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不可能是她!
符禧倚著柱子,老神在在:“我字字句句都是實話,你不信我也沒辦法?!?p> “是嗎?”
暗一又拿來一堆畫像給她。
都是前段時間從益州入京的可以人選。
符禧嫌棄的后退,她沒日沒夜看了好幾天,都快看吐了。
“看!”暗一揪著她的領(lǐng)子,把人提到桌前,一副隨時準(zhǔn)備拔刀的模樣。
符禧忍了又忍,咬牙道:“看看看,我看?!?p> 她如往常一樣看一張扔一張,直到看到沈靜姝的畫像,下意識停了一瞬。
暗一一直盯著她,自然沒有錯過這細(xì)微的反應(yīng),按照即將被扔掉的畫像,厲聲道:“等等?!?p> “認(rèn)識?你的反應(yīng)不一樣。”
符禧一顆心撲通撲通,極力讓自己聲音平靜:“好不容易看到美人,多看兩眼怎么了,我不丟了?!?p> 暗一扶開她搶畫的手,垂眸掃了一眼。
畫中人的確有讓人停留的欲望。
不同其他簡筆勾勒的水墨,這幅畫天晴草木深,佳人獨坐幽篁里,能看出著墨之人的用心。
“好看吧。”符禧將腦袋探過來,想看暗一的表情。
然后她就又被趕去看畫了。
暗一拿著畫往主院走,下意識想把畫折起來,又怕留下痕跡,破壞了這幅極好畫。
他看不懂畫,但在太子府多年,對好畫有天然的感知。
“殿下?!?p> 得到蕭琰的回應(yīng),暗一才將畫遞過去:“這是她唯一反應(yīng)不同的畫。”
蕭琰不抱希望的的掃了一眼,第一眼只覺得是極好的美人圖,第二眼才注意到落款——魏昭。
畫中人姿容姝麗,如天邊高懸的溶溶冷月。
容貌清冷疏離,雙眸卻溫婉恬靜,和義莊冷漠殺伐的人全然不同。
“他若是潛心畫也許還能畫出名堂?!笔掔?。
暗一點頭附和:“魏昭公子作畫的確很有天賦?!?p> 蕭琰掃了他一眼,沒有接話。
暗一意識到自己多言,眸中閃過一絲懊惱,忙道:“畫中人是沈家小姐,沈靜姝三個月前被沈大人從益州接回盛京,半個月前也去過白瀑寺,和我們要找的人時間剛好能對上?!?p> 蕭琰蹙起眉,完全沒辦法把鳳陽宮怯懦的人,要義莊的索命女賊聯(lián)系到一起。
他緊緊盯著畫中人,腦中回想著鳳陽宮的場景。
那天沈家小姐怕的一直在抖,壓根就沒抬過頭,自然也不知道她長什么樣子。
魏昭情人眼里出西施,定然怎么漂亮怎么畫,真實性有待存疑。
蕭琰平靜的抬眸,一字一頓:“絕不可能是她!”
暗一也這么覺得,補充道:“沈小姐身體不太好,從白瀑寺回來大病一場,魏公子還為她請了御醫(yī),不可能是習(xí)武之人。”
“所以你拿來干嘛?”
蕭琰眸光冷冽,是純粹的冷然霜寒,臉上沒有一絲一毫情緒。
這種情況說明他心情不佳。
暗一不明白他為什么生氣,小心翼翼地說:“您吩咐過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p> “滾?!笔掔鼰┰甑囊崎_目光,像是多看一眼都吝嗇。
“帶上你這幅破畫,找到人之前別在我眼前晃悠。”
暗一身形一閃,連帶著桌上的畫一起消失。
他藏在暗處,低頭看著手中的美人圖。
……
沈靜姝早早到鳳陽宮主殿請安,在偏殿等了一個時辰,才被請進去。
輕紅寧竹依舊被攔在殿外等候。
“你冬日都不乏的嗎。”蕭娩斜斜倒在貴妃榻上,聲音帶著極重的困倦,眼睛都是迷蒙的。
沈靜姝恭敬的行完禮,應(yīng)聲:“臣女家規(guī),每日需晨昏定省,不敢貪睡?!?p> 蕭娩由衷的說:“你真可憐?!?p> 小時候蕭娩有過一段早起的灰暗時光,但她擅長撒嬌耍賴,哭鬧了幾次,母后也就順著她。
她是真的同情沈靜姝,可這句話說出來卻變了味道。
“臣女習(xí)慣了?!鄙蜢o姝依舊恭恭敬敬,一言一行挑不出半點錯處。
說著,她又行了個大禮,才道:“多謝公主殿下慷慨賜居,朝露閣華貴,臣女無功無勞,怎么好意思住在這樣好的地方?!?p> 她神情懇切,流露出真切的感激惶恐,任何人都不會懷疑她這番話的真心。
沒人不喜歡聽漂亮話,尤其是這樣發(fā)自肺腑的夸贊,蕭娩自然也不例外。
見沈靜姝這幅受寵若驚的模樣,愈發(fā)想展示自己。
蕭娩驕傲的揚起下巴,心里喜滋滋的,再看沈靜姝規(guī)規(guī)矩矩的樣子也不覺得煩心,淡淡道::“不過是個小地方,也值得你一大早來謝恩?!?p> 嘴上不在意,心里卻暗贊沈靜姝有眼光。
她的鳳陽宮,處處都是精心琢磨過的,隨便一個角落,都比王侯氏族的宅院好上百倍。
“臣女見識淺薄,想來應(yīng)當(dāng)是如此蘭宮桂殿,才配的上殿下們的身份?!?p> 她這話一下就將所有皇子公主夸了進去。
蕭娩坐正,拂開宮人遞到唇邊的花露,問道:“你以為所有皇子公主的住處都和鳳陽宮一樣?”
沈靜姝一僵,面上是輕易被看穿的窘迫:“自然不同,想來只有太子殿下與公主殿下才有這份殊榮?!?p> 蕭娩對她的答復(fù)頗為滿意,看出她的不安,又道:“我不過隨口一問,不必緊張。”
不待沈靜姝回應(yīng),她又道:“不過你猜錯了,太子府可比這兒好的多?!?p> 她雖然是父皇最寵愛的公主,但各地進貢的東西,也是要給各宮分的,而且她以后要嫁出去開府的,嚴(yán)格來說鳳陽宮也不算她的。
但太子府就不一樣了。
蕭娩蹙起秀眉,頗有幾分怨氣:“太子府遍地奇珍,連珠寶首飾都有一屋子,皇兄又沒立太子妃,收羅來也不肯送我……”
沈靜姝微微睜大眼睛,驚詫道:“公主寢殿已是天上宮闕……”
蕭娩被她生動的模樣逗笑,見她不敢相信,立即吩咐人去取來筆墨。
她三兩下描摹出輪廓,指著潦草的墨跡:“吶,大概就是這樣。”
沈靜姝滿懷期望的一顆心,被這幅看不出橫豎的簡略圖紙澆滅,碎的七零八落。
偏偏蕭娩自信的很,指著一個不知方向的角落,嫌棄地說:“對了,這還有個演武場?!?p> “我皇兄半點武學(xué)天賦都沒有,還和慕白哥哥一樣弄這種地方,簡直暴殄天物,不如聽我的修成后花園?!?p> 蕭娩的嫌棄不滿沒有絲毫遮掩,越說怨氣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