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娘子你要去京兆府?”紫蓮聞言有些吃驚:“可是你一個小娘子,如何帶這尸首上街去?。俊?p> 楚君昭這才問起:“這位娘子,你說是你家郎君救我回來的,敢問你家郎君姓甚名誰?我依稀記得,我是在亂葬崗找到妹妹的,你家郎君為何也在那里?”
紫蓮答道:“我家郎君有交代,娘子若是問起,理應如實回答,只是郎君身份特殊,不便說明。舉手之勞,不便細說,至于出現(xiàn)在亂葬崗,也只是機緣巧合,娘子痛失至親,身上又都是傷,不如在此處將傷養(yǎng)好,至于令妹,郎君已經(jīng)安排好了一切,定會妥帖安葬?!?p> 見楚君昭不語,紫蓮繼續(xù)說道:“人死不能復生,更何況,娘子身上也都是傷呢?!?p> 楚君昭作揖行禮道:“郎君大恩,不僅救了我還愿意替我妹妹安葬,實在是菩薩心腸。姑娘慈悲,替我換藥包扎,楚君昭他日若是有機會,定會報答。只是……我妹妹尸骨未寒,觀她死狀,明明就是被人謀害而死,我實在不能右手旁觀,當做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紫蓮見勸她不過,于是問道:“可是娘子是個弱女子,你要如何抬動這尸身?”
楚君昭摸了摸木棺上的花紋:“這是上好的黃楊木,就算用我楚君昭全部身家也還不起,雖然我私心也想讓妹妹走的風光些,但是無功不受祿,我不能白白拿了郎君恩惠?!?p> 紫蓮問:“那娘子打算如何安葬令妹啊?”
楚君昭眸光堅定回道:“我會安葬她,不過那也要是在給她討回公道之后!”
楚君昭跟紫蓮借了一輛木推車,然后將楚樂之的尸身用白布蓋好放在推車上,自己則換了一身素衣推著小車離開,徑直朝著京兆府去了。
再來到京兆府,這次不同于上次,楚樂之的尸身已然找到,鐵證如山,不容置疑!
楚君昭走到登聞鼓下,上次因為自己身份地位無憑無據(jù)被驅(qū)趕,這次看著鼓上的新槌,她毫不猶豫的敲響了登聞鼓。
等到府衙里走出人來,楚君昭跪倒在地:“小妹楚樂之遭奸人所害,求府尹大人為小女子做主!”
出來的人見楚君昭一身素衣,再看看不遠處推車上蓋著白布的尸體,警覺的發(fā)現(xiàn)事情不簡單,于是趕忙進到府內(nèi)通報,不久便又重新跑出來。
“你是楚君昭?”那人問道。
楚君昭雖心中疑惑,卻還是點了點頭。
那人繼續(xù)道:“我家大人說了,既有尸身,那便將尸身送進府內(nèi)讓仵作驗過屍之后再做定奪?!?p> 說罷,幾個人便要推車進府。
楚君昭趕忙攔在推車前,問道:“我妹妹胸前被利刃刺穿,只需大人看查便會知曉,為何還要仵作驗尸?”
那人不客氣道:“你這說的什么話?既有尸體,便需要仵作驗過才能定奪!若是誰都看看便罷,那誰都能做府尹大人來判案了!”
說罷,將楚君昭推開,推著尸體便往府里走。
楚君昭追了上去,衙役們卻猛地關(guān)上了大門。
楚君昭這才反應過來,這哪里是要驗尸?恐怕是要毀尸滅跡才是吧?
她拼命擊打著大門,卻不見回應,直到天色慢慢暗下來,她蹲坐在京兆府門口的石獅子下面冷的蜷縮成一團。
仔細想想自己真是傻,那么不容易才找到樂之的尸體,又這么輕易丟了,若是這府衙真的找仵作看驗也就罷了,若是真的毀尸滅跡,到時候又該如何幫妹妹申冤?
越想越氣,只恨自己沒有更多一點的能力。
夜風蕭瑟,楚君昭身著單薄,不由得有些發(fā)抖。
熟悉的銅鈴聲突然響起,一輛寬大的馬車突然停下,蕭逸探出頭來看似不經(jīng)意的說道:“啊,怎么到這兒了?”
說著話,又看似不留痕跡的朝著楚君昭的方向瞟了眼,然后伸手將一件外衣扔了出去,他力道適中,恰好扔在了楚君昭的身上。
楚君昭愣了愣,然后拿著外衣走到馬車旁:“衙內(nèi)掉了東西?!?p> 蕭逸微微皺眉,回道:“大膽!這外衣被你拿過,衙內(nèi)我何時會穿別人拿過的衣服?”
楚君昭有些茫然的看了看這件外衣,摸起來光滑如肌,顏色鮮亮,花紋也十分考究,一看就價值不菲。
再仔細看看,上面沒有臟也沒有破,說不要就不要了嗎?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問道:“這是……衙內(nèi)給我穿的嗎?”
“說什么呢?”蕭逸不自然的回道:“衙內(nèi)我……怎么會那般好心!”
楚君昭沒有做聲,徑直走到馬車車窗上,然后也不顧蕭逸在外面探出的頭,直接將外衣塞了進去。
“喂!你做什么?”蕭逸氣道。
楚君昭卻沒有理會,余光看到駕車之人居然不是那個叫李銓的車夫。
楚君昭繼續(xù)回到石獅子下坐下,蕭逸的臉卻突然在她眼前放大。
楚君昭嚇得向后仰了仰。
“喂!你用過飯了嗎?”蕭逸問道。
楚君昭不客氣的將他推開:“關(guān)你何事?”
“不關(guān)我事?”蕭逸作勢發(fā)怒道:“你上次在大街上當著那么多人面駁本衙內(nèi)的面子,大罵我父親蕭太尉的事兒,你忘了?”
楚君昭心虛的看了眼蕭逸,弱弱答道:“我以為是你忘了?”
“我如何會忘?”蕭逸趾高氣昂道:“全京城誰不知我蕭逸最記仇!”
楚君昭不由得笑了:“這又不是什么好名聲!你驕傲什么?”
蕭逸見她笑了,于是緩下神情,說道:“誠如娘子所言,我蕭逸不過是個禁衙的衙內(nèi),你罵便罵了。”
話鋒一轉(zhuǎn),他又裝模作樣道:“不過,我父可是當朝太尉,你罵他了就是不得了的事情嘍!他老人家可是當今圣人的老師,你辱罵圣人老師,便相當于是辱罵圣人有眼無珠,不能識人善用,而是為奸佞所蒙蔽,那就是在說圣人他是個……是個昏君了?。 ?p> 楚君昭聞言忙解釋道:“我并非此意!”
蕭逸聞言聳聳肩,挑眉道:“哦?那你是何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