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潑臟水
凌霄寶殿內(nèi),金碧輝煌的墻壁上吊著游龍翔鳳紋木,其紋理精美,似有靈韻流轉(zhuǎn)。六支金柱粗壯,柱身雕龍刻鳳,撐起這無比偌大的空間。
陽光透過殿頂?shù)牧鹆?,灑下斑駁光影。云霄仙尊長袖一展,端坐于寶座之上。凌霄峰弟子在殿下排排站列,恭謹(jǐn)靜立。
寶座之下、大殿中央,墨黑色的水墨金磚之上,無論是親傳、記名亦或是雜役弟子皆已齊聚。
蘇念巧依舊病懨懨的,似是站不穩(wěn)而依靠在大師兄蕭凜身側(cè)。蕭凜一雙銳利鳳眸,寒冷地注視著跪在地上的林序秋后背。二師兄趙玨則是一派趾高氣揚(yáng)、氣勢十足的姿態(tài)。
“既然你已無事,便把給予同門弟子的解藥交出來吧。”高坐堂上的云霄仙尊道。
林序秋果斷地?fù)u搖頭,隨后從儲物袋內(nèi)取出那十枚風(fēng)影丹,“師尊,這幾日煉的藥就在這里了。”
凌霄仙尊畢竟是化神期大能,經(jīng)歷頗多,只淡淡掃了一眼,便道:“只有十枚丹藥,不夠。”
林序秋繼續(xù)搖頭,“再多的也沒有了?!?p> 趙玨聽聞此言,當(dāng)即大怒,“師尊要你三天內(nèi)煉完全部解毒丹,你卻敷衍懈怠,只煉十枚,置同門生命于不顧,是真當(dāng)師尊不會責(zé)罰你嗎?”
聽見趙玨說出這番話,那五名當(dāng)日受傷中毒的師兄也紛紛面露愁苦之相。
三日時間已然夠多,若是再拖幾日,毒入肺腑,怕是此生修行都難以再有寸進(jìn)了。
這對于一個修行者而言,豈不是要了他們的命?
容淵聞言,也蹙起了修眉,頭一次表露出如此直白的不滿。
林序秋見此情形,淡淡道:“二師兄說錯了,我并非有意不尊師命,而是煉藥材料被人偷竊所致。這偷竊之人正是二師兄自己!”
這話語如驚天霹靂,惶惶然地落在了大殿之上,震得人人心驚。
容淵眸中閃過一絲詫異,沒預(yù)料到情節(jié)是這么個發(fā)展。
趙玨聽聞此言,臉上閃過一絲慌亂,旋即強(qiáng)裝鎮(zhèn)定道:“師尊莫要聽信這竊賊所言。”
他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束仙靈草。
“這是弟子在林序秋屋內(nèi)發(fā)現(xiàn)的,一共十株仙靈草,為林序秋所盜?!?p> “這只是看得見的,私底下還不知她私用了多少仙靈草,這足以證明林序秋本人就是個慣偷!”
“仙靈草這么重要的宗門圣物都敢偷竊使用,更別提那所謂煉制封印丹的藥材了,分明就是她自導(dǎo)自演污蔑于我!”
趙玨抬手,將靈氣四溢得仙靈草橫在面前,義正言辭地看向林序秋。
殿內(nèi)弟子見此情形皆大為震驚,看向林序秋的眼光不僅憤怒,而且還有些微的敬佩。
這可是仙靈草??!連宗門長老都無故不得使用的仙靈草。
更有甚者,曾有一名外門弟子意圖提升境界,偷跑來靈藥圃偷盜了一株仙靈草,被無赦長老得知后,強(qiáng)命打斷其四肢,廢除其仙根,逐出了仙門。
代價如此慘重,因此,云虛宗內(nèi)弟子無論地位如何都不敢輕易動那仙靈草的心思。
這個林序秋雖是親傳,可也不過是個不受師長待見同門喜愛的親傳弟子,其待遇比一些凌霄宗內(nèi)記名弟子還要差。
如今竟敢偷盜仙靈草,還是十株!簡直膽大包天!
這次,就算仙靈草是她親手培植的,只怕也落不到好下場。
此刻跪地求饒或可還有活路,倘若不見棺材不落淚,眾人只能為她默哀了。
然而,沒有像眾人預(yù)料的一般痛哭流涕落淚。
林序秋沒有回應(yīng)趙玨的污蔑指責(zé),而是坦然面向容淵道:“仙靈草的確是我拿的,但我拿此并非為了自己,而是另有隱情?!?p> “師尊命我三日之內(nèi)集齊煉制六位師兄師妹的解毒丹。我雖有無奈,也只能盡力去做,只是以我這煉氣期的實(shí)力實(shí)在無法承受煉制這些丹藥的壓力,因此只能借助仙靈草來輔助煉制?!?p> 趙玨見她如此狡辯,怒道:“你胡說!分明是你用于了自己修煉,否則你已經(jīng)三年未曾有過修為上的進(jìn)益,為何這三日內(nèi)能突飛猛進(jìn)突破至筑基?”
趙玨此言一出,整個凌霄寶殿的弟子全部震驚,連虛弱不已的蘇念巧也瞪大了眸子,離開了蕭凜的胸膛,脫口而出:“林序秋突破了筑基?”
她嗓音驚異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怒,蕭凜不覺側(cè)了側(cè)眸。
蘇念巧即刻意識到了,連忙裝出一副欣喜的模樣道:“恭喜師姐了,沒想到你這些天使用了這么多仙靈草,終于突破至筑基了。雖說仙靈草是宗門明令禁止私自采用的,但是既然您能突破至筑基,我也是很高興的。”
林序秋見她一副黃鼠狼給雞拜年的迫不及待樣,只是冷笑幾聲:“高興?你一高興就忙不迭地往我身上潑臟水了?”
蘇念巧面色一僵,旋即眼含弱淚,委屈得靠向蕭凜,一副西子捧心的弱態(tài)。
林序秋不理會她的自顧自作戲,索性站起身,面朝座上的容淵道:“師尊,這些仙草我并沒有使用許多,并且所用之?dāng)?shù)全部投入了煉丹爐煉制丹藥之用,并未用作自己修煉之途?!?p> “至于我這幾日進(jìn)益如此之快……也許是我近來想通了,回憶起曾經(jīng)修煉時卡在煉氣巔峰的瓶頸與困惑,那無數(shù)個日夜的苦思冥想?yún)s毫無所得的愁苦?!?p> “在這三日煉藥過程中,我突然有了頓悟的瞬間,且在使用仙靈草煉制丹藥時,不由自主地會吸收一些仙靈草的靈氣,是以完成突破?!?p> “師尊也知道,三年前我便已是煉氣巔峰,三年后突破至筑基。我不明白究竟有何值得大驚小怪的?!?p> 林序秋說完,直直望向蘇念巧,目光挑釁。蘇念巧怨恨的眼神撞在眼底,只能憤憤不平地咬了咬牙,卻不敢再說什么。
容淵聽罷,思索片刻道:“你既已承認(rèn)了仙靈草是你索取。那療愈毒性性的藥材也是你所拿了?”
林序秋心中無奈道:“弟子已經(jīng)說了,仙靈草之事弟子承認(rèn)。那梭梭草,分明就是二師兄偷走的,師尊將罪過強(qiáng)加于弟子頭上,弟子不認(rèn)!”
容淵已經(jīng)隱被說動,趙玨這才急了,偷菜靈藥圃仙草在宗門內(nèi)向來是按頂格的罰,哪怕他是容淵的親傳弟子也不例外,忙道:“你既偷了仙靈草,那梭梭草為何就不能是你偷的?”
慣來委曲求全的林序秋卻也不讓:“我敢承認(rèn)我拿了仙靈草,那你敢承認(rèn)你偷了梭梭草嗎?”
趙玨被堵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容淵被他倆爭論得頭疼,揮了揮衣袖,對趙玨使用了禁言術(shù),封住了嘴。
旋即對林序秋道:“本尊吩咐你的事你并沒有做到,現(xiàn)下打算如何補(bǔ)救?”
林序秋將十枚丹藥放在手上,面對容淵道:“目前只有這十枚丹藥,剩下的須等下一茬梭梭草長好才能煉制,一輪梭梭草需要三月,弟子認(rèn)為當(dāng)優(yōu)先將丹藥平均分給每位,中毒深的可以多分一顆,以緩解他們經(jīng)脈的毒素,再等待丹藥煉成,方可痊愈。”
容淵聽完陷入沉思。
蘇念巧猛地猛烈咳嗽起來,瞬間唇瓣發(fā)紫,仿若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斜斜向下倒去。
蕭凜趕忙扶住了她,對林序秋沉聲呵斥:“胡說!你明知道念巧傷重,恐怕等不得三月,便會毒入肺腑,此生修行廢掉,還要使出如此下作手段,到底是何居心。”
林序秋寸步不讓,哼笑一聲:“不知大師兄此言從何說起。我不過是因?yàn)榈に帉?shí)在有限,為了平等地保全每一位同門方才出此下策而已,師兄這么說,難道師兄有更好的法子?”
蕭凜被這話堵得一愣,他懷中的蘇念巧期待地望向他,身旁的五名受傷同門也用一種期待的目光望向他。
就連高座上的凌霄仙尊也饒有興味的望向他,“凜兒,你來說說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