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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燕俠

第十七章 朱家村(四)

黑燕俠 望云飛 3283 2016-02-16 11:18:02

  江南的春天陰雨多,剛晴了沒兩天今天又陰上了。

  城北一個村子有一個大戶人家最近要辦喜事,來于記酒坊訂了一些老酒,老板讓洪天賜跟一個叫水根的伙計給送過去,兩人就推著獨輪小車給送過去了,往回走的時突然開始下雨了,眼看著雨勢越來越大,洪天賜推著小車往回跑,水根緊緊跟在后面。走到沈家富家對面時洪天賜下意識扭頭看了一眼,卻看見對面的街口里有個女人的身影一閃就不見了,感覺很像阿彩,心想下這么大雨阿彩怎么還不回去?包子還沒賣完嗎?

  就在洪天賜剛拐進胡同的時候,忽然聽到西井街方向傳出喊聲。

  “三叔,你怎么了?三叔,三叔......”

  緊接著有人大聲呼喊起來:“快來人哪!三叔被人殺了......”

  一聽有人喊“三叔被人殺了!”,洪天賜和水根都站住了,一起返身往對面看,就看見從沈家后門出來了幾個人,冒雨在附近搜尋起來,不過好像沒找到人,有人說了一句什么這幾個人就散開向北南西三個方向快速搜尋起來。

  洪天賜馬上就猜出沈家富出事了,跟著在頭腦中產(chǎn)生了一個疑問,為什么阿彩又出現(xiàn)在殺人現(xiàn)場附近?她是不是跟殺人案有什么聯(lián)系?......

  還有,幾天前她跟自己聊天,問自己為什么經(jīng)常坐著發(fā)呆,當時他沒有多想,此時卻覺出不對。那些天他確實經(jīng)常坐在街邊觀察對面,不過都是在天黑以后,阿彩是怎么知道的?難道她晚上也在附近?還有,阿彩曾勸自己離開,說她看到的殺人犯一定不是水蓮姐,她為什么如此肯定,難道殺手是她認識的人?還是......

  想到這里洪天賜對正往對岸張望的水根說:“水根,你一會兒跟老板說一聲,我要晚一些回去?!?p>  “不看熱鬧你去哪兒?”

  “我一個很值錢的東西好像掉在村子里了,我回去找一下?!闭f完撒腿往北面跑去。

  洪天賜跑過涌泉橋后繼續(xù)往西走,因為他猜測如果剛才看到的身影真是阿彩,此時她應(yīng)該正往回走,洪天賜要追上去看看到底是不是她。

  就在洪天賜快要跑到阿彩住的村子時,隱約看見前面有個人正往前走,從背影看很像阿彩。洪天賜剛要喊一聲,忽然心念一閃,悄悄跟在后邊,因為洪天賜發(fā)現(xiàn)阿彩穿過村子繼續(xù)往西走了。

  咦,她這是去哪兒?,洪天賜不禁更加生疑,繼續(xù)跟在阿彩后面,想看看阿彩到底要干什么。

  再往前面就看不見房屋了,也聽不見狗吠人聲,周圍只有風(fēng)聲和雨聲,走路的聲音都能聽見,洪天賜怕被阿彩發(fā)現(xiàn)就稍微拉開距離,躡手躡腳的繼續(xù)跟在后面,正走著突然感覺身后有些異樣的聲響,他在心里說了一聲“不好!”,猛地往前竄了一下并轉(zhuǎn)身查看,結(jié)果看見一道白光從身前劃過,是一柄閃著寒光的短刀,再看手持短刀襲擊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阿彩,不禁大吃一驚。

  阿彩第一刀沒有得手,反手又是一刀劃過來,洪天賜急忙后退躲避,一邊說著:“阿彩快住手,我是阿寶。”

  可是阿彩像是沒有聽見一樣,拿著短刀又迎過來,洪天賜急忙再次后退,可是黑暗中他被地上的石頭絆了一下,身體失去重心向后摔倒,雖然拼命掙扎想站穩(wěn),可是地上又濕又滑怎么也站不穩(wěn),最后仰面摔倒在地上。

  這一下摔的有些重,腦袋也重重地碰到地上,一陣眼冒金星的感覺。不過瞬間洪天賜就清醒過來,看見阿彩已經(jīng)跳了過來,舉著短刀向他前胸猛刺下來。洪天賜來不及躲閃,只能伸手抓住阿彩持刀的手腕往外撐,手掌也被劃了一下。

  “阿彩,你怎么了?快住手,有話好好說!”洪天賜喊道。

  可是阿彩還是不答話,發(fā)瘋似的用兩只手握住短刀用力往下刺,洪天賜只能用兩只手握住阿彩的手腕用力撐住,情況萬分緊急。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洪天賜頭頂?shù)姆较騻鬟^來?!敖憬憧熳∈?,阿寶不是壞人?!?p>  聲音很熟悉,聽上去是阿彩的聲音,洪天賜不由得心中大惑,難道眼前這個女子不是阿彩?雖然雨中她的頭發(fā)有些凌亂,可看上去她就是阿彩,盡管面目有些猙獰。

  不過洪天賜沒工夫多想,因為這個女子像是沒聽到阿彩的喊聲,刺下來的力道絲毫不減。

  不過對方畢竟是女子,力氣還是不夠,僵持中洪天賜已經(jīng)從剛才摔倒的疼痛中緩解過來,感覺力氣也恢復(fù)了,憋住一口氣雙手用力向左側(cè)一扳,同時身子猛地一翻,就把對方掀翻在地上。

  女子掙扎著要起來,洪天賜知道這女子的厲害,用兩只手死死按住對方握著短刀的手。女子馬上用另一只手來抓洪天賜,洪天賜只好用右手把女子的另一只手也緊緊按在地上。

  女子的兩只手都被按住了,雙腿立刻蜷縮起來,用腳踢踹洪天賜,這時前面的女子焦急地說:“姐姐別鬧了,再鬧就把別人引過來了?!?p>  下面的女子這才不爭扎了。

  洪天賜抬頭一看,前面這個女子跟下面這個女子長得幾乎是一模一樣。此時洪天賜從相貌上分辨不出誰是真的阿彩,不過從說話的聲音上判斷面前這個姑娘是阿彩,就試探著問:“你是阿彩?”

  面前的女子回答說:“我是阿彩?!?p>  洪天賜看著地上的女子又問:“她是誰?”

  “她是我姐姐阿青?!?p>  阿彩竟然還有一個姐姐,而且兩人又長得如此相像,不禁讓洪天賜大吃一驚。不過眼下最要緊的是擺脫目前的狀況,洪天賜略一思考,猛地松手站了起來,迅速向后退了兩步。

  就見阿青雙手一撐就麻利地站了起來,盯著洪天賜問:“你偷偷摸摸地跟著阿彩,到底想干什么壞事?”

  阿青的問話讓洪天賜有些尷尬:“咳,什么偷偷摸摸啊,我就是跟阿彩姑娘相熟,剛才西井街里有人被殺,碰巧我又看到一個很像阿彩的女子在附近閃了一下,想到之前有人被殺時阿彩姑娘就在附近,就追過來想問個究竟?可是追到村子看見阿彩沒有進村,而是繼續(xù)往沒人的西邊走了,我就跟過來了?!?p>  阿青馬上就聽出毛病了。“阿彩住在哪里你都知道,還說你不想干壞事......”

  阿彩在旁邊急的直跺腳,打斷兩人說:“好了,你倆都別說了,荒郊野外聲音這么大不怕把別人引過來嗎?姐姐,有什么話咱們換個地方再說好不好?”

  阿青想了想說:“好,既然你想問個究竟,咱們就去湖邊說去。小子,你去不去?”

  雖然阿青是在問洪天賜去不去,但洪天賜卻無法回答說不去,因為這樣就會顯得自己有問題,只能回答說:“去就去,我怕什么?!?p>  “那就走吧。”阿青說著帶頭往西北方向走去。洪天賜深一腳淺一腳的跟在后面。

  阿彩陪著洪天賜走在后面,邊走邊說:“阿寶,真是不好意思,把你牽扯進來了。要不你回去吧?!?p>  “我去,我是真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p>  “阿寶,剛才傷到你沒有?阿青就是這樣,下手沒輕沒重的?!?p>  “沒什么,就是剛才手上給劃了一下,不過不要緊的?!?p>  阿彩趕快借著微弱的光線看了一下,然后吃驚地說:“哎呀,都出血了,我先幫你包扎一下吧?!?p>  雖然傷口被泥水弄得有些疼,但洪天賜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不要緊,過兩天就好了?!?p>  “傷口弄爛了怎么辦?”

  “不怕,我隨身帶著傷藥,回頭上一下就沒事了?!?p>  “真的嗎?”

  “真的,我不騙你。咱們快走吧。”

  阿彩不再勸了,但是一臉焦急。

  本來洪天賜就被雨水淋濕了,剛才跟阿青搏斗還滾了一身泥,渾身上下都濕透了,冷風(fēng)一吹渾身發(fā)抖,不過看兩個姑娘也是一樣,就什么也不說繼續(xù)跟著走了。

  過了一會兒阿青停下腳步說:“好了,到地方了。”

  洪天賜往前面望去,見遠近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出是哪里,只是從前面?zhèn)鞒龅膰W嘩的聲音知道已經(jīng)來到湖邊。

  湖邊??恐恢恍〈⑶嗪桶⒉噬狭诵〈?,洪天賜也跟著上去了,阿青和阿彩就把小船劃走了。

  洪天賜感覺船倉里風(fēng)小了很多。

  來到湖上小船停住了,阿彩在船艙口瞭望,阿青問洪天賜:“說吧,你一路跟阿彩過來到底想問什么?”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用問了,看到你我就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之前被殺的那兩個人,還有剛才被殺的人,都是你倆殺的,對吧?”

  “你憑什么這么說?”

  “之前那兩個人被殺時阿彩就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附近,今天有人被殺時阿彩又出現(xiàn)在附近,這是不是太巧了。這么晚了還下著大雨,還出來賣包子這也太不正常了吧?還有,我第一天來朱家村時就在沈家富家附近碰到過阿彩,可是我跟阿彩打招呼時她卻有些慌張,還跟我說是來找掉落在地上的錢的,可當時已經(jīng)很晚了,這個時候過來找錢,很不正常吧?現(xiàn)在我知道了,當時我碰到的應(yīng)該是你,你并不認識我,所以跟你打招呼時你才有些慌張。還有第三點,調(diào)查之前被殺的兩個人時我就產(chǎn)生過疑問,被殺的兩個人都會武術(shù),竟然被一個女子一刀封喉接連殺死,我一直有所懷疑,現(xiàn)在我明白了,這兩個人是被你們兩個分別殺死的,對吧?剛才你那兇狠的刀法證明你倆有這個能力,我說的對不對?”

  “你說的大致差不多,不過有一點沒猜對,這三個人都是我一個人殺的?,F(xiàn)在你知道了要怎么樣?是去報官還是去告密?”阿青的話里還是帶有幾分殺意。

  “我跟那些人不是一伙的,我既不會報官也不會告密。否則如果我剛才就能跑掉,相信你是追不上我的。”

  “那你這些天為什么監(jiān)視沈家富家,難道不是因為我們?”

  “之前我跟阿彩說過,我來江南是找我姐姐一家的。我先去了楓涇鎮(zhèn),不過沒有找到人,聽人說朱家村這里發(fā)生過兩起殺人案,殺人的是個女子,用的可能是一把短刀,這兩點跟我姐姐很像,所以我就過來了??墒堑搅诉@里后再沒發(fā)生殺人案,我只好調(diào)查被殺的兩個人,結(jié)果調(diào)查出被殺的兩個人和沈萬才、沈家富是本家兄弟,那兩個人被殺后這兩個人也非常謹慎,很少外出,我就猜測殺手要殺的應(yīng)該是這四個人,就決定調(diào)查一下沈萬才和沈家富,目的是弄清楚我姐姐跟殺人案有沒有關(guān)系。剛好于記酒坊有個伙計臨時請假回家,我就過去當了個臨時伙計,順便觀察沈家富。哦,我明白了,你們早就發(fā)現(xiàn)了我的一舉一動,懷疑我是沈兩家派來監(jiān)視你們的,影響你們動手,所以讓阿彩找我聊天,是想摸一下我的底細,是吧?”

  “都是姐姐疑神疑鬼的?!卑⒉视行┎缓靡馑?。

  “像你那樣輕易相信別人,早晚會吃虧。”阿青的話里有教訓(xùn)阿彩的意味。

  洪天賜接著說:“其實我是有些好奇,為了找人這些天我曾經(jīng)打聽過那四個人的情況,大家都說他們是很正常的生意人,而且在鎮(zhèn)子上的口碑都不錯,我想知道你們?yōu)槭裁匆獨⒘怂麄???p>  “我為什么要跟你說?”

  “我相信你們倆不是濫殺無辜的惡女,一定有不為人知的理由,如果你說出來,我說不定可以幫上你們?!?p>  阿青好像在猶豫該不該說,阿彩在旁邊著急了?!敖憬?,你就告訴阿寶吧,要不他真以為咱倆是惡人了?!?p>  “好吧,阿彩說你是個很有正義感的小伙子,今天我也相信你一回,就把我們殺人的實情告訴你。實際上這四個人跟我們家有深仇大恨,十一年前他們劫道殺了我們的父母和隨行家人,我們殺他們是為了復(fù)仇?!?p>  “復(fù)仇?......”洪天賜想了一下說,“你們的父母和家人都被殺死了,你們是怎么知道的?”

  “因為我們當時就在現(xiàn)場。”

  “按說十一年前你們還小,你們的父母和隨行家人都被殺死了,你們怎么沒有被殺,又怎么知道他們就是當年的劫匪?”

  “你還真能刨根問底,我就詳細跟你說說。我跟阿彩是雙胞胎姐妹,十一年前我們倆大概四、五歲,依稀記得我們的老家在徽州山區(qū)的一個村子里,家里好像有很多人。那一年過年的時候,我們倆跟爹媽去我的外婆家,途中遇到三個劫匪搶劫,至今我還記得那三個劫匪全都用布蒙著臉,把我們的爹媽和兩個家人全都殺了,幸好一個武術(shù)很好的人路過那里,拼死把我和阿彩救走了,我們才活了下來。

  “由于我倆都說不清楚自己的家到底在哪里,救了我們的這個人就把我倆帶回他家。他家里只有他和老婆,沒有孩子,他們就把我倆留下當自己孩子養(yǎng)大。養(yǎng)父家在新安江邊以打漁為生,平時經(jīng)常練習(xí)武術(shù),所以我和阿彩也跟著學(xué)了很多武術(shù)。

  “一年前養(yǎng)父因病故去,去世前跟我們說,當年他把我倆帶回家后,曾經(jīng)回去尋找過這三個劫匪的下落。因為這三個劫匪蒙著面還把被搶劫的人殺了,說明他們之前可能認識或見過,所以才殺人滅口。我養(yǎng)父判斷這三個劫匪很可能有正當?shù)纳矸葑餮谧o,而且可能就在搶劫地點附近,于是他就在搶劫地點附近尋找這三個人,尋找的線索是當時打斗中,有個劫匪的大腿被他用刀砍傷了,還有一個劫匪被他傷在額頭上。很快他在附近的一個小鎮(zhèn)上找到了線索。在一個醫(yī)館里打聽到線索,小鎮(zhèn)里一家糧行的兩個年輕人前些天受過傷,據(jù)說是夜里來了強盜,他們追趕強盜時被打傷,其中一個人傷在大腿上,另一個人傷在額頭。養(yǎng)父馬上去這家糧行查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這家糧行已經(jīng)換了東家。詢問得知這家糧行之前是三個外地年輕人開辦的,可是其中有人跟強盜打斗時負了重傷,他們要送同伴回家養(yǎng)傷,就把店轉(zhuǎn)讓了。我養(yǎng)父馬上判斷這些人就是劫匪,由此斷定我家人就是在小鎮(zhèn)上跟他們見過,才惹來殺身大禍。于是養(yǎng)父又去小鎮(zhèn)上的客店打聽情況,果然在糧行附近的一家客店得到線索,知道前些天有帶著雙胞胎女兒的一家人在店里住過。養(yǎng)父又問這一家人跟那家糧行有沒有交往,卻意外得知客店里有個伙計跟糧行的三個人是老鄉(xiāng),前些天糧行的老鄉(xiāng)有人受傷,他幫著送受傷的老鄉(xiāng)回家了。

  “這時我養(yǎng)父完全明白了,一定是這四個人分工合作,在客店的這個人負責(zé)打聽客人的信息,其他三個人平時以經(jīng)營糧行作掩護,晚上外出打劫。我義父又詢問這四個人的家在哪里,被告知在徽州的一個地方,我義父馬上又找過去,卻得知當?shù)馗緵]有這樣四個人,原來這四個人的身份都是假的。不過這四個人再就沒了音信。

  “一晃十幾年過去了,兩年前養(yǎng)父偶然有事路過朱家村,意外看見一個商人很像當年被他砍傷額頭的劫匪,就側(cè)面試探了一下,可是那人沒有任何反應(yīng),養(yǎng)父認為自己認錯人了。沒想到當天晚上在往回走的路上,養(yǎng)父受到四個蒙面人的追殺,他們的招式跟當年那些劫匪一樣,養(yǎng)父知道自己并沒有認錯人。只是十年過去了,這幾個人的武術(shù)有了很大長進,養(yǎng)父打不過他們,最后被他們打落水中,依仗著一身好水性沉入水中才得以逃脫??墒丘B(yǎng)父也受了很重的傷,一年前傷勢復(fù)發(fā)不幸去世了。沒過多久養(yǎng)母也傷心過世,料理完兩位老人的后事,我倆決定找這四個人復(fù)仇,給我們的父母報仇,也給我們的養(yǎng)父報仇??墒沁@四個人武術(shù)太好,我們兩個跟他們正面對抗肯定不是辦法,只能尋找機會暗中下手。

  “要尋找機會,首先要找個身份在這里住下來,然后再慢慢找。也是巧了,每天去鎮(zhèn)子上賣包子的老李頭把腿摔壞了,而他老伴的身體不好,兒女也早都病死了,我就讓阿彩找他們說想幫他們賣包子,不要報酬只要管吃住就行,還能幫著照顧他們,老李頭兩口就答應(yīng)了,就這樣阿彩以老李頭遠方親戚的身份在這里住下來,利用賣包子可以到處走的便利觀察那四個人的活動規(guī)律,最后發(fā)現(xiàn)每個月初的一個晚上,這四個人都湊在沈萬才家喝酒,很晚回家還不帶家人。應(yīng)該是他們當年沒找到養(yǎng)父的尸體心里不安,定期湊在一起通報消息,就決定利用這個機會先對兩個住處偏僻的人下手。也是老天照顧,那天從早上就開始下雨,他們喝完酒出來時雨勢又突然變大,街上幾乎看不到人,我和阿彩就各自跟蹤一個人,找時機下手。我很快就跟上去殺死一人。為了殺掉這四個壞人,我們專門練了一招一刀封喉的招式,完全可以在突然出手的情況下殺死對方。不過我擔心阿彩性格懦弱下不去手,就追了過去,果然見阿彩猶猶豫豫還跟在那人后面。眼看那人就快走到家門口了,再不殺他就晚了,我就追上去給了那人一刀。由于腳步聲驚動了他,讓他有了戒備,雖然還是被我一刀殺死,但被他叫出聲來,驚動了他的家人。當時我來不及逃走就藏在附近,好在阿彩還算機靈,騙過追趕的家人才沒有暴露,只是被人看到阿彩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留下了隱患?!?p>  洪天賜看了阿彩一眼,黑暗中隱約見她露出一副很內(nèi)疚的表情。

  阿青繼續(xù)述說:“前兩個人被殺后,剩下的兩個人馬上就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已經(jīng)沒辦法像上次那樣殺掉他們了,于是我決定利用阿彩的身份尋找機會下手,常常在晚上換上阿彩的衣裳來街里轉(zhuǎn)悠,于是被你碰到了?!?p>  “實際上那一次我就對你產(chǎn)生了懷疑,后來我又看到你經(jīng)常晚上監(jiān)視那里,懷疑你跟那些人是一伙的,這才讓阿彩去了解一下。阿彩跟我說你不是壞人,但是我還是不敢輕易相信,因為阿彩從小就性格懦弱,容易相信別人。今天晚上我碰巧過去看看機會,也是老天有眼,剛好碰到沈家富一個人出來,機會難得我就過去一刀殺了他。

  “當時阿彩在遠處等我,為了防備有人追來,我們沒有馬上回去,而是在鎮(zhèn)子外面觀察了一陣,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有一個人跑過來了,懷疑是追趕我們的,我就讓阿彩在前面走吸引注意力,我在后面跟著,想等到?jīng)]人的地方下手,后面你都知道了?!?p>  阿青說完了,可是洪天賜卻遲遲沒有說話,阿青著急了?!鞍?,我已經(jīng)說完了,你不想說什么嗎?”

  其實洪天賜正在思考。聽了阿青的講述后,洪天賜首先對兩個姑娘的身世十分同情,因為她們跟自己一樣,也都是親生父母被壞人殺死,被養(yǎng)父母撫養(yǎng)長大的。其次洪天賜被兩個姑娘為親人報仇的勇氣和意志所感動,尤其佩服阿青的膽識,因此思考著要幫兩個姑娘一下,此刻正在想到辦法。見阿青詢問自己,就回答說:“沒想到你們兩位竟有這樣的遭遇,真是讓人同情。我正想用個什么辦法幫你們報仇?!?p>  “我和阿彩雖然是孤兒,但我們并不可憐,不需要別人同情,也不用別人幫我們報仇?!?p>  “那我問你,你想怎么殺掉沈萬才。”

  “當然還是找今天這樣的機會了。”

  “之前你能殺人報仇是因為他們不知道有人要殺他們,更想不到是賣包子的阿彩,所以你能偷襲成功,如今再想找到那樣的機會很難了,你說對不對?”

  “這......總能找到機會。”阿青在狡辯。

  “就算能找到機會,可是沈萬才那么多的手下,很可能殺沈萬才不成,你們反倒被搭進去了?!?p>  “只要把仇人殺了,跟他們同歸于盡也沒什么。”

  “不對!那復(fù)仇還有什么意義?咱們要比壞人活得久活得好,報仇才有意義,你說對吧?!?p>  阿青沒有回答。

  阿彩說:“阿寶,我姐姐就是這個犟脾氣,你別在意。你頭腦聰明,快幫我們想個辦法。”

  洪天賜沒說話,用眼睛看著阿青,阿青只好說話了。

  “你為什么要幫我們報仇。”

  “其實窮人幫窮人不需要理由,可是我知道這樣說你不會相信,我只好多說幾句。實際上我也有過跟你們姐倆類似的經(jīng)歷。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的父母就被壞人害死了,是養(yǎng)父母撿到我并把我養(yǎng)大,可是養(yǎng)父母又被惡霸害死了,只好跟著師父去大山里生活,可是一年后師父也被壞人打死了,我要找的姐姐就是師父的女兒,她和姐夫因為打了壞人現(xiàn)在還被官府緝拿,就是因為這些原因,所以我想盡我所能幫助別人?!?p>  “原來是這樣,是我錯怪你了。”阿青的神色有些黯然,“好吧,你先說說怎么辦吧?”

  “具體辦法我還要回去好好想一下,因為我要找一個既能報仇又不會有危險的辦法。這四戶人家十年前才來這里經(jīng)商,可是很快就發(fā)了大財,說明他們當年搶劫過的絕不是一個人兩個人,一定有很多人被害,如果大家知道他們四個人就是當年的劫匪,一定會有很多人過來找他們,到那時就可以跟這些人聯(lián)手跟沈萬才斗了,就是殺不死他也可以利用人們的言論懲罰他,讓他們不能再舒舒服服的過好日子?,F(xiàn)在這個世道上,讓這些富人失掉名聲和信用,比殺死他還讓他難受。當然了,這也是咱們沒辦法的辦法,你們說是不是。”

  “你說的辦法是不錯,可是我們也拿不出他們就是劫匪的證據(jù),如何才能讓別人相信他們就是當年的劫匪呢?”

  阿青面有難色。

  阿彩也說:“是呀,要是有證據(jù)也不用這么冒險了,交給官府就行了。”

  “你們說的不錯,不單是要讓大家相信這些人是劫匪,還要想辦法讓這個消息迅速擴散出去,這樣才能把其他受害者的家人召喚過來。我要回去好好想一想,等我想好辦法再過來告訴你們?!?p>  阿青說:“阿寶,以后你就別過來了,還容易被人看見,有什么事告訴阿彩就行了?!?p>  阿彩也說:“是呀,我天天去鎮(zhèn)上賣包子,咱們總能見到面。”

  “哎,阿彩一說我忽然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上次阿彩就被人看見在現(xiàn)場附近,這次又被我看見,很難保證沒有其他人看見,如果被人看到并說出去,那四家人再笨也會懷疑阿彩跟殺人有關(guān),如果阿彩再去賣包子就有危險了?!?p>  阿彩說:“可是我如果不去賣包子了,不是等于告訴他們我跟殺人案有關(guān)嗎?”

  洪天賜想了一下說:“賣包子還得正常賣,但是必須盡快想個辦法把這件事應(yīng)付過去?!?p>  “怎么應(yīng)付?”

  “讓我先想一下。”洪天賜思考起來,過了一會兒說,“有了,之前兩個人被殺后他們沒有懷疑阿彩,是因為他們確信殺人的是個男人,也就是你們的養(yǎng)父,我剛才提出要幫你們報仇,也是因為從這一點上看出你們說的是真話。這件事我看這樣辦,回去后我悄悄寫一封信,信上假借你們養(yǎng)父的名義敲詐沈萬才一下,就說當年他僥幸活下來了,如今過來找他們四個人算賬。現(xiàn)在已經(jīng)殺死了三個,如果沈萬才想活命,就拿出一百兩金子,明天晚上亥時放到......放到哪里合適呢?......對了,放到朱家村東面小灣村的土地廟,否則就讓他的家人等著給他收尸。明天中午我把信偷偷交給阿彩,你們找機會扔到沈萬才家。知道他們四個人當年是劫匪的人不多,他們必然會懷疑你們的養(yǎng)父,就不會懷疑阿彩了。當然,阿彩也要提前想好借口,萬一有人產(chǎn)生懷疑問起來,也好有個回答?!?p>  阿青點頭說:“嗯,你這個辦法不錯。阿寶你真是個聰明人?!?p>  洪天賜說:“有沒有用也只能試一下了。行了,我得趕快回去了,回去晚了不但進不了鎮(zhèn)子,也不好跟酒坊的人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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