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引薦人后來又悄悄跟他說,南瑾此人十分可惜,因生母低賤連累他不受待見,家中禁止他參加科考,使得他一身報國才華被就此埋沒!
又因嫡母的打壓,他從十歲開始就得自己謀生路養(yǎng)活娘親和妹妹,也正因如此,他也成了做生意的一把好手,這些年走南闖北,掙了不少銀子,在倉山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財神爺當(dāng)時聽了還在腹誹呢,什么赫赫有名,他聽都沒聽過!
不過南家他是知道的,他們早先是跑商發(fā)的家,后來開了許多鋪子,也算小有家財。
回憶重回那日的席間,幾循酒水下肚,一群人便都開始口無遮攔。也不知是哪位喜好龍陽的仁兄突然對這南家的庶長子口出輕佻,挑釁戲弄,甚至在眾人的起哄下還要對他‘一親芳澤’。
南瑾也不惱,只是一味的避讓,惹怒對方就好聲好氣的斟酒賠罪,如此做小伏低很難不讓人同情。知道他的人聯(lián)想到他的身世便為他仗義執(zhí)言,到底還是化解了這些尷尬之事。
謝昀沒摻和,他與人暢飲暢玩,直到過了子時才打道回府。
結(jié)果剛上馬車就聽到巷道里傳來蒙哼的踢踹聲,他瞇著眼睛坐在馬車?yán)?,聽到小廝悄聲說:那位南公子,把在席間調(diào)戲他的男人打了個半死,因為對方喝的有點多,神志不清,只有挨打的份兒,吐的穢物帶著血,又臭又惡心。
謝昀聽到最后一句臉色一白,因為他也要吐了!
忙揮揮手示意車夫趕緊離開。
不過自此之后,謝昀開始覺得這個南瑾有點意思了。
后來也不知怎么回事,他們竟然會時不時碰上,一來而去還成了朋友。
他品性風(fēng)流,精于玩樂,南瑾便投其所好為他安排的清清楚楚。
人人都說蘇州城里十里山塘的景致是最好的,殊不知那十里山塘的名利場安樂窩更貼心,畢竟都是他謝財神用真金白銀砸出來的。
從南瑾第一次跟謝昀到山塘街開始,他也成了這里的常客。
他從一開始跟著謝昀來,到后面自己帶著朋友來,談生意也好,尋歡作樂也罷,反正也是從那時開始,山塘街便開始流傳,說他和謝昀是穿一條褲子、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他之前跟我說,他走過商,開了幾家商號,還和渤泥國的商隊有貿(mào)易往來。后來我才知道他那是為了自抬身價編纂的說辭,他接近我的時候根本就是一無所有?!?p> 謝昀接了小二送來的新杯子,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把玩,小二要給他斟茶,被他拒絕了。
“不過他也確實給我介紹了一位渤泥國的商人,我們做了筆還算劃算的買賣。我原本以為他和南瑾是有些交情的,不過后來那商人說漏了嘴我才知道他們只有一面之交?!?p> “你看,南瑾就是這樣聰明,在我面前說渤泥國商人是他的大客戶!在對方面前又說,要想和我謝昀做生意,就得假裝成他的至交好友。渤泥國商人聽信他的話,以為我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做成了這樁買賣,從我這嘗到甜頭后,沒少給他南瑾的好處?!?p> 燕辭月腦子轉(zhuǎn)的快,稍微一聽就明白了:“他是打著你的旗號在空手套白狼,通吃???”
“這樣的事情他做的多了,借用我的關(guān)系與別人攀上關(guān)系。再從中撬動我的人脈,變成他自己的人脈、利益。”
燕辭月噗嗤一笑:“真是埋沒他了,奴家覺得,他要是去當(dāng)官也能飛黃騰達(dá)!”
謝昀沒好氣的看她,燕辭月連忙起身拿過謝昀手上的茶盞,親自為他燙杯沏茶。
“奴家可沒說錯,不過錯就錯在他算計的人不該是公子您!”
“我以前只覺得他是腦子活泛,凡是所作所為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打著我的名義吹吹牛,做做生意,問題不大?!?p> 他是那種高興時能白撒銀子的人,更何況對方還那么努力。
燕辭月捧著茶盞送回謝昀手邊,笑著看向?qū)Ψ?,卻被他冷若堅冰的眼神嚇了一跳。
“這次去亳州采購藥材,我本沒打算親自過去?!?p> 謝昀道:“底下管事們都在說南公子一直在搶他們的生意,還說,若我不去亳州,恐怕明年謝家藥行就難以為繼了?!?p> 燕辭月知道謝家藥行的生意做的很大,鋪子幾乎開遍大江南北,但價格公道,甚至還會為窮苦人家免費抓藥。
謝昀曾跟她說過,謝家藥行做的是賠本的買賣,這么多年之所以一直在開分店,全靠謝家其他生意撐起來的。
她那時還奉承謝昀,說他大義,但謝昀并不居功,說是祖訓(xùn)如此。
“此番我親自去亳州和當(dāng)?shù)厮幧滩少彴咨?、丹參,南瑾也去了。他比我到的還要早,只為結(jié)識當(dāng)?shù)厮幧?,與他們稱兄道弟。他打聽了謝家的價格,又抬高了自己的購價,欲要壟斷白芍、丹參,讓謝家一兩也買不到,到時候只能高價收購他拋到市面上的那些?!?p> “這南瑾與人結(jié)交的時候不會依舊打著你的旗號吧?”
“燕姑娘還真是說對了?!?p> 燕辭月真不知該笑還是該罵,她也見過不少卑鄙小人,第一次見南公子這樣的,一邊用著別人還一邊暗中加害!
“他以為自己算盤打的精明,以為自己也能像以前一樣,打著我的旗號就能獲得和謝家一樣的待遇,但他低估了我謝昀的好脾氣?!?p> 謝昀這些年雖然浸淫于吃喝享樂,但他可是百年謝家的嫡長子,生來就對生意場上的事情無師自通。
他可以不做主,但不代表別人可以做他的主。
那天,南公子歡天喜地的準(zhǔn)備和藥商老板們簽訂契約,但他足足等了兩個時辰也沒等到一個人來,備下的好酒好菜也變的又涼又硬。
他親自跑了一趟藥商行,沒想到老板們集體反悔,紛紛表示依舊要和謝家做生意。
“我只是問他們,是想和南瑾做這一次的生意,還是想和謝家做長長久久的生意?!?p> 謝昀這話屬于半威脅,提醒他們一旦和南瑾有了生意往來,不是他們,就是南瑾,將會有一方消失。
他們不敢賭,自然也不敢忤逆他。
謝昀飲茶,新?lián)Q的龍井還算可以,入口微澀,卻有回甘。
“亳州今年的丹參原是要漲價的,但這些人心虛,依舊按去年的原價給了我。南瑾見裝不下去便找到我,說他是替我來收購的,怕我沒空過來。”
“那公子您是怎么說的?”
“我沒說什么,讓人在亳州大街把他打了一頓?!?p> 燕辭月倒抽一口冷氣,心想,還好不是在江南地界,如若是在江南,都是熟人,南公子的臉恐怕以后都沒處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