”

　　他嗤笑一聲直起身來到書架前，從暗格里摸出個急救箱，給自己把手包扎完，叫我：“過來，你膝蓋擦傷了?！?p>　　“你怎么連這都會…”我話音未落就被他按坐在飄窗上。月光從紗簾透進來，給他低垂的睫毛鍍了層銀邊。當(dāng)他用鑷子夾著酒精棉球靠近時，我鬼使神差問了句：“顧老師給多少女明星包扎過？”

　　“你是第一個需要搶救智商的?！彼稚贤蝗挥昧?，疼得我齜牙咧嘴，“下次翻空調(diào)外機記得提住褲子，蘇老師的哆啦A夢內(nèi)褲露出來了…”

　　“顧！沉！舟！”我抄起抱枕砸過去，“你這是侵犯公民隱私權(quán)！”

　　他輕松接住兇器，嘴角翹起可疑的弧度：“警察系統(tǒng)有鐘修的人，你現(xiàn)在有兩條路——“他扯開領(lǐng)帶纏住我手腕，“做我的共犯，或者被滅口?！?p>　　我色迷心竅，把手往前送了送：“殺我記得用美男計…”

　　經(jīng)過剛才與鐘修的對峙，我也冷靜了下來，“莫菲阿姨做的一切，那是她和我父親之間的事，原不原諒是父親的選擇。于我而言，她救了我，我是感激的，一事歸一事，我沒有理由恨她?！?p>　　顧沉舟看了我一眼，挑眉道：“你倒是機靈一回，知道換件睡衣。”

　　我看著身上的白色絲綢吊帶睡衣，連忙解釋道：“對不起，慌亂之間套了一件衣柜里的衣服…”

　　“很好看?！?p>　　顧沉舟未受傷的左手，突然摸上我鎖骨左側(cè)那個被燒傷留下的月牙狀痕跡，我被他指尖的溫度燙了一哆嗦。

　　“叮——”

　　費嵐的加密信息在手機屏炸開：“鐘修電腦的云端備份被我劫持了！這老畜生居然用劇組爆破特效發(fā)票洗錢！”

　　我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睡，顧沉舟安排這么縝密，一定是查到了什么。

　　等到顧沉舟臥室的燈熄滅后，才偷偷溜入顧沉舟的私人書房，蜷縮在辦公椅上，經(jīng)過一番翻找，終于在辦公桌深處找到一塊指甲大小的U盤，將U盤插入讀卡器彈出請輸入密碼界面，我輸入：070428，火災(zāi)那天，顯示密碼錯誤。莫菲阿姨的生日、顧沉舟的生日、林晴夢的生日，酒店出事那天、三年前車禍那天…通通都不對。

　　鬼使神差的我輸入了：040428，我的生日。

　　屏幕立刻彈出一排排觸目驚心的數(shù)據(jù)鏈：

　　證據(jù)1：陰陽合同——《江山謀》主演薪酬公示版：200萬/人，真實分賬記錄：47萬+153萬境外虛擬幣轉(zhuǎn)賬。

　　證據(jù)2：關(guān)聯(lián)空殼公司——Lucas影業(yè)（注冊地開曼群島）

　　證據(jù)3：道具費用作假——宣稱定制300套鎧甲，實際入庫記錄僅90套；偽造的古董花瓶采購價：800萬（實際義烏小商品市場批發(fā)價：2800元)。

　　證據(jù)4：跨國資金流——香港離岸賬戶→迪拜藝術(shù)品拍賣行→洛杉磯賭場股權(quán)。

　　……

　　“看夠了嗎？”顧沉舟不知何時倚在門邊，右手新?lián)Q的繃帶滲著淡黃色藥漬，“鐘修每年通過劇組采購昧下上千萬，而真正背后的人的勢力之強大…可想而知。”他的目光掃過我攥著的鋼筆。

　　落地書房鐘敲響第四聲時，顧沉舟突然扯了扯領(lǐng)口逼近我，松木香混著血腥味壓下來，我后背撞上書桌邊緣冷硬的棱角，冰涼的觸感激得渾身戰(zhàn)栗。

　　我盯著他絲質(zhì)睡衣下隨呼吸起伏的傷疤，忽然意識到這或許是三年前那場車禍的烙印。當(dāng)指尖觸到他掌心的染血的繃帶時，鬼使神差問了句：“你手上的傷...是替我偽造監(jiān)控時弄的嗎？”

　　他觸電般抽回手，冷笑聲裹著自嘲：“蘇小姐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可轉(zhuǎn)身時，我分明看見他握起我的手，在劇本扉頁劃下一行數(shù)字——那竟是鐘修瑞士銀行的賬戶尾號。

　　凌晨五點的露臺，費嵐發(fā)來最后通牒：“鐘修正在遠程格式化服務(wù)器！要不要引爆我埋的蠕蟲病毒？”

　　加密文件在此時彈出一段監(jiān)控錄像：昨夜顧沉舟的邁巴赫并未直奔別墅，而是繞道城郊一家地下錢莊。鏡頭里，他遞給蒙面人一個牛皮袋，對方驗貨時赫然露出成捆的——我父親二十年前前被退回的手稿！

　　“顧沉舟！”我沖進他的臥室將屏幕轉(zhuǎn)向他，“你早就拿到我爸爸的原稿，為什么...”

　　冰涼的金屬貼上觸感皮膚，我低頭發(fā)現(xiàn)腕間多了一塊百達翡麗古董表，表盤內(nèi)側(cè)刻著“莫菲1973”。

　　“這是顧家女主人的信物?！八讣鈩澾^我突突狂跳的脈搏，“明天慈善拍賣會，你要戴著它和稅務(wù)局長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