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瑾然過來了，說已經(jīng)好長時間沒聚一聚了，他已經(jīng)約了幾個朋友晚上一起喝酒，邀請洪天賜也參加，洪天賜略一思考馬上答應(yīng)了。
其一是因為再次拒絕也不太好，畢竟跟徐瑾然之間還有周莊楊家這層關(guān)系，而且距離上次喝酒已經(jīng)過去一個多月了，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其二是因為洪天賜料定這幾天發(fā)生的事一定是大家談?wù)摰慕裹c，洪天賜也想借機(jī)了解一下徐瑾然和水嘯天的動向。
晚上洪天賜如約去了，還特意早去了一點，顯示自己對徐瑾然的尊敬。
這天晚上來的客人跟上次喝酒的客人差不多，基本上都認(rèn)識，洪天賜也感覺隨意了不少。
果然跟洪天賜預(yù)想的一樣，酒過三巡后，很快大家的話題就轉(zhuǎn)到當(dāng)前蘇州城最熱的話題上。
大家議論最多的是這個黑燕俠到底是什么人？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著，有人說他可能就是二十年前的那個人，如今再次出山了。也有人說這個人是模仿的，借用黑燕盜的名義制造轟動，七嘴八舌的議論著，得不出一致的結(jié)論。
洪天賜并不插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水嘯天突然問：“天賜賢弟，黑燕俠這個人你怎么看？”
洪天賜說：“這我可說不好，因為二十年前我剛出生，長大后也從來沒聽過這個人，來到江南才知道多年前有這樣一個人物?！?p> “真的嗎？天賜賢弟，這個黑燕俠不會是天賜賢弟你吧？”
水嘯天這句話一說，屋里一下靜下來了。
洪天賜也愣住了，沒想到水嘯天會這樣問，遲疑了一下說：“我？......嘯天兄可真會說笑，我怎么可能是黑燕俠？”
“我感覺天賜賢弟的為人跟這個黑燕俠很像。”
“嘯天兄為什么這么說？”
“不瞞天賜賢弟，多天前我出去過一次，剛好路過周莊，特意去拜見了了然前輩，也見到了青云兄，聽他們說了天賜賢弟的為人和經(jīng)歷，知道你去過楓涇鎮(zhèn)和朱家村，剛好楓涇鎮(zhèn)就出現(xiàn)過黑燕子。前幾天南潯鎮(zhèn)也出現(xiàn)了黑燕子，好像那幾天天賜賢弟也去過南潯鎮(zhèn)，所以我才有了這樣的想法?！?p> 屋里靜的嚇人，洪天賜也感覺背后出了冷汗，沒想到水嘯天的消息竟然如此靈通，看來自己小看水龍幫了。難怪大虎哥始終擺脫不掉兩個殺手的追蹤，一定是因為有水龍幫協(xié)助的緣故?？雌饋碇挥姓f實話才能打消他們的疑問，想到這里洪天賜回答說：“真不愧是水幫主，竟然對小弟的行蹤了解的如此清楚。我確實去過楓涇鎮(zhèn)，因為我是為了找我大虎哥去松江府找秦關(guān)山公子幫忙，可是秦公子出門了，沒辦法我就去了楓涇鎮(zhèn)，碰巧碰到黑燕俠懲罰好漢幫那伙流氓，我也就知道了江南還有黑燕俠這個人物。說實話我很佩服黑燕俠的為人，如果有幸見到他一定拜見一下。也是巧了，前幾天我在南潯鎮(zhèn)也碰到黑燕俠，不過我認(rèn)為他們不是一個人，因為在楓涇鎮(zhèn)懲罰壞人的人絕不會偷盜。至于蘇州這里的黑燕俠更不可能是我了，因為我來到蘇州才不過一個多月，每天忙著學(xué)徒，想了解那些漁民的真相也沒這個工夫。不過說到這里，我感覺黑燕俠可能就是嘯天兄或者是在坐的哪位吧？否則怎么有本事把那些漁民的事了解的這樣清楚，各位說我說的對不對？”
屋里頓時一陣哄笑，緊張的氣氛一下消失了。
水嘯天也笑了?！疤熨n賢弟不要誤會，我就是跟天賜賢弟開個玩笑?！?p> 徐瑾然說話了?！皣[天兄，這就是你這個當(dāng)兄長的不對了，怎么能跟天賜賢弟開這樣的玩笑?！?p> 洪天賜把酒杯舉起來說：“沒關(guān)系，嘯天兄就是想活躍一下氣氛。來，我提議一下，各位兄長都把酒倒?jié)M，咱們?yōu)榱诉@個黑燕俠喝一杯?！?p> 這個提議得到了大家的贊成，在熱烈的氣氛下大家干了一杯。水嘯天還多喝了一杯，算是給洪天賜賠罪，洪天賜陪著喝了，引來大家的一片稱贊。
不過再接下來洪天賜就不再干杯了，大家知道他不勝酒力，也就不勉強(qiáng)了。
這次聚會在熱熱鬧鬧的氣氛中結(jié)束了，水嘯天還特意跟洪天賜告別。
“天賜賢弟，你沒有生氣吧？”
“嘯天兄是跟我開玩笑，我怎么會生氣?！?p> “那就好，改天我擺酒席賠罪。”
“嘯天兄不要在意，我真沒生氣?！?p> “天賜賢弟，最近有你楊大虎的消息嗎？”
“還沒有?！?p> “天賜賢弟放心，我的弟兄們一定會幫著找的，一旦聽到什么消息會立刻告訴你?！?p> “多謝嘯天兄?！?p> 跟大家告別后，洪天賜轉(zhuǎn)身往回走，一邊走一邊想剛剛酒桌上的事，看來水嘯天已經(jīng)懷疑自己了，不過洪天賜想了半天也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有什么漏洞，只是以后要多加小心了。
就在洪天賜快走到柳記茶行時，忽然背后有個人追上來說：“洪先生你好，我們幫主要我來請洪先生過去一下?！?p> 洪天賜在水龍幫見過這個人，不過他有些疑惑：“咦，我剛跟水幫主分手啊，他忘了什么事嗎？”
“我們幫主剛剛得到消息，說找到洪先生要找的人了。”
洪天賜的心猛地跳動起來，難道大虎哥他們又被水龍幫的人發(fā)現(xiàn)了？這些人怎么這么厲害？急忙問：“在什么地方找到的？”
“我們幫主沒說，只是說讓你過去?！?p> 洪天賜的頭上冒汗了，因為他知道大虎哥一旦被水嘯天找到絕不會有好下場，就是不被打死也會被送到官府領(lǐng)賞，因此心里有些發(fā)慌。但他很快清醒過來，心想，既然大虎哥被他們找到的下場是明擺著的，他們又怎么會告訴自己，這里面一定有陰謀。
“洪先生，洪先生，你怎么了？”這人見洪天賜一直沒有說話，喚了他一聲。
洪天賜被這人的呼喚驚醒了，知道自己有些失態(tài)，急忙掩飾說：“啊，我剛才喝醉酒有些頭暈，現(xiàn)在沒事了。水幫主在哪兒？”
“我們幫主回幫里了。”
“走，帶我去見水幫主。”
雖然知道這里面一定有陰謀，但洪天賜還是跟這人去了。因為自己一直在假裝尋找楊大虎，如果不去就等于告訴水嘯天自己心里有鬼，所以洪天賜沒有選擇，就是火坑也要跳下去。
不過洪天賜還是一邊走一邊在腦子里仔細(xì)思考，水嘯天這一舉動到底有何用意，走到水龍幫門前時想到了兩個可能。一個是他懷疑自己知道大虎哥的下落，想用這個辦法讓自己以為大虎哥的下落又暴露了，等自己沉不住氣去驗證情況時，他們就派人尾隨自己，好找到大虎哥。另一個就是他已經(jīng)懷疑這段日子發(fā)生的事情跟自己有關(guān)，想用這個辦法支開自己，以確認(rèn)是否真的跟自己有關(guān)？
無論是那種情況，自己都不得不走一趟，否則自己之前的所有舉動就都是假的了。
走進(jìn)水龍幫大廳，見水嘯天正在跟一個人說話，為了顯示自己心情迫切，洪天賜馬上上前打斷兩人說話：“嘯天兄，打擾你們一下，我聽說你們找到我大虎哥的下落了?！?p> “天賜賢弟來的可真快呀。你先下去吧?！彼畤[天把跟他說話的手下打發(fā)走了，然后對洪天賜說，“不錯，我在濮院鎮(zhèn)的一個朋友送來消息，說在他家附近出現(xiàn)過一個叫楊大虎的人，很像天賜賢弟要找的人。”
既然知道水嘯天別有企圖，洪天賜先將了他一軍：“不知嘯天兄的朋友是如何知道這人就是我要找的人的？”
“他們自然無法知道，只不過是因為此人也叫楊大虎，說話還是湖廣口音，才感覺他是天賜賢弟要找的人。對了，此人還帶著一個漂亮媳婦和一個年幼的兒子，不知道天賜賢弟認(rèn)為此人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水嘯天滴水不漏的回答和反問等于反將了洪天賜一軍，讓洪天賜有些被動，從心里佩服水嘯天的老練，只得回答說：“要是這么說還真像，只是不知道這個濮院鎮(zhèn)在什么地方？”
“在嘉興府，就在我們蘇州府的南面。如果天賜賢弟想去找的話，我讓我的手下帶你去?！?p> 一聽濮院鎮(zhèn)在蘇州的南面，洪天賜的心猛地震動了一下，因為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剛才思考時漏掉了一種可能，那就是水蓮姐一家真的又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只是他們攝于秦家或者王家的勢力沒敢動手，所以才把消息告訴他，要等他把人領(lǐng)走后再動手。因為他當(dāng)時急著回去，并不知道秦關(guān)山把水蓮姐一家安置在哪里了，而南潯鎮(zhèn)也在蘇州的南面，所以洪天賜有些發(fā)懵。
“天賜賢弟，你決定去找人了嗎？”
水嘯天的話再次把洪天賜驚醒，知道自己又有些失態(tài)，急忙回答說：“嘯天兄是這樣。不知你記不記得，前段日子我過來打聽梁三兄的消息時，外面有個人來找我。其實那個人也是我的朋友，是跟我大虎哥一起來江南的，可是他們后來走散了。當(dāng)時他們約好要去鎮(zhèn)江府的長江邊碰頭，可是不知到大虎哥為什么又去了嘉興府，我感到有些奇怪。”
洪天賜之所以這樣說有兩個目的。首先是因為水嘯天的人跟蹤過向巖沖，而向巖沖當(dāng)時行走的方向正是鎮(zhèn)江府，他這樣說可以打消一些水嘯天對自己的懷疑。其次是考慮如果水嘯天并不知道大虎哥的下落，只是詐他一下，這樣說可以把他們的注意力轉(zhuǎn)到相反的方向上。
“是嗎，反正我把知道的消息都跟天賜賢弟說了，至于此人到底是不是只能由天賜賢弟你自己判斷了?！?p>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無論如何洪天賜都要去濮院鎮(zhèn)走一趟了，既能搞清楚真實情況，也能打消水嘯天的懷疑，于是回答說：“嘯天兄，你說這個人很像我的大虎哥，我當(dāng)然要過去看一下。不過我不想麻煩嘯天兄的手下，只要告訴我具體在什么地方就行?！?p> “這個線索是一個當(dāng)?shù)氐呐笥崖爜淼?，此人叫任大鴻，在嘉興府是個很有名氣的人物，天賜賢弟過去一問就能找到。只要說了我的名字，他一定會盡力幫助天賜賢弟的，有什么困難都可以跟他說。不知你打算什么時候走？”
“如果可能的話，我打算明天就走?！?p> “正好明天我們有只船要去嘉興府，天賜賢弟可以搭船過去?！?p> “那就麻煩嘯天兄了。”
“天賜賢弟總是這樣客氣?！?p> “出門的事我還要跟七叔說一聲，就先告辭了。”
“天賜賢弟慢走?！?p> 走出水龍幫，洪天賜加快腳步往回走，因為他有一些事需要提前準(zhǔn)備。
首先洪天賜去了柳家商行，跟柳如敬如實匯報了情況。
柳如敬聽完后皺著眉頭說：“這件事明擺著是假的，水嘯天一定別有目的，你如果出去很有可能會遇到危險，我的意見是先不要去，等幾天再說?！?p> “不，七叔，我應(yīng)該盡快去。之前為了迷惑水嘯天，我曾去過水龍幫兩次，假裝去打聽梁三的消息，只是沒想到被他反過來將了一軍。如果我拖著不去，就證明我過去的所作所為都是假的，就會引起他的懷疑?！?p> “你說的也對。這樣吧，我找兩個人跟你一起去?！?p> “七叔，這件事只能我一個人去，否則他就會懷疑咱們已經(jīng)知道了他們做過的事，就會影響雙方的關(guān)系?！?p> “可是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p> “剛才從水龍幫出來的時候我特意跟水嘯天說，我要先跟你請假，而且去的時候是坐水龍幫的船去，他們是不敢把我怎么樣的。我想他們搞出這個名堂，最大可能是想嚇唬我，讓我以為我大虎哥又暴露了，等我不放心悄悄過去證實時，他們就跟著我找人。我到了那里后裝模作樣的尋找一下，然后就往回走，他們就是想做什么也來不及。”
“這樣吧，咱們柳家在嘉興府也有關(guān)系很好的朋友，我晚上寫兩封信，明天你走的時候取走帶在身上，如果遇到急事就過去找他們，他們一定會幫忙的?！?p> “謝謝七叔?！?p> “這都沒什么，我最擔(dān)心的是你的安危。你一定要萬分小心，發(fā)現(xiàn)有一點不對頭就馬上回來，否則出了事我沒辦法跟如鳳妹妹交代?！?p> “七叔你放心吧，我會多加小心的。”
離開柳家商行后洪天賜又馬上回到茶行，他要把一切都安排好才能離開。
因為一去一回大約要七八天時間，洪天賜先收拾了一下隨身帶的東西。本來想把飛刀也帶著，不過思考再三還是留下了，只帶了換洗的衣服和一些錢。
洪天賜又用了一個晚上想好了他離開后的行動，然后一大早他就出了門，來到盤門等著開城門。這個時候街上的人很少，即使有人想跟蹤也能發(fā)現(xiàn)。等城門一打開他又出了盤門，來到田蓮芯他們住的地方后。
“天賜大哥，你怎么來了？”聽到有人敲門，齊小龍去開門，一看是洪天賜吃了一驚。
一聽洪天賜過來了，住在屋里的田蓮芯和許三妹趕快起來了。
為了方便打聽消息，也為了田蓮芯他們的安全，向巖沖并沒住在這里，而是在碼頭上住。
“天賜哥，你怎么突然過來了，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田蓮芯問道。
洪天賜把他要去濮院鎮(zhèn)的事說了一下。
“天賜哥，這擺明了是個圈套，你可不能去?！碧锷徯炯泵φf道。
許三妹也說：“是呀，說不定他們就在那邊等著你哪?！?p> “你們說的我都想過了，可是我必須走一趟......”洪天賜把他的理由講了一遍，大家都不出聲了，但都是一副焦急的表情。
“你們也別太擔(dān)心，我不會有事的。如果他們想尾隨我，我裝模作樣過去找一下然后就往會走，他們也無可奈何。如果他們是想驗證我是不是黑燕俠，只要我走后你們接著搞出點動靜我就不會有事，你們說對不對?！?p> 田蓮芯、許三妹和齊小龍全都點頭。
“因為來不及跟你們商量，昨天晚上我大致想了一個辦法，我跟你們說一下......”洪天賜把他昨天晚上想好的辦法說了一下。
洪天賜說完后許三妹說：“天賜哥，你放心去吧，這里有我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p> 洪天賜說：“這回的行動矛頭直接指向水嘯天，比之前的行動要危險很多，如果不是情況緊急，我真不想讓你和小龍去冒險......”
沒等洪天賜說完，許三妹就把他打斷了?！疤熨n哥，你又說這些沒用的了，你要是真的相信我們，就放心的去吧，平天賜安地回來就行了?！?p> 許三妹的話讓洪天賜非常感激?！昂冒?，我就不多說了。蓮芯，這次的行動還是由你負(fù)責(zé)，我剛才說的只是大概，細(xì)節(jié)還要靠你們自己想周全，你就多費心吧。我不在家，有什么事你們就一起商量著辦吧。但是有一條，一定要保證大家的安全，一旦發(fā)現(xiàn)有危險要立刻逃走，絕對不許冒險。”
“天賜哥你放心，我保證你回來時大家都會好好的?！?p> 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洪天賜馬上回去拿了包袱，然后去柳家商行找柳如敬拿了信，最后去了水龍幫，坐上一條水龍幫去嘉興府送貨的貨船去濮院鎮(zhè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