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執(zhí)春端著空茶盤，腳步匆匆，幾乎是小跑著進了堇一的繡樓。瞅了瞅四下別無他人，趕緊把剪秋拉到一旁。

　　「剪秋！大事不好了！」

　　剪秋正忙著給堇一調(diào)花露胭脂，聞言嚇了一跳，手一抖，米粉撒了一桌。

　　「哎呦，執(zhí)春姐，你嚇死我了。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她臉色發(fā)白，雙手緊緊攥著抹桌布。

　　執(zhí)春一把抓住剪秋的手，急切地說：「夫人……夫人要把你嫁給她侄子！」

　　「什么？！」剪秋如遭雷劈了一般，整個人都不好了。

　　周思仁是柳夫人的侄子，京郊出了名的紈绔子弟，吃喝嫖賭樣樣精通，聲名狼藉，柳府上下盡人皆知。

　　剪秋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她拼命搖頭：「不，我不嫁！我死也不嫁給他！」

　　執(zhí)春心疼地抱著剪秋，安慰道：「別怕，別怕，要不我去多叫幾位姐妹去求求夫人開恩，盡量想辦法拖到老爺退朝回來……」

　　剪秋卻絕望地搖頭：「沒用的，夫人既然做了決定，那就不會更改的。她不會輕易放過我的，除非我立刻從這個世上消失的干干凈凈……」

　　剪秋猛地想起什么似的，忙放開抱著執(zhí)春的手，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小姐！小姐，你一定要救我！」

　　她跪在正在花園讀書的堇一面前，淚如雨下，哭得肝腸寸斷。

　　「小姐，求求您幫幫我，我不想嫁給周思仁，我情愿死也不要嫁給他！」

　　堇一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剪秋，心中五味雜陳。

　　知母莫若女，她知道，母親一直強勢，她的決定很難更改。

　　相師說剪秋有帝妃之相，位及鳳鸞，而自己只是才人命格，品級差了好幾級，堂堂小姐不如丫鬟，她心里面肯定咽不下這口氣。

　　如果自己將來地位在剪秋之上，母親或許會樂于將剪秋收為義女，引為強援，互幫互助。

　　可如今，相師的話卻激起了母親的妒忌之心。

　　堇一明白，自己無法勸母親回心轉(zhuǎn)意。

　　她扶起剪秋，語氣堅定：「剪秋，你放心，我來想辦法。實在不行，至少讓你擺脫奴籍，自立門戶。你我相伴多年，就算是阿貓阿狗也處出感情了，這一點，我說什么也要幫你做到?！?p>　　堇一沒有去找母親理論，而是直接找到忠伯。

　　「忠伯，」堇一開門見山，「我知道母親讓你把剪秋嫁給我那不成器的表哥。」

　　忠伯低著頭，不敢看堇一的眼睛。

　　「小姐……我也知道委屈了剪秋，可是主母那……」

　　堇一示意剪秋，剪秋把端著的托盤，放在忠伯面前，揭開蓋布，里面是兩錠馬蹄金。

　　「小小心意，算是麻煩忠伯的辛苦費?！?p>　　忠伯看著面前的馬蹄金，呼吸急促起來，又是為難。

　　堇一繼續(xù)說道：「我知道你忠心耿耿，但剪秋是我的貼身丫鬟，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被推進火坑。」

　　「我只有一個要求，」堇一語氣凌厲，「對外，你依舊按照母親的吩咐去做，但實際上，你要改嫁剪秋為相看?！?p>　　「相看？」忠伯有些不解。

　　「對，」堇一點頭，「我要讓剪秋自己選擇命運，而不是被母親隨意擺布?！?p>　　「萬一，我說是萬一哈，剪秋相不中我那扶不上墻的表哥，你就放她遠走高飛?；貋砗?，你就回稟母親，說一切都已經(jīng)辦妥！」

　　「這……」忠伯猶豫了。

　　堇一又從袖中掏出一封信，遞給忠伯。

　　「這是剪秋的釋奴文書，」堇一解釋道，「有了這個，她就是自由身，沒人可以隨意強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p>　　「還有，」堇一補充道，「我會另外給剪秋一些簪環(huán)首飾和銀票，權當做是給剪秋的安家費，好讓她在外不至于窮困潦倒?！?p>　　忠伯看著手中的釋奴文書，桌上的馬蹄金，下定決心。

　　「小姐放心，老奴明白該怎么做。」

　　堇一松了一口氣，帶著剪秋回去準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