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守廟人、憶過往
除此之外,詹丟丟還發(fā)現(xiàn),箱子里頭的頭發(fā)似乎被人翻找過,而且里頭的頭發(fā)已經(jīng)枯黃、比外頭那些頭發(fā)明顯遜色了不少。
難道是因為保養(yǎng)不當(dāng)?shù)木壒蕟幔?p> 就在此時,門外響起了人走動的聲音。
早晨把她趕出蕓娘廟的老人,提著煤油燈,出現(xiàn)在了門外。
這名老人叫全治,原本有個女兒;可后來,就成為了蕓娘廟的守廟人。
“你在干什么?”
全治看到了屋子里頭的箱子都被詹丟丟打開了,箱子內(nèi)的頭發(fā)清晰可見。
“在看頭發(fā)啊,這么明顯,看不出來嗎?”
詹丟丟的話,再次把全治氣得夠嗆。他沒有想到這女孩竟然能夠找到這存放頭發(fā)的屋子來,還把頭發(fā)給翻出來了。
詹丟丟見到全治剩下的一只眼睛,眼神開始變得狠辣,就猜到了他是想要自己閉嘴。
“你覺得,僅憑你一個人,能夠打得過我?”
她快速地跑到了全治的面前,直接一個反手,就把他的雙臂直接給壓制在了后背。
全治的雙臂被壓制后,起初還想著反抗,可他沒有想到,他的力氣竟然不如一個女娃娃,根本就動彈不得。
他的額頭開始冒出了冷汗,眼皮耷拉了下來。
“全毎,你認(rèn)識嗎?”
在聽到“全毎”這個名字后,詹丟丟注意到,全治的瞳孔閃了閃。
就在全治想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她補充了一句。
“想清楚了,我的脾氣不怎么好,別對我撒謊?!?p> 她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全治額頭上的汗冒得更多了。
“認(rèn),認(rèn)識。他是,我侄子?!?p> 詹丟丟松開了全治。
全治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他扶著墻壁,喘了一會氣。
“全毎賣了一些死人頭發(fā)出去,你知道這事情不?”
詹丟丟可不怕全治跑了,畢竟,她對付一個全治還是錯錯有余的。
“我就知道這個臭小子,干不出好事來?!?p> 全治一臉懊惱地坐在了冰冷的地上,他重重地?fù)u了搖頭,隨后抬起頭問。
“說吧,你想問什么?”
“全毎拿去賣的死人頭發(fā),是否都是荃蔭村的女孩的頭發(fā)?”
詹丟丟只想從一些線索中,找到阮媛夏的身份信息。
“哼,那臭小子沒那么大的膽子。他拿出去賣的死人頭發(fā),應(yīng)該是這箱子里頭的?!?p> 全治望了一眼那三口被打開了的大箱子。
箱子里的頭發(fā)和屋子里的頭發(fā)是有區(qū)別的,區(qū)別就是,不同人的頭發(fā)。
人偶頭上的頭發(fā)是荃蔭村內(nèi)土生土長的女孩所有;而箱子里的頭發(fā),則是外來的女孩所有。
因為荃蔭村每一年都會從村里頭挑選一名女孩取頭發(fā),這可怕的風(fēng)俗,以至于不少姑娘都不愿嫁入荃蔭村來;有一些女孩則一出生,就被父母送走,離開荃蔭村。
久而久之,村子里可取頭發(fā)的女孩幾乎沒有了,村子里頭的人只好向外來人下手。
去頭發(fā)的外來女孩并不受年齡限制,只要有一頭烏黑的長發(fā)即可。只不過,外來女孩的頭發(fā)變壞的速度特別快,有些幾個月都干枯了。所以,這些外來女孩的頭發(fā)就盡數(shù)被收攬在箱子里頭。
“你們真的是喪心病狂!”
今天在全大娘家里時,她讓自己趕緊離開村子,詹丟丟隱隱猜到了村子里的人想對自己下手。只是,她沒想到荃蔭村竟禍害了那么多的人!
滿滿三大口箱子,那得有多少名女孩??!
“她們的頭發(fā)能被蕓娘娘所用,是她們的榮幸!”
全治一臉無所畏懼,在他的心里頭,蕓娘娘能庇佑一切,包括他的女兒。
“如果她們真的心甘情愿,荃蔭村為何會被陰氣籠罩?如果她們真的覺得榮幸,又豈會讓自己的頭發(fā)干枯?你外頭那蕓娘娘頭上的烏發(fā),就不會一聲聲地喊著阿爹了。”
詹丟丟最后一句話,讓全治僅剩下的一只眼睛不禁睜大了一些,他有些不可置信。
“你,你說,那頭發(fā)說什么了?”
詹丟丟瞪了全治一眼,可還是如實地說了。
“她喊,阿爹,我要娘幫我綁蝴蝶結(jié);還說,她想去海邊玩?!?p> 全治整個人如同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般,忽地蹲坐在了冰冷的地上。他早已失了眼球的那只眼睛忽地隱隱作痛,痛得他無法呼吸。
原來,他守著蕓娘娘、每天都梳理的那頂頭發(fā),竟然是他女兒的!可笑,真的是太可笑了!
他女兒都認(rèn)出自己了,可偏生他不知道!
他猶記得那一年,他女兒出生的時候,他一抱著,女兒就用小手抓著自己的拇指,從那天起,他就發(fā)誓這輩子要好好守著女兒。
他女兒最喜歡讓妻子給她綁蝴蝶結(jié)了;還會甜甜地喊著自己“阿爹”。
原本那一年,挑選中取頭發(fā)的女孩并非他女兒,可當(dāng)晚,村子里的人沖到了他家里頭,想要強行帶走他的女兒。
為了護(hù)著女兒,護(hù)著妻子離開,他的一只眼睛,就是在那個時候,被村里人打瞎的……
他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他的母親告訴他,他的妻子帶著女兒逃走了,讓他放心。還開始勸說他,讓他成為蕓娘娘廟的守廟人,這樣,才能夠繼續(xù)在村子里待下去。
全治為了妻子和女兒,想了想,便答應(yīng)了下來。畢竟守廟人在村子內(nèi)的身份還是略高一等,說話也有些分量。萬一妻子和女兒回來,他也有護(hù)著她們的資本。
可是,那個時候的他,卻沒有注意到母親臉上的悲傷;也沒去細(xì)想,為何妻子帶著女兒離開那么多年,一直都沒有同自己聯(lián)系。
原來,他的女兒終究逃不過被取頭發(fā)的命運;他那溫柔的妻子,自然也逃不過。
起初,他也不明白,蕓娘娘是否真的深明大義,愿意為了村子里頭的人獻(xiàn)出自己的性命。可帶著他的守廟人一遍又一遍地告訴他,蕓娘娘是名大義的女子,是心甘情愿獻(xiàn)出自己的性命,庇佑村子的。
他的所有信念,都在眼前這個女孩的到來,全部轟然崩塌……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還要守著這座冷冰冰的破廟,還要守著那些可笑的村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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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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