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陽縣事件的第二天,呂布被老將軍叫去了府中。
老將軍劈頭蓋臉對著呂布就是一番狠厲的訓(xùn)斥,沒留半分情面。
張仲差人調(diào)查過高順,曾經(jīng)做過百夫長,后來因犯事被貶到強陽縣的牧場,成了一名馬仆,跟呂布可以說是沒有半點兒交集。
所以老將軍想不通了,為什么呂布會了一個馬仆而如此興師動眾,甚至斬了縣令杜臃,還有張懿的侄兒周復(fù)。
如此草率不顧后果的行動,簡直就是為將者的大忌。
呂布站立在下方,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挺直腰桿。他素來是一個有傲氣的人,況且他所做的本就是順應(yīng)民心之事,如今老將軍卻一直責(zé)備于他,這令呂布極為不服的昂首大聲說道:“有什么后果,我呂布一人扛下便是,絕不拖累將軍?!?p> 老將軍聽到這話,尺長的花白胡須抖抖個不停,氣得將一捆竹簡直接砸到了呂布身上,雙手按在文案上,幾乎是朝著呂布咆哮起來:“扛?你拿什么扛!你扛得了嗎!”
呂布心中氣機不由為之一滯,老將軍此刻身上的氣勢完全壓制住了他,這與武藝高低無關(guān),而是多年上位者的氣勢和威嚴(yán)。就好比有朝一日你揚名四海,當(dāng)見到兒時的夫子板起臉的時候,依舊會心有戚戚。
呂布將頭側(cè)向一旁,但從他臉上就能得知,他不服。
老將軍對此深深呼了口氣,胳膊抵在文案桌上,用手揉著額頭兩旁的穴位,盡量平息著心中的怒火,另一只手朝呂布揮了揮,“你先下去吧,回去好好反省反省,什么時候想明白了,什么時候再來見我。”
本來低階將軍和校尉犯了事,作為鎮(zhèn)北將軍的張仲完全可以一手處理,但張懿偏偏將此事捅到了朝廷,這可就不得了了。呂布作為一名邊塞將官,干涉政務(wù)不說,還將地方武裝繳械,處死縣令,殺害世家公子……不管哪一條,都足以讓呂布革職流放,就算判死也毫不為過。
老將軍下了逐客令,呂布抱了抱拳,轉(zhuǎn)身出了正廳。
見到呂布出來,守在門口的韓烈趕緊將呂布拉到一旁,四下顧望了兩眼,才壓低聲音小聲的說著:“呂小子,你這回可真闖下大禍了。我跟了老將軍這么些年,還是頭一次看到他發(fā)這么大的火。昨個兒夜里,老將軍徹夜未眠,一連寫了十幾封信件發(fā)往洛陽,全是替你求情的吶?!?p> 呂布臉上的神情懵了一下,雁門關(guān)的百姓哪個不知,老將軍一生公正嚴(yán)明。如今居然為了他,冒著遭人詬病的風(fēng)險,去求那些洛陽的達官顯貴。然而老將軍在洛陽并無根深蒂固的人脈關(guān)系,就算那些書信到了洛陽,怕也只是杯水車薪。
一時間,呂布心中的滋味無比雜陳,想起剛剛跟老將軍的對話,又不由的生出了幾分愧疚。他想回去道歉,但又想到老將軍此刻正在氣頭上,回去可能只會是往火上澆油,于是呂布只好對著韓烈抱拳說道:“韓老哥,麻煩你跟將軍說上一聲,就說呂布知道錯了?!?p> 韓烈爽快的應(yīng)了下來,其實昨天他聽到這事情心里是極為暢快的,還跟老將軍豎起大拇指,說呂奉先這小子干脆利落。
回到關(guān)外的營寨,呂布先去遠遠探視了一番高順,正在練習(xí)拒弓的他,往太陽底下一站,就是兩個時辰。
高順和隔三差五就捅婁子的楊廷不同,外表魁梧的他,內(nèi)心卻細微謹(jǐn)慎,尤其是毅力之強,連呂布都有些自嘆弗如。
原先是準(zhǔn)備讓高順直接擔(dān)任軍侯一職的,結(jié)果高順?biāo)阑畈豢贤?,堅持做一名普通士卒即可,否則就寧愿回去喂馬。這讓呂布在感嘆高順?biāo)佬难蹆旱耐瑫r,也只能哭笑不得的先答應(yīng)下來。
跟著一同回來的還有李肅,被任命為了百夫長。不過呂布事先同他打過招呼,狼騎營都是些血性暴躁的漢子,能不能壓得住手底下的人,還得全靠他自己本事。
狼騎營嘛,從來都是一個用實力說話的地方。
巡視一番過后,呂布才入了自己的營帳。
見到呂布進來,戲策放下手中的竹簡,卻不起身,只是笑著問了句:“老將軍怎么說?!?p> 強陽縣一事,戲策雖未親身參與,但通過曹性那張大嘴巴,也算是知曉了所有的事件經(jīng)過。
呂布也不隱瞞,將老將軍痛斥他的事情與戲策全都說了。
戲策耐心聽完后,深邃的眸子里一如既往的平靜,不見有任何波瀾。他起身將案桌上的竹簡一卷一卷的歸回原位,也不去看呂布,只是笑著說了起來:“老將軍肯罵你,這是好事,罵得越兇越好,這也恰好說明你在老將軍心中的分量和位置?!?p> 呂布如弟子受教般的點了點頭,等到戲策把竹簡擺弄完,才與他相對而坐。
六天過后,關(guān)于強陽縣一事,也有了最終的定論。
朝廷的審批文書先是傳到刺史張懿手中,然后再轉(zhuǎn)交給張仲,最后才依次往下通報了下去。
事情的處理結(jié)果,令所有人大跌眼鏡。大概就是說呂布驍勇,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際,暫且先將呂布罪過記下,等到同鮮卑作戰(zhàn)時,再將功折罪。最后,扣除呂布半年俸祿,以示懲處。
這樣的結(jié)果,連老將軍都沒想到。他原本寫信給洛陽的那些還有幾分香火情的老家伙們,只希望能夠保住呂布一條性命,結(jié)果意料之外的居然什么事都沒有。
當(dāng)初朝堂之上,外戚和宦官兩派為此事多次爭吵,后來還是皇帝陛下打著呵欠說了句‘留著吧’,才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呂布對此倒是有些肉疼,男兒入伍除了保家衛(wèi)國,唯一指望的也就是每月那一丁點兒的俸祿,畢竟還指望這個娶上一房媳婦兒,如今倒好,半年一下就整沒了。
最為傻眼兒的人還得非張懿莫屬,本以為呂布這回犯下大罪數(shù)條,必死無疑,可以為他那死去的侄兒報仇雪恨。哪曾想,等到的卻是這么烏龍的一個結(jié)果。
據(jù)說知曉答案的當(dāng)天晚上,張懿摔破了家中數(shù)十個杯碗,至于真假與否,倒是無從考證。
數(shù)日后的某一天,從上黨郡傳來個十萬火急的消息。
有一股來路不明的山賊勢力突然闖入了上黨,圍住郡城,上黨郡守江鄒請求老將軍出兵援救。
老將軍當(dāng)機立斷,差人叫來呂布,令他率狼騎營救援上黨。
并州人口不多,在編士卒攏共就五六萬人,雁門關(guān)一役,戰(zhàn)死兩萬余,再加上張仲從各郡抽調(diào)五千,致使后方空虛,各地根本無兵可守。
另外,上黨郡離雁門關(guān)距離頗遠,大規(guī)模調(diào)動兵力的話,遠水救不了近火,況且鮮卑人并未徹底退出并州,很難進行大規(guī)模的調(diào)動兵力圍剿。
難道就這樣放棄上黨郡?
當(dāng)然不可能,上黨可是并州南邊的門戶,戰(zhàn)略地形比起雁門關(guān)也不遑多讓。而且第一世家嚴(yán)家就落居在上黨。
所以,上黨郡絕對不容有失。
而這一切,只有呂布的狼騎營可以做到。
得到老將軍的將令,呂布當(dāng)即召集齊狼騎營的眾將士,披甲上馬,出了營寨就往東南方急馳而去,以解上黨之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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