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牌位砸頭
“你竟還敢躲避?問川,快來幫我按住他!”
江頌宜雙臂交叉,冷眼旁觀,心中暗自嘲笑:【是啊,眼見不一定為實(shí),耳聽又豈能盡信?江柏川,這種被誤解、無人置信的苦楚,你終于也嘗到了吧?】
江柏川逃竄的動作突然停滯。
他怔怔地看著站在一旁一言不發(fā)的江頌宜。
這個妹妹容色絕艷,可現(xiàn)在,她眼中含淚,鼻尖泛著微紅色,顯得楚楚可憐。
江柏川的心房突然緊縮,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猛地攫住。
的確,連親眼目睹的娘親都未必能洞察真相,那么他對江頌宜涉嫌推搡玉窈的傳聞,又怎能輕信不疑?
母親堅信江頌宜不會對他下毒手,正如他堅信玉窈不會陷害江頌宜一樣深信不疑。
設(shè)身處地為他人著想,江頌宜遭受四皇子的斥責(zé),被祖母責(zé)罰再加上他的不信任,內(nèi)心該有多么的苦楚。
竹枝抽打在肌膚上,江柏川感到背部和小腿如同火燒般的劇痛,然而,那痛楚卻遠(yuǎn)不及此刻胸口的沉重與刺痛。
許氏鞭笞了江柏川數(shù)十下,便已疲憊得氣喘如牛,她將他趕到偏院,怒斥道:“滾去跪在祠堂里!再敢踏足賭坊,再敢欺負(fù)你妹妹,我絕饒不了你!”
江頌宜幸災(zāi)樂禍地諷刺:【真是活該,江柏川,你的未婚妻紫嫣郡主每晚在瀟湘樓尋歡作樂,而你卻只能在這冷冽的祠堂中忍受寒風(fēng),真是可悲!】
江柏川心中一陣震驚:這絕不可能!他與郡主從小情投意合,郡主曾誓言非他不嫁,怎會背著他私下與人幽會!
……
江柏川拖著被打得步履蹣跚的雙腿,緩緩走向祠堂,江玉窈手提燈籠緊隨其后,語氣中帶著深深的歉意:“二哥,是我連累了你,被娘親責(zé)罰。府醫(yī)說我只需服用幾劑藥材就能痊愈,今后你也不要再和頌宜姐姐過不去了?!?p> 以往,她這樣的語氣總是能輕易觸動江柏川的心弦,讓他心生憐惜,想法設(shè)法制裁江頌宜,為她出氣。
然而,在這漆黑的夜晚,江柏川聽她這么說,卻顯得異常平靜。
他轉(zhuǎn)過身來,目光深邃地凝視著這個自己寵愛了十多年的妹妹,“玉窈,你真的被江頌宜推進(jìn)了冰湖嗎?”
江玉窈瞬間怔住,眼中淚光漸漸凝聚:“二哥,你是在懷疑我陷害頌宜姐姐嗎?四皇子和祖母親眼目睹,你大可以親自詢問他們?!?p> 江柏川一見江玉窈淚水盈盈,心中便是一陣憐惜,認(rèn)為自己不應(yīng)被那莫名的疑慮所左右。
他從袖中取出一只翠綠的碧璽花簪,輕輕撫了撫她的發(fā)頂,“別哭了,二哥怎么會懷疑你呢?這是我今天贏來的銀錢為你買的簪子,還請妹妹笑納。”
江玉窈輕輕揮動手帕,拭去了眼角的淚珠,旋即破涕為笑,聲音中帶著一絲俏皮:“二哥真是英明神武,每次都能在賭桌上贏得盆滿缽滿。你并未揮霍無度,區(qū)區(qū)小賭,不過是為了消遣,母親實(shí)在無需過分責(zé)備你?!?p> 江柏川聞言,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欣慰地說道:“還是妹妹最懂得我的心意?!?p> 江玉窈手指輕輕摩挲著那支碧璽鑲嵌的花簪,笑瞇瞇地問道:“二哥對我總是這么好。對了,我好奇,二哥有沒有也給頌宜姐姐送上一支簪子?若她看到二哥只青睞于我,會不會心生嫉妒呢?”
江柏川微微皺眉,一邊揉著仍有些疼痛的臀部,冷哼一聲:“她若真生氣,那便由她去。她每次跟隨我去賭場,總是喋喋不休,如同家中老婦一般絮叨。我猜她恐怕也懶得接受我以賭資所購之物?!?p> 江玉窈嘴角輕輕上揚(yáng),心中暗自竊喜。
雖然母親對江頌宜的偏愛顯而易見,但幸運(yùn)的是,哥哥們始終站在她這一邊。江頌宜想要與她抗衡,似乎并無可能。
“好了,祠堂中寒氣逼人,你早些回去休息,切勿讓寒風(fēng)侵襲,加重了風(fēng)寒。”
江柏川在打發(fā)走江玉窈后,獨(dú)自留在了祠堂內(nèi),沉浸于自我反省之中。
牌位林立,燭光搖曳,四周彌漫著濕冷的氣息。
他無聊地坐在案邊,隨手拿起供桌上的糕點(diǎn)品嘗,腦海中不斷回蕩著那位仙女的話。
起初,在賭場上,他對仙女所言深信不疑。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仙女的話語變得越來越荒誕不經(jīng),他已不敢再全然相信。
紫嫣郡主平日里對他這位未婚夫總是保持著恰當(dāng)?shù)木嚯x,何其莊重有禮,怎么可能私下里去瀟湘樓與那些小倌相會?
難道他堂堂侯府的二公子,竟不如那些風(fēng)月場上的人物?
江柏川一邊嚼著供品糕點(diǎn),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抬頭望向那些牌位,輕聲嘟囔:“列祖列宗,這定是假的吧?”
話音剛落,一陣?yán)滹L(fēng)突然襲來,祖父的牌位意外地從架上墜落,不偏不倚地砸在他的腦袋上。
江柏川腦子一懵。
……
江頌宜被許氏領(lǐng)到了主院的晚膳間。
許氏因患有頭痛,常年服用藥物,江頌宜一進(jìn)屋便聞到了濃烈的藥味。
仿佛察覺到了江頌宜微微皺起的眉頭,許氏誤以為她覺得藥味刺鼻,當(dāng)即命令丫鬟:“問川,去把窗戶打開,讓藥味散一散。”
江頌宜立刻攔下:“不必了,我在杏花村時也曾采藥,早已習(xí)慣藥味。母親身體虛弱,不能吹風(fēng),還是關(guān)著窗戶為好?!?p> 每當(dāng)談及杏花村的秘辛,許氏便忍不住滿懷憐惜地將江頌宜攬入懷中,語音哽咽:“頌宜,你這些年的艱辛讓我心如刀絞。回想當(dāng)年,正是為娘的疏漏,導(dǎo)致你被那等人暗中偷換,以至于你在鄉(xiāng)間流離失所,飽受磨難?!?p> 江頌宜輕輕地嘆息一聲,言語中滿是理解和寬容:“母親,這并非你的過失,全是那些小人的陰謀詭計。”
許氏憤慨填膺,痛心疾首:“那杏花村的廖氏,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調(diào)包侯府的千金,真是令人發(fā)指!而那老夫人,僅僅為了保全江玉窈的名聲,竟對此事遮遮掩掩,放過了她,真是可恨之極!”
她的頭痛愈發(fā)劇烈。
江頌宜輕柔地為她按摩著太陽穴,緩緩注入一股溫和的靈力,以減輕母親的痛楚。
而她心中卻是另一番嘆息:【廖氏豈止是個普通的村婦,她實(shí)際上是姑丈護(hù)國公在杏花村金屋藏嬌的外室。若非護(hù)國公在榮恩寺的暗中助力,廖氏如何能夠輕易買通侯府的接生婆,演出這場偷天換日的戲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