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靖王殿下什么時候來都不晚
那下屬的身軀似是僵了一瞬,而后,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現(xiàn)了。
只見那名被叫作“玄翼”的下屬身上忽然有陣陣黑色的霧氣冒出,凝聚成黑洞洞的一團,飄到了風隋止身旁。
“尊上,這女子啊,但凡開始可憐男人,就已經(jīng)是走向萬劫不復了?!蹦呛陟F語氣頗為老道,“咱這個大方向絕對沒錯的,只是王妃她,她也真是奇怪?!?p> 玄翼想不通,就他們尊上這張臉,露出恰到好處脆弱的表情,在昏黃燭臺下與她推心置腹回首往昔……王妃她,她怎么能不生出一丁點憐惜之心呢?
人類的感情還是太復雜了。
它拿出了一個小本本,隨時隨地記錄自己的研究心得。
風隋止揮手將它彈回了暗衛(wèi)的身體里。
……
大夏習俗,三日回門,這天一早,庾行月便收拾妥當,又派人去請王爺。
卻被告知王爺不在府中。
“他去哪了?可有說什么時候回來?”
“這奴婢們哪里知道。”婢女們紛紛搖頭。
庾行月獨自上了馬車,“罷了,出發(fā)吧?!北緛砭褪亲邆€過場,她一個人也能回。
隨后便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坐馬車上的空當,翻看起那幾家鋪子的賬本。
她記得上一世崇觀十六年春,至三月,道旁雪仍未化。
那是一個極其漫長且嚴寒的冬天,天災覆蓋的范圍幾乎囊括了整個京師以北,凍死的人不計其數(shù)。
大夏的氣候一直都是比較冷的,那一場嚴寒更甚,并且此后,更是一年冷似一年。
春、夏、秋、冬……都要比往年的氣溫更低。并且四季之中,冬天所占的天數(shù)逐年增多。
庾行月沉下心來,在賬本上勾勾畫畫。
在今年入冬前,她要把這些鋪子都運作起來,盡量多攢些私房的銀錢。
這世道,沒有錢是萬萬不行的。
“王妃,到了?!?p> 婢女在窗簾外低聲提醒,庾行月將注意力從賬本上移開,起身下了馬車。
庾府門前,庾父、大娘子林氏,以及眾族中兄弟姊妹,此刻都來迎接了。
他們迎接的當然不是庾行月。
庾父在看到先下馬車的是庾行月時,本來就已經(jīng)詫異了,又見庾行月身后,并沒有靖王隨行下來,更是不可思議。
“二姑娘,王爺呢?”林氏神色頗為古怪地問道。
庾行月還未說話,一旁的庾盈雪便搶先開口了,“這還不明顯嗎?靖王壓根就沒陪她一起回來,可見是沒有討得靖王的歡心,真是廢物。”
她語氣嘲諷中還暗含了幾絲泄憤的意味。
庾盈雪今日特意叫了許多人來,幾乎族里的男女老少都來全了,為的就是讓庾行月也嘗嘗她前世獨自回門的恥辱。
其他人聞言,也都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還有指指點點,嘖嘖嘆氣的聲音。
庾父要面子,怒斥了一聲“像什么樣子”后,便讓庾行月進門,卻始終沒再拿正眼瞅過她。
若嫁給靖王的人是盈雪,今日斷不會如此丟臉。
庾父在心里默默地想。
這一想?yún)s更氣了,他那三丫頭也不知怎的,鬼迷了心竅,非要嫁給一個窮酸書生,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路上,在庾盈雪的授意下,一個狗腿子小跟班幾乎是喋喋不休地挖苦庾行月。
“二姐姐,我怎么聽說,大婚那日,王府還另外抬了一個王妃進去呢?”
“二姐姐,聽說你都沒有和王爺拜堂,直接就被送進洞房了,真的假的???”
“二姐姐,外面說新婚夜王爺原本是宿在另一個王妃那里的,你鬧了一番,王爺才過來,你是怎么鬧的???”
說話這狗腿子是大房院里的庶女,也是庾府這一輩里年紀最小的,過完年才滿十三,平日里最喜歡跟著庾盈雪。
“五妹妹這張嘴,可真是童言無忌。”庾盈雪勾唇輕笑,轉而看向庾行月,“你不會跟小孩子一般見識吧?”
“這有什么好計較的。”庾行月神色淡淡,壓根沒把小孩咋呼那幾句放在眼里。
庾盈雪最看不慣她這幅仿佛什么事都不放在心里的模樣。
裝什么啊。
她不死心地繼續(xù)道:“你那天晚上是怎么把靖王搶回來的?這種手段怎么在家里也沒見你使過?演一遍給我們看看唄丑……”
她下意識就要脫口而出“丑奴”那兩個字。
庾行月只想吃完飯趕緊回去繼續(xù)看她的賬本,于是她壓根沒搭理庾盈雪。
“你無視我?”庾盈雪見狀,勃然大怒,“你不要以為嫁進了靖王府就能踩我一頭了!你永遠都只有給我提鞋的份!”
說著,揚手便要像往常一樣打過去。
庾行月沒打算再像往常那樣忍著她,正欲側身,卻見面前的庾盈雪臉色驟然一變,似是痛極,而后縮回了手,朝門外的方向望去。
“誰!誰敢暗算本小姐!”
眾人也都隨著她的目光往后看過去。
只見一身穿玄黑深衣的俊美男子信步走來,他修長如玉的手上正把玩著幾片落葉,陽光從他身后照進來,仿佛給他周身鍍了一層淡金色。
風隋止?
庾行月略感意外,他居然來了?
反應過來的庾父等人連忙跪下行禮,“參見靖王殿下,殿下千歲!”
呼啦啦一眾接連跪下。
唯有庾行月還在站著。
庾盈雪則是已經(jīng)腿軟地跌坐在地上了。
瘋子,瘋子,如果能許一個愿望,那她的愿望就是永遠也不要和這個瘋子再有任何交集!
“公務耽擱了,本王沒來晚吧?”他神色淡淡,也沒有特意去看庾行月,似乎只是在履行自己應盡的義務。
庾父連忙道:“不不不,靖王殿下什么時候來都不晚,飯已備好,還請殿下入座。”
一行人相繼落座。
庾行月發(fā)現(xiàn),從風隋止出現(xiàn)的那一刻起,庾盈雪整個人就像蔫吧了一樣,渾身上下都在試圖降低存在感。
她突然有了些惡趣味。
“三妹妹。”
她一開口,正試圖把自己縮在角落里的庾盈雪霎時哆嗦了一下。
抬眸,憤恨地瞪了庾行月一眼。
庾行月確定了,庾盈雪怕風隋止,還不是一般的怕。
究竟是發(fā)生過什么樣的事,能讓一個人對另一個的恐懼竟像是根植于骨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