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認親2
一瞬間林鵲聲不知道該為誰悲哀，可不管是林家大小姐林鵲聲，還是暗衛(wèi)阿鵲，都是她。
都身不由己。
林鵲聲連忙扶起林承安，她承受不起自己父親的大禮。
“對了，還有一事，”林羽書補充道，“事關(guān)重大，母親那邊還望林姑娘不要說漏了嘴，這件事只有我們?nèi)酥辣銐蛄??！?p> 林鵲聲點頭應(yīng)允，她已經(jīng)見過了父親和哥哥，只剩下母親和老夫人還沒有見過。
只是就今日之事來看，母親已經(jīng)有了可以替代她的小女兒。
林承安拍了拍林鵲聲的手：“一會讓你哥哥帶你去見你母親，她性子軟，身體也不太好，你多照顧些。老夫人那邊估計已經(jīng)歇下了，明日再見吧，”
林鵲聲向林承安行了禮，剛要隨林羽書出去，便聽見門口鬧哄哄的。
林承安皺了皺眉，方才儒雅溫和一掃而空，他甩了甩袖子，身為當朝宰相的氣勢驟然而生。
“什么事吵吵鬧鬧的，還有沒有規(guī)矩了？”
林鵲聲目光望過去，落在了為首衣著華貴的婦人身上。
應(yīng)該就是她的親生母親，林夫人了。
她身姿綽約，臉型圓潤，五官更是如同九天神女般精致圣潔。
她上身穿著一身淺紫色云枝盤花小襖，金絲繡成的祥云團繞在袖口和下擺，顯得尤為富貴。
藍白色寶相紋的下裙隨著她的步伐微微晃動，裙擺的蓮花好像步步盛開。
便是年華已去，也能看得出來她年輕時是如何的傾國之姿。
她微微蹙著眉，眼里噙著淚，顧不上理會站在門邊的林鵲聲和林羽書，徑直走向林承安。
“老爺，是我?！?p> 林承安見是自家夫人，微微放緩了神情。
“怎么了，著急忙慌的？”
林夫人心急如焚：“默兒摔了腿，你快去看看吧?！?p> 林承安一驚：“這府里處處平坦，怎么會摔了腿？嚴重嗎？”
說到這，林夫人突然變了臉色，冷淡道：“羽書為了一個不知來歷的女子，將默兒關(guān)了禁閉?！?p> “默兒想來看我他也不允，心急之下這才翻墻，沒想到從墻頭跌了下來，摔傷了腿?！?p> 林鵲聲細細觀察著自己這位親生母親的表情，發(fā)覺她好像是與林羽書有嫌隙。
提起林羽書的時候那幅表情好像他并非他的親兒子一般。
林承安看向林羽書，問道：“羽書，怎么回事？”
林羽書嘆了口氣，眉間是萬般無奈與疲憊。
“回父親，我方才將妹妹帶回來時，林默在暗處一箭射向妹妹，情急之下我拿五皇子送我的玉佩為妹妹擋了一下?！?p> “后來我叫林默道歉，她不僅不道歉，還出言不遜羞辱妹妹，我便關(guān)了她禁閉?！?p> 林夫人翻起眼皮掃了他一眼：“管別人一口一個妹妹，林羽書，你是不是忘了默兒才是你妹妹？”
“默兒與我說了，她只是與婢女玩鬧間無意射向那邊的，你何必揪著她不放！”
林羽書對上她的眼睛：“若是她射的你的另一個女兒，林鵲聲呢？”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母親的心好像就完全偏給了林默。
他剛弄丟了林鵲聲時，母親雖難過，不愿與他說話，但他到底也是她的孩子，他能從那時的母親眼中看出濃濃的哀傷和對他的復(fù)雜感情。
可后來林默來了府上，不過兩三年，他便再也看不懂母親了。
他每每望向母親的眼睛，曾經(jīng)的慈愛消失殆盡，留下的只有冷漠和淡然，如同一潭死水。
而那潭死水，只有倒映出林默的身影時，才會泛起漣漪。
林夫人愣住了，嘴唇囁嚅：“你……說誰？”
林承安上前摟住她，撫了撫她的背：“羽書旁邊站著的，我們的阿鵲，她回來了?！?p> 林羽書有些擔(dān)憂的看向林鵲聲，母親來的實在突然，他擔(dān)心她應(yīng)付不了。
林夫人這才注意到站在陰影中的林鵲聲。
纖細的，看起來柔弱的，站在那里淡淡地望向她。
“林夫人?！绷柱o聲突然出聲，卻沒有叫母親。
她緩緩走出陰影。
兩雙酷似的眼睛對視。
“林夫人，”林鵲聲緩緩道：“我是林鵲聲?！?p> 這一句話落下的時候，林鵲聲心中也好像有什么重物沉沉地落下了。
這一刻開始，她就是林家大小姐林鵲聲了。
林承安扶住快要暈倒的林夫人，輕聲道：“夫人，真的是阿鵲，是我們的元寶?！?p> 林夫人抬頭淚眼盈盈地看著林承安：“你說……我們的阿鵲還活著？還回來找我們了？”
“你在騙我對不對……”
她口中喃喃，卻還是忍不住踉踉蹌蹌地靠近林鵲聲。
“我的阿鵲……”
林鵲聲卻在她靠近的時候猛地后退了一大步。
“林夫人，既然你已經(jīng)有了自己心愛的女兒，恐怕也不需要我了?！?p> 她垂下眸：“是我打擾你們了?！?p> 說罷，她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林夫人突然從后面拉住了她的手。
“你真是阿鵲？”
林羽書和林相心中一緊，害怕林夫人掀開林鵲聲的袖子查看胎記。
時間緊急，他們還沒來得及偽造那個胎記。
卻沒想到，林鵲聲不答反問：“你知道這些年我經(jīng)歷了什么嗎？”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好像是從那個遙遠的冬天傳來的。
“那場大火沒能燒死我，我卻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有人想把我賣到青樓，我自己想辦法逃了出來。”
“那一年冬天比今年冷的太多了。乞丐將我的手腳折斷，我沿街乞討，險些凍死?！?p> “而這些年你在做什么？我的母親。”
林鵲聲的聲音有了輕微的顫抖，“你懷里抱著另一個小姑娘，你說那是你的女兒?！?p> 她將手從林夫人手中抽出來，瘦削的背影顯得尤為孤寂。
她字字泣血，猶如一把尖刀狠狠扎在林夫人的心頭，反復(fù)拉鋸，痛的她淚流滿面。
“娘對不起你……你別走，你原諒娘好不好，娘就你一個女兒……”
她緊緊拽著林鵲聲的衣角，跌坐在地上，失聲痛哭。
“娘只有你一個女兒……”
“我的阿鵲……”
“娘不能再失去你了……”
林相和林羽書也被林鵲聲的話驚住，半晌才回過神來。
林鵲聲緩緩蹲了下去，她用額頭抵住林夫人的額頭，用手輕輕環(huán)住了她。
一滴眼淚掉落下來，林鵲聲貼著她小聲道：“娘親，我才是你的女兒?！?p> 林默，鳩占鵲巢是要付出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