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宋老村正有話說

　　宋老村正坐在炕上正剔牙，更是眼皮撩了撩，不冷不熱地點(diǎn)點(diǎn)頭道，“葉氏，這么晚了，你有事兒明兒個再說吧?！?p>　　葉辛夷瞅了瞅窗還老高的大太陽，明明才將過晌午，他卻睜眼說瞎話，可見老兩口是不太待見原主葉氏的。

　　可這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就淡淡地笑道，“老村正，老嫂子，我來沒別的事兒，就是幾句話?！?p>　　“哦？幾句啥話?。俊彼卫咸苁瞧婀?，“一大早就聽說你和你大兒媳婦又鬧了起來。

　　咋地，兒媳婦兒回娘家又鬧脾氣不肯回來，你想讓你村正大哥幫著去勸回來??？

　　我可跟你說，你村正大哥都這么大歲數(shù)了，一張老臉可不是什么人都隨便打的?！?p>　　陳春梅又跑回娘家的事兒，早就傳遍了整個河西沿村了，所以，宋老太太才以為葉辛夷想要宋老村正幫著找人回來呢。

　　可陳家人難纏刁鉆，她絕對不想讓自己男人一把年紀(jì)了，幫著別人被人難為打臉。

　　葉辛夷搖搖頭，“嫂子，兒女都是債，該咋樣就咋樣，咱們就是費(fèi)力把勁的幫著還債，也不一定能達(dá)到他們滿意不是？

　　所以啊，這兩年我都看透了，也尋思好了，三個兒子一個閨女，他們想咋過，就咋過吧，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p>　　“你不想管？”宋老太太更納悶了，“你不想管大郎和陳氏的事兒，那你來找你村正大哥是啥意思？”

　　宋老村正也一臉陰沉沉地看著葉辛夷，“趙老三家的，你村正大哥也沒啥能耐，幫不了什么忙，你可別見怪?！?p>　　葉辛夷嗯了一聲，“我知道。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這次來呢，也不是請村正大哥幫我去陳家找兒媳婦的。

　　而是來告訴你一聲，打聲招呼，好讓你知曉，我家大郎在陳家，被六個小舅子，一個大舅哥，兩個連襟給暴打了。

　　鼻青臉腫，一瘸一拐傷了腿不說，就是肋骨都折了三根。所以啊，村正大哥，這口窩囊氣，我是不會悄聲兒咽下去的，到時(shí)候我和陳家鬧大了，進(jìn)了縣府衙門，你可得幫我說句話?！?p>　　“啥玩意兒？老陳家把大郎打了？”

　　不等宋老村正說話，宋老太太先大吃一驚，“老三家的，你是說，老陳家那些男人都動手了，打了大郎？”

　　葉辛夷點(diǎn)點(diǎn)頭，臉上冷意乍現(xiàn)，“是的，全家都動手了。所以，這事兒，必須見官解決?！?p>　　“你……你要告官？”

　　宋老太太雖然生氣老陳家不是人，全家動手打姑爺，這是沒把老趙家，還有河西沿村放在眼里，但，葉辛夷要見官，她也是不贊成的。

　　“老三家的，你想沒想過，若是告官把老陳家那幫人抓去大牢，你大兒媳婦她……她夾在中間，可就難做人了?！?p>　　葉辛夷裝作十分無奈地抹了把眼角不存在的淚水，嘆口氣，“唉……老嫂子，這個道理，我還能不知道嗎？可……可沒辦法啊。

　　我們孤兒寡母的，日子本來就不好過，三五不時(shí)地，還要被人欺負(fù)上門，你說，我……我不硬氣點(diǎn)兒，往后的日子，還有個過嗎？

　　你是不知道啊，打陳家姑娘進(jìn)了我老趙家的門，大郎和二郎頂替老宅那頭服徭役的工錢，還有他們自己前年服徭役的工錢，我都沒舍得花，全被老陳家給借走了。

　　這一借，就是兩年多，不說還也就罷了，還步步緊逼，非要我兒子見天給拿點(diǎn)錢不可。

　　這不嘛，今兒個早上，大兒媳婦春梅又管我要錢往娘家拿，我……我手里留空，早被他們家劃拉干凈了，哪還有閑錢了？

　　唉……我拿不出來，陳氏就跟我鬧，就跟我吵，又是撞樹，又是掐孩子擰孩子大腿賣慘搞怪，逼著我出門給她借。

　　我說這些，也不怕村正大哥嫂子你們笑話了，我……我實(shí)在被逼的沒法了，就只好跟她撕破了臉?！?p>　　宋老太太一聽，眉頭就皺的緊了，“陳氏……太不像話了?！?p>　　“可不是嘛，家門不幸啊，養(yǎng)了這一幫逆子，還娶了個這么玩意兒?！?p>　　葉辛夷沒有任何自爆家丑而難看的心理負(fù)擔(dān)，氣道，“我不答應(yīng)去借錢，陳氏她……

　　她覺得自己受了委屈，就賭氣跑回娘家。大郎怕她出事，就追去了。

　　誰曾想，去了她家，這老陳家一看沒給拿錢，就惱羞成怒，一言不合，就全家人把大郎給打了，還打折了三根肋骨啊。

　　村正大哥，村正嫂子，你們說，叫誰，誰能咽下這口窩囊氣？??？老陳家這不是欺負(fù)我沒男人，可勁兒糟踐嗎？

　　就像服徭役這事兒，本該是老宅那邊自己去，可我那后婆婆偌大年紀(jì)來鬧，非逼著我倆兒子頂替不可。

　　沒辦法，我只能是忍著氣兒，想著家和萬事興，能不撕破臉，就不撕破臉，便讓倆孩子頂替去了。

　　這一去就是兩個年哪，孩子回來累成啥樣兒，你們也看見了，瘦得差點(diǎn)就剩個骨頭架子了。

　　你們說，我當(dāng)娘的，看著他們慘樣兒，能不心疼嗎？但是，心疼是心疼，只要村子里和氣，家里安寧，我就忍下了這回。

　　可但是，我能忍了自家人欺負(fù)，怎么也忍不下老陳家這口窩囊氣?。?p>　　村正大哥，我這次來找你呢，就是這個意思，老陳家全家毆打我兒子，我是絕對不會就這么算了的。

　　我要去告官，到時(shí)候鬧大了，你可得幫我說句話。我不圖別的，就想為我兒子討個公道?！?p>　　宋老村正和宋老太太聽完前因后果，好半天都無話可說了。

　　想勸，老兩口都不好意思張這個嘴。

　　老陳家，確實(shí)是做得太過了。

　　姑爺好與不好，都是老丈人家的貴客，你們怎么能說打就打？而且還是小舅子和連襟都動了手，這可就說不過去了。

　　“那你打算什么時(shí)候去縣府衙門？”停了片刻，宋老村正征求葉辛夷的意見。

　　不過，他抱著能私下解決，就私下解決的態(tài)度，道，“趙家三弟妹，我說個法子，你看中不中？”

　　“哦？啥法子？村正大哥你說，我聽聽。”葉辛夷很配合，一副認(rèn)真聽取意見的架勢，給足了宋老村正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