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女裝世家
林溪遠陪著昭陽把這座江邊小鎮(zhèn)逛遍了,感覺自己現(xiàn)在比當?shù)厝诉€熟悉路。
臨別前的夜晚,昭陽邀她在城中景致最好的客棧房間內(nèi)喝酒。
江面開闊、遠山青青,兩岸桃花已過了盛時,落花隨水長流,一片綠肥紅瘦之景。
今日昭陽穿了身粉白衣裙,做垂掛髻,臉龐兩邊的發(fā)鬟像小兔子耳朵垂落,額上垂發(fā),沒簪那日初見時的粉牡丹,而是換了桃花,對稱的一邊一朵,更顯出少女的天真爛漫。
穿越已經(jīng)二十多年了,林溪遠還是不大習慣,總覺得十五歲還是個小女孩呢,在這兒都及笄,可以嫁人生子了。
眼見著昭陽把酒滿上,她還是開口勸阻道:“飲酒傷身,公主需得少喝點。”
昭陽眨眨眼睛,直接把這杯酒推到她面前,撒嬌道:“那你替我喝。”
“好?!?p> 林溪遠有備而來,吃過醒酒藥了,可以短暫保持千杯不醉的狀態(tài)。
今日需得哄得昭陽開心,因著還得拜托她把這里的案子上報中央。
她豪邁地接過酒杯,一飲而盡,末了還倒扣桌面,一滴不落。
“曦哥哥真厲害,再喝一杯吧?!?p> 在昭陽一句一句的勸酒下,林溪遠直接把一壇子桃花釀都喝空了。
林溪遠覺著自己這感情已經(jīng)相當?shù)轿涣耍鞆男渥永锇呀押髮懙拿苄拍贸鰜?,請她呈遞到朝中。
“那商人是個異族之人,恐有不臣之心,望公主回皇都后稟告陛下,請他多做防范。”
昭陽看了一眼,立時認出了是那個月娘的字跡,心中火啪地燒了起來——陸曦和她在這里喝了一壇子酒了,他腦子里還是那個月娘!
她一把拿過密信,撕個粉碎,踩在腳下:“那個月娘有什么好的,值得你這般心心念念?!”
林溪遠有些茫然,不懂她為什么突然發(fā)癲。
“她長得不如我,家世也不如我,你眼睛瞎了嗎?”
?。?p> 這是在干什么?
“感情不是光看家世和長相的,”況且以林溪遠的審美來說,她更偏愛江暄那種清純白月光類型,昭陽太鬧騰了,跟她待一會兒腦瓜子嗡嗡的,“要看緣分的,這種東西勉強不來?!?p> 昭陽眸中含淚,盈盈欲滴,楚楚可憐:“不能為了我,勉強一下嗎?”
換旁人,林溪遠早已懟上了。
因著對昭陽總存一分憐惜之心,故林溪遠雖然生氣,也只是拒絕:“不能,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殺了我也不喜歡。我是人,又不是物件兒?!?p> “真的不能嗎?”
“不能?!?p> 林溪遠斬釘截鐵。
氣氛一時陷入僵持之中。
昭陽恨恨地盯著她,良久,冷笑道:“這可就由不得你了?!?p> 林溪遠突然感覺腰一軟,跌坐在床上。
學(xué)好不容易,學(xué)壞一出溜。
公主也是給她下上軟筋散了。
林溪遠來前只吃了解酒藥,解軟筋散的藥帶了但是沒提前吃。
昭陽也爬上床,開始解她的衣服。
林溪遠趕忙往床里面挪動,要是被昭陽發(fā)現(xiàn)她是女扮男裝,真怕她一個沖動把她砍了。
她一向能屈能伸:“昭陽啊,這事兒咱們商量一下,感情雖然不可以勉強,但是可以培養(yǎng)。我同你一道回皇都,路上咱們再培養(yǎng)培養(yǎng)感情?!?p> “不行!”昭陽瞪了她一眼,“生米煮成熟飯了你才不會跑?!?p> “萬一我是負心漢呢?”
昭陽冷笑:“你若同我有了肌膚之親又負了我,父皇會殺了你再讓月娘給你陪葬,自然你們死后也不會葬在一處?!?p> 這可太狠毒了——
冷汗間,昭陽身子直接覆了上來,林溪遠忽然感覺到有點不對勁,有什么東西硬度不對。
幸好今天這件衣服比較復(fù)雜,昭陽解了半天,滿頭大汗,最后一個用力,一把撕開,在看見裹胸時,驚得睜大了眼睛。
趁此時,林溪遠手臂恢復(fù)了點力氣,她猛地揚起手臂,撒過一圈藥粉。
昭陽不慎吸入,腦袋迅速發(fā)暈,不久便往后一倒。
林溪遠趕快把她拉到了床上放好,自己則只好拆了被單裹好。
她在床上坐了老半天,因著過于震驚。
這昭陽殿下到底是……
她按捺不住好奇心,究竟是掀開公主的衣服偷偷看了一眼,不確定,揉揉眼睛,再看一眼,放下衣服。
又盯著昭陽美麗的臉龐審視了許久。
最后,得出一個終極結(jié)論。
沒錯,這就是個男的。
昭陽公主是個男公主……
啊啊啊啊啊——
腦細胞死光了。
說好的九公主變成了九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秘密地把皇子當公主養(yǎng)在身邊,為的是什么?
難不成女裝大佬的癖好還會遺傳?
不知江暄知不知道這件事?
不行,這件事不能告訴江暄,更不能問他。
畢竟他們都姓江,自己才是個外人。
此等皇室秘辛,若是江氏皇族知曉有外人知道,必定會殺人滅口。
林溪遠從袖子里掏出軟筋散的解藥,一口倒進去,隨后拎起剩下一壇子酒,給自己狂灌了一大口。
烈酒入愁腸,怎一個銷魂了得!
她裹著被子,像個大毛毛蟲似的,匆匆自房頂逃跑,一口氣回到了船上,進了房間,迅速換了身衣服,便出門到艙底叫醒水手,囑咐他們立刻啟程,全力西行。
江暄是被顛醒的,出房間一看,只見林溪遠坐在甲板上,對月獨飲,晚風吹得衣衫獵獵,烏發(fā)翻飛。
桃花碎落江水,漆黑長夜中,霧氣悄然升騰,吞沒三兩星子。
他在原地靜靜看了良久,最終還是沒有上前。
第二日清早,林溪遠同他說了昨晚之事,但隱去了公主的性別。
“公主昨日邀我同飲,在酒中偷偷下了藥,幸好我棋高一著,備了解藥,沒讓她得逞,只是那封密信,你自己想辦法送入朝中吧?!?p> “密信之事我自有其他辦法,”江暄皺眉,“她給你下了什么藥?”
“軟筋散。”
“還有嗎?”
今日這江暄可真不貼心,她以為他會安慰她兩句呢。
林溪遠瞪了他一眼:“難不成你希望有別的藥?”
“你們江家兄妹,一個兩個的都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