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
風(fēng)水一皺了皺眉毛,總覺得心里怪怪的,太太太破了吧……但是,方每每應(yīng)該沒有理由這么整自己吧。
“你是…來買車嗎?”
一個穿著老頭汗衫的中年男人端著不銹鋼盆出現(xiàn)在店鋪后面,一臉冷淡。
“嗯…我買車……”
男人走近,風(fēng)水一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瞎了一只眼睛了,左臉爬上了一道扭曲且可怕的疤痕。
“不賣車了,店被抵押了。走吧。你白來了?!?p> 男人說話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讓人聽到有點急躁。
幸好風(fēng)水一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為什么被抵押啊,方每每和我說你這里賣的車是配備最好的,售后服務(wù)也是最好的,怎么會突然被抵押?”
男人抿了抿嘴,拿著盆進了屋,回頭抬抬下巴,示意讓風(fēng)水一進屋。
屋里雖然很破,但很整潔,所有工具都擺放的整整齊齊,看得出來主人很珍惜它們。
“我是當(dāng)兵回來的,前線危險,眼睛就這么沒了。”
他拿毛巾抹了一下臉,連帶著脖子和后背,又把毛巾放進盆里就著水這么認真的揉搓起來。
“父母偏心,把我回來到現(xiàn)在住和生活的這一塊地,給了弟弟,我沒同意,他們把這店鋪賣了,抵押給他了。”
風(fēng)水一有些觸動,又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該說點什么。
“行了,小姑娘,和你有緣,你要買個什么車,我給你再最后聯(lián)系一次賣家?!?p> “我要…我要一輛面包車,很大的那種,用來拉東西,除了駕駛證和副駕駛座,后面只要有兩個座位就夠了?!?p> “*菱怎么樣,五年前那款容量大,我再去你家用工具給改改,就給你留兩個座位行嗎?”
“做完我這單,那你以后要干嘛?”
男人嘆了口氣,抬頭往上看,在認真思考著。
“去流浪吧,到了西北那里再看看有什么地方會要一個半瞎子?!?p> “嗯……給我當(dāng)司機怎么樣?”
“啊?”
男人這才細細打量起來風(fēng)水一。
波瀾不驚的臉蛋,長的很漂亮,那種很柔和的漂亮。
他一個不喜歡讀書的看到了風(fēng)水一的臉只想起來一句“潤物細無聲”來形容她。
很有氣質(zhì)。
但是看起來不像個有錢孩子。
“能管口飯吃就行?!?p> 風(fēng)水一很認真的點了點頭,“我絕對會讓你吃飽的?!?p> 他笑了一下,不知道現(xiàn)在這是種什么感覺。
他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么開心過。
小的時候被打被罵,青少年時期是個不喜歡讀書的,當(dāng)兵時的戰(zhàn)友出戰(zhàn)一次死一堆,回來了好不容易做做生意有了幾天好日子又被父母刺了一次。
他記得之前自己好像是喜歡讀書的,后來被父母戳著腦袋問為什么同一首詩弟弟只需要一個小時不到就可以背下來,而自己需要一個星期。
再大一點父母把他們所有精力都給了弟弟,自己為了逃離沒有愛的窒息環(huán)境跑去了當(dāng)兵。
每個月的補貼下來,他總是二八分,希望父母可以在老家過些好日子,也算是自己把之前,他們養(yǎng)自己這么大欠的錢還給他們。
回來了之后,趕上爺爺去世,留下的地皮他一塊,弟弟一塊。
弟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迷上了賭博,房子賣了,地也賣了,后來打上了他這塊地的主意。
“你給不給我?”
“我警告你,別來打擾我的生活?!?p> “你信不信,我撇撇嘴,咱爸咱媽還是會像二十年前,咱倆十五歲的時候,把你的獎金拿來給我買我想吃的披薩那樣,來給我抵債?”
他看著面前像痞子流氓一樣的弟弟。
他很不屑,說實話。
他認為,他和父母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這么陌生了,怎么可能再做出真的出格的事情。
結(jié)果那天弟弟回去之后,第二天他媽就帶著一紙協(xié)議來讓他簽字同意把地皮過繼給弟弟抵債。
賣的賣,送的送,扔的扔。
商信很傷心。
可面對他的父母,沒有一點辦法。
商信在無數(shù)個難過的夜晚,都會看看天,然后輕輕讀背出來自己征兵之前遲遲未送出的那封信。
“如果我是商家榮,你們會同意我去當(dāng)兵嗎。如果我是商家榮,你們會這么對我嗎。為什么我不是商家榮。我是你們的孩子為什么還要被……”
“區(qū)別對待?!?p> 風(fēng)水一不知道眼前的男人為什么突然沉默,只能伸出手。
“你好,我叫風(fēng)水一。”
“商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