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識趣兒
“妾身，參見皇上?！?p> 正殿，謝玖獨自進(jìn)去，見了人，先規(guī)規(guī)矩矩行了個禮。
“嗯。”趙行謹(jǐn)正坐在窗邊軟塌上，閉目養(yǎng)神，這會子懶懶掀開眼皮子，掃了謝玖一眼，“這衣裳倒是還算襯你?！?p> 說這話時，他眸中似有笑意，像是對自己挑選的東西，頗為滿意。
昨日謝玖進(jìn)宮，是悄悄頂替了府里準(zhǔn)備的揚(yáng)州瘦馬來的，穿的那身輕衣薄紗，是管家陳順準(zhǔn)備的，著實媚俗了些。
趙行謹(jǐn)不愛看，所以今兒特意讓楊止安照他的吩咐，尋了套衣裳來。
謝玖肌膚白皙，但并非瓷白，而偏粉白，肌膚里透出來的血色，顯得人嬌嫩又健康，如三月桃。
身量雖纖細(xì)，卻也凹凸有致，曲線恰到好處，不過分豐腴，也不寡淡干癟。
所以趙行謹(jǐn)給她挑了身嫩綠色的交領(lǐng)束腰長裙，顯得人娉婷婀娜，婉約動人。
今早梳妝時，謝玖又留了心，特意讓春容給她打扮的清爽簡單些，所以此刻配上這身衣裙，可謂清麗曼妙。
“皇上的眼光自然極好?！敝x玖莞爾。
趙行謹(jǐn)挑眉，身子一歪，靠在了迎枕上，抬手指了指旁邊的茶幾。
謝玖?xí)?，緩步過去，擦了手，挽起袖子坐下來烹茶。
高門閨秀，插花沏茶這些都是必修課，自然熟練。
蔥白的手指端著玉盞，動作干脆流暢，頗是賞心悅目。
趙行謹(jǐn)邊看，邊閑閑開口，“吳榷今日早朝告假了?！?p> 聽到這個名字，謝玖面上頓時覆了層冰霜，眼露譏諷。
“欺軟怕硬者，其行有三，一曰諂媚，二曰畏懼，三曰回避?！?p> 說著，將泡好的茶，奉至趙行謹(jǐn)手邊，聲音淡淡。
“見軟則欺，見硬則避，貪生畏死，虛偽虛榮?！?p> 這番話說完，引得趙行謹(jǐn)笑出聲來。
“瞧著溫婉可人，不曾想這張嘴倒是銳利的很?！?p> 語罷，接過茶盞淺抿了一口。
“嗯，烹茶的手藝確實比那些宮女要好些，沒糟蹋朕這些茶葉。”
“皇上謬贊。”謝玖垂眸。
“別站著說話?！壁w行謹(jǐn)一副隨意的樣子，示意謝玖在他旁邊的空位上坐下，“你就沒什么想問朕的？”
今日早朝上，趙行謹(jǐn)丟給大臣們看的，那些個關(guān)于朝中官員貪污腐敗的證據(jù)，可都是謝玖提供的。
吳榷母親早逝，一位胞妹去年剛及笄，威遠(yuǎn)侯府的庶務(wù)一直都由下人分管，也因此，謝玖剛嫁過去就住持中饋。
雖說她手里管著的只有家里的賬目，但她知曉的可不僅只有那點家務(wù)事。
威遠(yuǎn)侯府的銀子怎么來的，府里明面兒上，暗地里有多少財產(chǎn)，她都摸得清清楚楚。
當(dāng)然，這也得益于她和吳榷剛成婚半年，趙行謹(jǐn)這位郢王就從封地安陸府起兵造反了。
吳家祖上乃是前朝開國名將，吳榷的父親，老威遠(yuǎn)侯當(dāng)即就被任命為主帥，前去平叛，吳榷自然也跟著一起。
兩位男主人一走，謝玖便成了整個威遠(yuǎn)侯府的當(dāng)家人。
也就是這段時間里，謝玖把侯府上下摸了個清楚。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妾身相信皇上會說到做到，威遠(yuǎn)侯府若有變故，妾身自然也能聽到消息，無需多問?！敝x玖語氣從容。
也不扭捏，捧了盞茶，在趙行謹(jǐn)旁邊坐下。
昨晚趙行謹(jǐn)已然說出讓她往后待在他身邊的話，那她往后，就該把自己當(dāng)做趙行謹(jǐn)?shù)娜恕?p> 就算兩人之間還未發(fā)生實質(zhì)性的關(guān)系，但她昨晚這一留宿，外人眼里，她就是已經(jīng)受過寵幸的了。
既如此，還管什么避嫌。
趙行謹(jǐn)瞧著她不裝，只覺得謝玖還算識趣兒，不是那些既要又要的，倒是不招人煩，便主動道了句。
“朕已經(jīng)讓大理寺去查了，估計很快就會查到威遠(yuǎn)侯府頭上?！?p> “那妾身懇請皇上，能暫時留吳榷一命?！敝x玖抬眸，“這樣就死了，實在便宜了他。”
此話出口，引得趙行謹(jǐn)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倒是夠狠心?！?p> “若皇上是被出賣背叛的那一個，只怕會比妾身做的更狠?！敝x玖面上坦然。
聞言，趙行謹(jǐn)輕笑一聲，“敢這樣說朕，膽子不小?！?p> 誰在他面前不是贊他仁義寬善？
“妾身素來是不喜歡來虛的，何況在皇上面前，本該赤誠，為人臣者，豈可欺瞞？”謝玖放下茶盞，面上露出盈盈笑意，“不過皇上要是不喜歡，妾身也能說些好聽的?！?p> 語罷，面上做出仰慕之態(tài)來，輕咬了咬紅唇，聲音宛若黃鸝道。
“皇上如此英明神武，俊逸出塵，又心懷天下，勵精圖治，仁愛厚德，大靖能有皇上這樣的君王，實乃普天百姓之福，妾身能伴君側(cè)，此生無憾了。”
見過做戲的，沒見過當(dāng)著自己的面兒，說演就給來一段兒的，趙行謹(jǐn)瞧著眼前女子，當(dāng)真是心里微妙極了。
怎么說呢，有趣。
嘖，真是有趣。
可他怎么又不太喜歡這女人一副萬事在握的淡然樣子呢。
于是下一刻，趙行謹(jǐn)忽的伸手，一把拽過謝玖，將人攬入了懷里。
謝玖心下沒防備會有這一出，整個人是狠狠撞在了趙行謹(jǐn)?shù)男乜冢羌鈧鱽淼埾严愕臍馕?，男子的體溫環(huán)繞身周，立刻讓謝玖繃緊了身子。
說話歸說話，動動嘴的事兒，倒也沒什么，可舉止禮儀方面，她活了兩輩子，都不曾這樣放肆過。
哪怕與吳榷成婚快兩年，但兩人幾乎沒什么感情，從來例行公事，哪兒有打情罵俏的時候。
所以謝玖的臉上是不可控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了緋紅。
見她如此真實的失態(tài)，趙行謹(jǐn)?shù)男睦锞褪鏁沉恕?p> 手指輕撫過女子臉頰，唇角微勾，“既如此仰慕于朕，不如今晚就在正殿宿下吧?！?p> 大約是對方眼里的浪蕩之意太真實，謝玖一時都分不清對方是否在做戲，心里不由緊張起來。
但她還沒來得及回答，外頭便隱約傳來楊止安的聲音。
“娘娘，娘娘您不便進(jìn)去吶！”
緊跟著又是一道清晰的，女子帶著怒氣的聲音。
“你攔什么？為何不讓本宮見皇上，是誰在里頭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