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如何,馬車上的人完全不在意。
馬車簾子一放下,小酒忙心疼的查看白知意臉上的紅腫,焦急的問怎么回事。
得知是周昭明打的,小酒恨得牙癢癢。
“侯爺下手也太狠了!小姐,我給你上點藥吧?!?p> 白知意搖頭:“不用,一會還有還要鬧一波,這巴掌印消的越慢越好,我巴不得他打的再重一些?!?p> 小酒本來還要再說些什么,但她看出白知意現(xiàn)在似乎不想說話,只好閉上嘴。
馬車外的景色一變再變,白知意終于對自己真的離開了侯府有了實感。
從燕云踏進(jìn)蘭苑開始,事情就在按照白知意的計劃走了。
侯府指望著她的嫁妝撐起門楣,自然不可能放人離開。
但她實在不愿意在那惡心的地方多待,也不想將自己的嫁妝便宜給侯府這群吸血鬼,只是苦思冥想許久都沒想出法子。
還是周昭明過來讓她給燕云騰院子,她才想起了上一世還有這么一出。
于是她決定,把握好這次絕佳的機(jī)會,趁著現(xiàn)在侯府對她防備不深,故意鬧大給燕云道歉這件事,趁機(jī)離開侯府。
計劃進(jìn)行的很順利,她激動無以復(fù)加,甚至組織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表達(dá)心情。
將計劃的后半段在心中又過了兩遍,白知意的情緒平復(fù)下來。
接下來才是能不能真的暫時離開侯府的關(guān)鍵,她絕不允許自己掉鏈子!
在一片安靜中,白府到了。
馬車緩緩?fù)O拢R夫的聲音響起:“小姐,到白府了。”
近鄉(xiāng)情更怯,白知意坐在馬車上,遲遲不敢下去。
小酒他們離開白府不過月余,而她上一次回白府,還是在上一世回門的時候。
前前后后加起來,她已經(jīng)將近五年沒有回過白府了。
不過短短五年,對白知意來說,已然隔世。
管家是個生著娃娃臉青年,他得了通報,忙出來迎接。
“問小姐安?!?p> 聽到馬車外的問好,白知意鼓足一口氣,下了馬車。
下車后第一眼看到的,是與記憶中完全不同的大門。
從前的白家院子不大,是白家一座二進(jìn)小院子,門前的牌匾是大儒的墨寶,看上去清靜雅致。
現(xiàn)在……
門匾鍍金,對聯(lián)描金……金碧輝煌。
白知意揉了揉眼睛,剛剛的情緒此刻一點都想不起來了,腦子有點空白。
她完全沒法把眼前的一切跟自己那個長相俊逸出塵,笑意溫柔的哥哥聯(lián)系起來。
怔忡后,酸澀和自責(zé)逐漸充斥心臟。
自從嫁入侯府后,白知意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周昭明那邊,連哥哥什么時候換的院子都不知道,更別說品味上的變化了。
想著想著,她又想起了上一世哥哥的慘死。
若不是自己如此忽視,怎么可能會連哥哥出事都不知道!
娃娃臉青年見白知意出來,一拱手恭敬道:“見過小姐,在下陳晨,是白府如今的管家?!?p> 白知意看到陌生的面孔,心中咯噔一下。
“陳管家他……”
陳晨恭聲答道:“家父年事已高,得家主體恤,辭行回鄉(xiāng),由我接任家父的職位?!?p> 陳管家是哥哥救下來的流民,白知意倒是聽他說過跟家人走失的事情。
聽到他找到了自己的親眷,白知意真心為他感到高興。
只是想到陳管家那粗狂的模樣,白知意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陳晨,只覺得他與他的父親真真是完全不同。
晚到一步的白以安恰好目睹此景,眼神一暗,提高聲音叫了一句。
“知知?!?p> 白知意乍一聽到這個久違的聲音,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眼前不由自主的又出現(xiàn)上一世看到白以安被砍頭的畫面。
鮮紅的血液噴濺而出,順著失去頭顱的脖頸淌成一條跨不過的河。
白知意一點點將頭轉(zhuǎn)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眼眶倏然紅了。
白以安一身白衣站在那里,臉上掛著的是白知意最熟悉的,和煦如春風(fēng)的笑容。
只是這笑容在看到白知意臉上的紅腫后,瞬間垮了。
白知意慢慢走到白以安跟前,忍不住拽著白以安的袖子。
“哥哥?”
“哥哥!”
第一聲滿是不安和不確定,第二聲是壓抑的激動狂喜。
巨大的情緒轉(zhuǎn)變讓白知意再不能控制眼淚。
“哥哥,哥哥……”
她一把抱住白以安,一遍遍叫著哥哥,眼淚將白以安胸前的衣襟打濕。
白以安一聲聲回應(yīng)著,大手輕輕拍著白知意的后背,表情是陳晨從未見過的耐心。
“是我不好,讓我們知知受苦了?!?p> 此情此景,陳晨低下頭,盡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小酒卻沒這個自覺。
她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
哭的稀里嘩啦的,比白知意還兇。
她這嗷的一嗓子倒是把白知意哭醒了。
察覺到自己死死的抱著哥哥白以安,白知意不好意思的松開手,后退半步從哥哥的懷中出來。
“哥哥,我回家了。”頓了頓,白知意補充一句:“我要和周昭明和離?!?p> 白以安感受著空空的懷抱,將剛剛拍著白知意后背的手背到身后,握成拳又松開,眨眼間收拾好情緒。
“只要你自己想好,不管做什么決定,我都支持你?!?p> 白知意自己心中有主意,能夠自己做決定,也有底氣為自己做的決定負(fù)責(zé)。
但白以安不問緣由直接選擇支持,這一舉動帶給她的這種安定,與自己做決定的時候完全不同。
“嗯!”
白知意眼睛還是紅的,臉上的笑容卻根本止不住。
“哥哥,我什么東西都沒帶回來?!?p> 白以安引著白知意往白府早早給她備下的房間走,邊走邊自然而然道:“沾了他家晦氣的東西,不要就不要了?!?p> “你用的上的東西都給你準(zhǔn)備有,胭脂水粉是你從前常用的那些,珍寶閣那邊的新品新色,稍后我就讓人送過來?!?p> ……
白知意回來的突然,白以安手中還有事情沒忙完。
兩人沒說幾句話,他就被下人叫走了。
白知意進(jìn)屋第一件事就是拿胭脂水粉將臉色撲的更白些,然后又故意用胭脂將臉上的手印描畫的更顯眼一些。
恰好畫完最后一筆,小酒氣沖沖從外面進(jìn)來了。
“小姐小姐!老夫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