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合作
暮色四合，沈靜姝手中的茶盞早已涼透。
傅子晉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在痛，他垂眸問道：“靜姝，你當(dāng)真要如此與我說話嗎？
沈靜姝抬眸，掃了他一眼，眼神中沒有絲毫的溫度，“傅公子，你我之間，本就該如此。”
“我知道，是我被權(quán)勢蒙蔽了雙眼，聽信了聞懷卿，以為他能予我想要的一切，所以才……”
傅子晉的聲音低了下去，他起身走到海棠樹下，摩挲著樹干，似乎在斟酌措辭，“所以才背叛了沈家，向聞懷卿提供了許多關(guān)于沈家的情報，包括老師的一些部署和計劃，沈家保皇，我別無他法，我亦有我的苦衷。”
沈靜姝靜靜聽著，臉上毫無表情變化。
她知道，傅子晉所說的這些，不過是他精心編織的謊言罷了，他避開了對自身不利之處，將責(zé)任推予聞懷卿，將自己塑造成一個受害者，他依舊妄圖利用她，利用沈家，以達(dá)成自己的目的。
但沈靜姝并不打算戳穿他，她需要知道，脫離了上一世的軌跡，如今傅子晉到底想做什么。
傅子晉見沈靜姝沒有反應(yīng)，心中愈發(fā)忐忑不安，他轉(zhuǎn)過身來，繼續(xù)說道：“靜姝，我知道如今說這些，皆為徒勞，但我確是真心悔悟，我愿將功補過。”
沈靜姝終于有所反應(yīng)，她抬眸看向傅子晉，問道：“何為將功補過？”
“他于北境豢養(yǎng)了私兵，人數(shù)眾多，裝備精良。他的勢力分布、勾結(jié)的朝中官員名錄，我皆可告知于你。”
“你說的這些，于我而言并非秘密?！?p> 傅子晉搖搖頭，唇角忽地勾出一道弧線，目光在笑意中閃爍，“你能知道的，不過都是我想讓你知道的事情罷了。靜姝，你太天真了?！?p> 他走到沈靜姝面前，俯下身子，看著沈靜姝的雙眸說道：“皇后薨逝，你以為聞懷璋為何會突然一蹶不振？”
“你自認(rèn)為她是木槿，人畜無害，可實則卻是罌粟，一旦沾染，便會萬劫不復(fù)?！备底訒x的聲音低沉喑啞，帶著一絲蠱惑之意。
沈靜姝心中一凜，他說的，正是楚湘靈。
他此刻拋出楚湘靈，是想借此判斷，自己在她心中尚存幾分利用價值，還是想試探自己對楚湘靈的了解程度？
她不動聲色，故作不解地問道：“不過是一個弱女子罷了，又能翻起什么風(fēng)浪？”
“你還是同從前一樣聰慧?！备底訒x深深地看著沈靜姝，眼中閃過一絲贊賞，“只可惜，你這份聰慧，從未用在我身上過。你我之間，本不必如此?！?p> “既然你知道這么多，為何不直接向圣上稟報？以你的才華和能力，說不定直接平步青云，位極人臣呢。”沈靜姝反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譏諷。
“因為我信不過任何人，除了你。”傅子晉向前傾身，鼻尖幾乎要觸及沈靜姝的面龐，“靜姝，唯有你，唯有你才能助我，也唯有我，才能幫你。我們聯(lián)手，定然可以……”
“傅子晉！”沈靜姝猛地站起身來，打斷了他的話，“請你自重！”
傅子晉看著沈靜姝眼中的怒色，后退一步，依舊眉目含笑，“對不住，是我失態(tài)了?！?p> 沈靜姝不語，垂眸細(xì)細(xì)思索著，傅子晉的話，真假參半，她需要時間來判斷。
就在這時，錦瑟匆匆走了進(jìn)來，她看了一眼傅子晉，欲言又止。
“何事？”沈靜姝問道。
“姑娘，表姑娘她……她好像是被無塵定在了韶光院外，動彈不得?！卞\瑟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無奈和好笑。
她著實是想不明白，表姑娘為何總是要來招惹姑娘，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沈靜姝眉梢一挑，眼中閃過一絲了然，謝婉晴這個蠢貨，竟然還敢來韶光院偷聽。
她轉(zhuǎn)頭看向傅子晉，似笑非笑，“傅公子，你不去瞧瞧嗎？有人對你，可真是一片癡心呢?！?p> 傅子晉臉上的笑意一僵，未料她竟如此沉不住氣，直接跑到韶光院來鬧事。
僅一瞬，他又恢復(fù)了溫潤如玉的模樣，無奈起身告辭，“今日是我唐突了。靜姝，你好生考慮一下?！?p> 走出韶光院，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到謝婉晴僵硬地站在那里，她的影子拉得老長，顯得格外滑稽。
他快步走到謝婉晴身邊，伸出手為她理了理碎發(fā)，溫柔地說道：“婉晴，你怎么來了？”
謝婉晴一下就紅了眼眶，她就知道，子晉哥哥的心里還是有她的。
她努力動了動嘴，卻發(fā)不出一點聲音，只能用含淚的眼睛看著傅子晉。
傅子晉嘆了口氣，撫上謝婉晴的臉頰，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肌膚，靠近她的耳邊，用只有他們二人方能聽到的聲音輕言軟語，“婉晴，春蘭說，你要去投靠靖王，對嗎？”
謝婉晴一怔，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她拼命地?fù)u頭，想要解釋，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天地良心，她雖是有此想法，但她真的未曾讓春蘭說過這種話！一定是那個賤丫頭自作主張！
“婉晴，你太令我失望了?！备底訒x的聲音里滿是失望與痛心，“我以為，你至少會比他人聰慧一點，未曾想，你竟也如此愚笨?！?p> 謝婉晴的眼淚奪眶而出，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她不明白，她明明都是為了他??！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配得上他，為了能和他在一起??！
傅子晉看著謝婉晴的眼淚，眼中沒有一絲波動，他站直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中是一片冰冷，看得謝婉晴心寒。
“莫哭了，往后，你只能聽我的。老老實實嫁去程家，收起你那些不該有的心思，別再讓我瞧見你這副蠢樣子?！?p> 說完，他不再理會謝婉晴，轉(zhuǎn)身離去，只留下她立在那里。
瑤琴和錦瑟躲在院門后探著腦袋，看著謝婉晴的慘狀，心中都覺一陣解氣。
她這是何苦呢？一而再再而三地糾纏不休，非要自取其辱才甘愿?！爆幥贀u了搖頭，她著實無法理解謝婉晴整日里腦子里在想些什么，“她就不能消停點嗎？”
“她那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卞\瑟撇了撇嘴，對謝婉晴沒有絲毫的同情，“她要是安分守己，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p> “你說，姑娘為何要和傅公子合作？”瑤琴有些不解地問道。
“姑娘自有她的道理，咱們只要相信她就好?！卞\瑟說道，“再說了，還有都尉大人呢，咱們姑娘不會有事的。”
“但愿如此吧。”瑤琴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