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離別
梨山書院的學(xué)子們發(fā)現(xiàn)今天的飯菜變好吃了,期間的小插曲沒有激起浪花。
書院的夫子不和學(xué)生一起用膳,他們回到各自的住處,云夫子回到家中發(fā)現(xiàn)小女兒乖巧了一些,有些好奇地看下妻子,“今日,朝朝是餓壞了?怎么安靜了許多?”
云夫人失笑,“她是玩累了,你轉(zhuǎn)眼又能看到她生龍活虎了?!?p> 云院長摸了把胡子,目光看向賀仙的那處院子若有所思,他和妻子一起坐下用膳,偶爾閑聊兩句。
“原是想著你不一定回來,我早先叫朝朝帶賀姑娘去了齋堂,順便讓他們父女?dāng)⒃?。沒想到你今日能準(zhǔn)時?!?p> 云夫人給丈夫布菜,解釋閨女飯量變小的原因。
“嗯,朝朝覺得賀姑娘如何?”
云院長關(guān)心地問。
云朝沒有多想,馬上肯定地點頭。
她交朋友的能力可是超強的。
“我和她年紀(jì)相仿,很多話聊呢!書院的姐姐們都回去了,剩下我一個人,好無趣——幸好歸梨來了?!?p> 梨山書院也有少數(shù)的女學(xué)生會上門求學(xué),只是每逢節(jié)假總免不了要離開。
這一點,書院的管理對男女并不一致。
說到和賀歸梨的相處,云朝還有點回味。
“爹你還說賀叔叔會卜算,我看歸梨說不定也有幾分她爹的本事。她說起事來,也是一道道的,頗有幾分你的道理呢!”
云朝笑著說出自己和賀歸梨的聊天,有些感慨。
平時聽親爹說這些大是大非,總是難免煩躁,但從歸梨口中說出來,她聽了卻不會厭煩。
另一處院子里父女團聚的賀仙和賀歸梨也在聊起上午的事情。
“那院長的丫頭沒欺負你吧?”賀仙把自己的午飯里的饅頭塞給閨女,憂心忡忡地問。
他們上山投奔,來得突然,書院長不一定真心愿意收留,萬一有小孩挑事欺負人就不好了。
賀仙只看了一面,還不知道那個院長千金的性格。
“沒事,她跟秋月很像,挺愛說話。”
賀歸梨大方地寬慰老爹,不讓對方操心。
父女倆坐在還算寬敞的院子里,總算安定了下來。
賀仙用白水就饅頭,認真地跟歸梨商量接下來的打算。
他們上山借梨山書院的名頭避亂,一來是離家近,二來是有威武將軍作保推薦。但梨山書院向來不收留農(nóng)家子弟,更不喜外人闖上山。
外頭山下的老百姓知道山內(nèi)復(fù)雜,年輕人又不喜歡書院的強橫風(fēng)氣。因此梨山書院的名字毀譽參半。
“晏九那小子竟然在書院里混的不錯,年年得第一也沒有下山吹噓?!?p> 賀仙先是感慨了旁的事,然后跟閨女說起書院的秘聞。
“這書院第一雖然厲害,但隗國的讀書人也不太看得上。歸梨,你得記住了,出門在外,腦子里的事情千萬不要多漏。有時候裝笨一點才是真聰明。以后有旁人問你什么事,別都說??!”
賀歸梨身上有不同尋常的地方,賀仙心知肚明。
他不問,但別人難免不會發(fā)現(xiàn)。
“以后就說爹是大仙,傳了你本事。但切記仙法不外露!依我看,這梨山書院……也不一定安全。”
天底下哪有安樂的桃源,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今日朝朝說,云夫子不喜歡學(xué)生當(dāng)官,我們聊了讀書的事,梨山這一片都沒有大官呢。”
賀歸梨吃完了饅頭,等賀仙交代完才開口。
賀仙摸了摸下巴,想了會兒,發(fā)現(xiàn)是這么一回事。
“看來——梨山書院確實不行嘛!”
晏九這個第一也不行啊。
“唔唔……可能是……不行吧?!?p> 賀歸梨喝著水,含糊地說了一句,沒讓賀仙聽見。
被他們說著不行的晏九突然敲門出現(xiàn)了,“賀叔,我要下山了?!?p> 賀仙被嚇了一跳,馬上站起身把人拉進來,“怎么突然要走?”
他們才上山,人生地不熟的,就晏九一個自己人。
晏九不在了,他要多一人照應(yīng)賀歸梨都沒有。
賀仙著急了。
晏九目光里閃過一絲不舍,他說起方才和院長的交談。
“院長說,今年的擢才試由我代表書院參加。明日便下山去上京?!?p> 原本以為他們會相處一段時間,但計劃往往趕不上變化。
賀仙嘆氣,“這是你的人生大事,也不能耽擱。賀叔祝你一路順風(fēng),一舉高中吧!我們倆,你就別擔(dān)心了。本來讓你帶我們上山,就不好意思了,幸好院長沒怪罪你。”
賀歸梨勉強從行李翻出一點茶葉,但屋里卻沒燒水,只好倒了杯涼水給晏九。
“上京很遠嗎?”
她對隗國還不了解。
賀歸梨只在梨花村生活過,雖然賀仙平日里也愛和她說起以前的游山歷水的見聞,但離了村子,到白花鎮(zhèn),隔壁白柳鎮(zhèn),再遠一點她就只聽說沒見過了。
“不遠,不近,快馬加鞭不出十日,書信往來半個月內(nèi)能到?!?p> 晏九看向賀歸梨,眼神篤定。
賀仙聽了直翻白眼。
他又不是沒去過上京,隗國的土地是少了,但是邊陲的幾個鎮(zhèn)被蠻人擄去了,又不是半個上京往南跑了。
不出十日,馬不斷氣,人都要累斷腰。
年輕人睜眼說瞎話。
“沒十天半個月那是說好聽的,走水路要是一個月內(nèi)能到你都算快的!都要去考試了,這都不清楚,晏九你還是早點出發(fā)吧!免得錯過了時間。”
賀仙的“善意”提醒,讓年輕人沉默了。
晏九也不爭辯,他說起了之前的提醒,再次叮囑。
“院長對神鬼一事向來避諱,盡量不要在他面前卜算占卦。但可以說是家傳,梨花村的習(xí)俗,山內(nèi)的夫子們多少都了解,賀叔也不必擔(dān)憂犯了忌諱。這本來就是常事。”
最讓人擔(dān)心的事,其實并不麻煩。只是賀仙和晏九都有預(yù)感,這一次的麻煩因占卜而起,卻沒有因上山而避開。
他們不清楚下一個危險會在什么時候到來,只能提心寬慰自己。
賀仙和晏九對視,雙方都明白對方眼中隱秘的擔(dān)憂,一致地沒有說出來。
“你既然要離開,別忘了先回梨花村見過你爹娘,這點時間應(yīng)該會有吧?”
“自然,多謝賀叔提醒。平日里多謝賀叔照顧了,我不便久留,先走了。歸梨,我走了。”
晏九走前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他揚起嘴角,背著光笑得一臉溫柔。
希望,他們能快點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