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世界一：及笄禮，露真容

　　八月初三，沈府各處張燈結(jié)彩，寬敞的庭院搭建高臺，下邊整齊擺放著兩列以長桌，皆以紅綢錦緞鋪就。

　　沈家這場及笄禮跟尋常人家不同，受邀而來的皆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沈淮義隨父親在門口迎接賓客，就是為了等待貴人到來。

　　沈尚書面帶笑容看著過往的賓客，悄聲向沈淮義打聽：“淮義，殿下可有透露今日是否到場？”

　　沈淮義緩緩搖頭：“殿下近日公務(wù)繁忙，恐怕……”

　　前些日子沈心凝也纏著他問，他旁敲側(cè)擊打聽過，結(jié)果不太理想。

　　沈尚書心情微沉。

　　今日許多高門貴客都是沖著那一紙婚約來的，太子去年及冠，不少大臣想將自己女兒送進(jìn)東宮，都被太子以“婚約”婉拒。

　　皇帝金口玉言，他們也不敢違逆。如今終于等到沈家女兒及笄，大家都等著看結(jié)果。

　　若是太子娶了沈家女，那還有側(cè)妃、良娣的位置；若是太子不娶，沈家顏面掃地不說，皇帝那關(guān)也過不去。

　　沈尚書離開府門前往后院，路上遇見打扮端莊的齊婉：“凝兒跟慕揺那邊準(zhǔn)備得如何？”

　　齊婉眉眼舒展，可見心情愉悅：“夫君安心，凝兒早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p>　　往年她都會替沈心凝操辦生辰宴，今日更是毫不猶豫去沈心凝屋里盯著，至于沈暮搖，她也派趙媽媽去看。

　　話音剛落，只見趙媽媽行色匆匆朝她奔來：“老爺、夫人，大小姐出事了?！?p>　　今日早晨，翠屏去伺候沈暮搖梳妝，卻見沈暮搖那張好不容易去掉痘印和斑痕的臉，突然生出顯眼的紅疹。

　　梳頭的時候，翠屏手都在抖，“老爺特意交代，要小姐今天美美的出場，怎的忽然起了紅疹?！?p>　　厚涂脂粉都遮蓋不住，翠屏急得快哭了：“這可怎么辦！”

　　“興許是過敏吧。”沈暮搖擰著眉頭，似乎也為此十分苦惱，“把我面紗拿來?！?p>　　趙媽媽姍姍來遲，只看見戴好面紗的沈暮搖，十分不解：“小姐，今日是您及笄禮，無需戴面紗?！?p>　　今日的來賓里大部分都對這位剛被尋回的大小姐感到好奇，想看她的廬山真面目。

　　沈暮搖掀開面紗一角，趙媽媽只看了一眼便嚇得后退，“這，這是出了何事？”

　　她們也不知道，她們也很愁。

　　“我這就去找夫人?！壁w媽媽匆匆跑去沈心凝的院子，一問才知道齊婉剛離開。

　　趙媽媽準(zhǔn)備去尋，沈心凝突然叫住她：“趙媽媽，這么著急做什么？”

　　“大小姐那邊出了意外情況，老奴要請示夫人?！?p>　　“哦？”沈心凝漫不經(jīng)心地把玩著桌上的胭脂盒，“姐姐出了何事？”

　　趙媽媽急切道：“也不知怎的，大小姐臉上全部紅疹。”

　　“啊?！鄙蛐哪p手掩唇，差點(diǎn)忍不住笑出聲來，“怎么如此？那姐姐如何行沃盥禮？”

　　讓一個滿臉紅疹的大小姐站在臺上，沈府丟不起這個人。

　　賓客紛至沓來，身旁丫鬟小廝皆捧著禮物道賀。

　　眼看著吉時快到了，太子殿下仍然沒現(xiàn)身，聚在庭院的貴女們也忍不住談?wù)摚骸巴丈蛐哪傄晕磥硖渝跃?，今天太子要是不來，看她怎么下場?！?p>　　其中一名梳著單螺髻的紫衣女子笑容溫婉：“話雖如此，但婚約是陛下早前定下的，就算太子府不派人來，凝兒也是未來太子妃?！?p>　　“楚姐姐，你這話就說錯了?！彼{(lán)衣女子不滿哼聲，“往日沈府只有一個女兒，如今是兩個，太子殿下選誰還不一定呢?！?p>　　相府千金楚柔意笑眼垂眸，附和道：“是我說錯了?！?p>　　藍(lán)衣女子是刑部尚書家的嫡女李嵐衣，性子驕縱，從小就跟沈心凝不對付：“你們可有人見過沈家大小姐？”

　　眾貴女搖頭：“不曾?！?p>　　“那個沈暮搖，出門又是面紗又是惟帽，恨不得把自己捂起來不讓旁人看，想來不怎樣?！?p>　　“鄉(xiāng)野里長大的，哪比得了各位姐姐花容月貌。”

　　“還有那沈心凝也配做什么第一美人，我看楚姐姐才是實(shí)至名歸?！?p>　　“嵐衣，莫要胡說?！背嵋饽脠F(tuán)扇輕輕點(diǎn)她，“這話讓旁人聽見，該不高興了?！?p>　　“等著瞧吧，沈心凝不會如愿的?！崩顛挂虑野言捔滔铝?。

　　賓客就位，吉時已至，司儀高聲唱到：“笄禮開始，有請笄者入席?！?p>　　絲竹聲中，兩名年輕女子身著素衣緩步而來。

　　比起從小出席各種宴會的沈心凝，他們對從未見過的沈暮搖更加好奇，只是戴面紗的舉動引起眾人非議。

　　“那位便是沈家大小姐？她為何戴著面紗？”

　　“聽說其貌不揚(yáng)，怕是羞于見人?！?p>　　司儀直接沈尚書站在臺前，拱手解釋：“小女偶感風(fēng)寒，不宜見風(fēng)，今日便省去沃盥，還請諸位多多包涵?！?p>　　此話一出，賓客皆贊父母仁愛。

　　沈心凝怎么也沒想到，沈暮搖的臉都爛成那樣了，父親居然還要讓她出現(xiàn)，甚至因為她省去沃盥禮。

　　看樣子，父親的心已經(jīng)全部偏到沈暮搖那邊，那就別怪她不顧沈家顏面。

　　邁上臺階時，沈心凝悄悄對站在沈暮搖身旁的丫鬟使了眼色。

　　“請贊者為笄者梳頭，請正賓為笄者加簪?！?p>　　二人的頭飾皆與衣服搭配，沈心凝桃色嫣然，沈暮搖橙色明艷。

　　只待父母賜酒，這禮就成了。

　　司儀正要唱詞，府門忽然高聲傳來：“太子殿下到——”

　　賓客回頭，驚訝之余紛紛起身跪拜：“太子殿下千歲千千歲。”

　　當(dāng)朝太子謝宴舟一襲墨色錦袍，衣上繡著四爪蟒，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步履從容穿過人群，不怒而自威。

　　他被人群簇?fù)?，卻只盯著臺上那名戴面紗的女子，那雙秋水般的眼波光盈盈，不像旁人那般垂著腦袋，反而直勾勾看他。

　　謝宴舟輕搖折扇低聲哼笑，真是膽大的撒謊精。

　　“孤今日只是觀禮，諸位請起?！?p>　　“謝太子?！?p>　　沈暮搖起身那刻，系在發(fā)間的面紗突然松脫，賓客嘩然。

　　看清那張臉，謝宴舟默然揚(yáng)唇。

　　他說錯了，是會勾人的撒謊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