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妹妹是《弄梅影》的主人?”魏司澤的眼神里藏著深深的疑慮。
連他都沒能得到的畫,虞婉這樣一個落魄港商的女兒竟然拍下了?
“不是,但我認(rèn)識蘭桂芳?!?p> 這次,魏司澤是真的驚愕了:“妹妹真的認(rèn)識蘭桂芳?”
虞婉心里暗自思量,豈止認(rèn)識,那是相當(dāng)熟絡(luò)。
她點點頭,直言道:“《弄梅影》自然是拿不到了,但我在手頭有一幅《壽比南山》,倘若魏少爺不介意,我愿意作為壽禮轉(zhuǎn)贈?!?p> 她沒有解釋和蘭桂芳的淵源。
魏司澤雖然仍存疑惑,但也順勢而下:“家父壽辰將至,我正愁沒有合適的禮物,如果妹妹能幫忙,我必定會好好答謝,只是不知妹妹想要哥哥如何回報?!?p> 虞婉輕輕一笑。
“我的確有求于魏少爺,但在此之前,還請魏少爺幫我一個忙……”
她轉(zhuǎn)頭望向一直在旁邊觀察著二人的喬妄。
不知怎的,喬妄心里忽然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果不其然,五分鐘后。
喬妄氣急敗壞地站在別墅門前,撥通了虞婉電話。
“虞婉,你到底搞什么鬼!我是讓你想法子留下來,但你為什么要讓魏司澤趕我走?!”
那邊,虞婉輕笑了一聲,:“不是大哥你要我留下的嗎?怎么大哥還不滿意?”
喬妄臉色鐵青:“你是故意的對吧?”
“故意什么?大哥的意思我不太明白。好了,魏少爺叫我,先掛了。”
“你……”
電話咔嚓一聲斷了,虞婉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笑。
現(xiàn)在,和魏家搭上線的主動權(quán)握在她的手掌心里。
喬妄因為有所顧忌,所以不敢狗急跳墻搞什么小動作。
占得了一點先機,虞婉心頭那股悶氣稍微舒緩了些。
她正想起身從洗手間出去,忽然一串腳步聲傳入耳中。
緊跟著,在對話里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你剛才看見喬家那兩條哈巴狗沒?全場溜須拍馬,一點自尊都沒有。”
虞婉沉默片刻,原本準(zhǔn)備推門的手收了回來。
“看見了!真是夠下賤的,濕身誘惑這種事都干得出來!”
“我那時候還瞧見她和霍生一塊出來的,勾引魏少爺不成,難道還想打霍生的主意?”
“就憑她?”女聲帶著嘲笑說:“霍生眼高于天,就連沈穎姐都挨不近他的邊,她算哪根蔥?”
沈穎,港城有名的千金小姐。
霍楚宴出現(xiàn)的地方,往往隨之就能見到沈穎的影子。
在港媒和許多人眼中,她是少數(shù)幾個能與霍楚宴相匹配的存在。
“就是說啊,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那人隨聲附和,又轉(zhuǎn)而問道:“對了,你看見霍生了嗎?我這一晚上都沒見著他?!?p> “沒呢,可能早就走了,這種場合對霍生來說也沒多大意義?!?p> “是啊,真羨慕魏婧清,攀上了高枝嫁進了霍家。”
“傻帽,你快走吧?!?p> “等我一下嘛。”
腳步聲漸漸遠去,虞婉推開洗手間的門,整理了一下儀容后緩緩步向花園。
屋里燈火輝煌,屋外風(fēng)雨交加,碧園在雨滴的打擊下顯得更加烏黑。
她坐在木椅上,抬頭望向雨中,眼角的余光卻不經(jīng)意間瞥見屋檐邊另一道修長的身影。
身體瞬間僵硬。
霍楚宴。
感覺到她的目光,霍楚宴緩緩側(cè)過頭,看到虞婉輕聲說道:“不好意思,我在抽煙。”
虞婉勉強擠出笑容:“沒關(guān)系的,您請繼續(xù)?!?p> 她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下一刻卻被男人的聲音叫住了腳步。
“虞小姐討厭我?”
虞婉望著他那雙好看的眼睛,舌頭幾乎打結(jié)。
“不是的,我怕打擾到您?!?p> “怎么會?”霍楚宴眼中滿是不解,然后說:“應(yīng)該離開的是我,是我在這里抽煙?!?p> 虞婉不想讓他離開,于是硬著頭皮重新坐回木椅。
“打擾了?!?p> 霍楚宴禮貌地點點頭作為回應(yīng)。
誰知道她剛坐下,那邊的人就熄滅了煙,靜靜地看起了雨。
虞婉心中又是一陣起伏,手指在裙子上不自覺地蜷曲起來。
如果要給所有的名流貴族按地位排個序,最直接的法子就是看其住所在什么地方。
中環(huán)和上下水巷相互爭艷。
但是在半山別墅區(qū)的面前也只能算自慚形穢。
被稱為半山,是因為它的上面還有一個山頂。
——那是再多的錢也難以進入的領(lǐng)域。
霍楚宴在三十歲前被稱為霍生,是因為他的出生在頂級圈子內(nèi)。
而三十歲以后他依然是霍生,原因是他手段強硬、行事雷厲風(fēng)行,同時又極富修養(yǎng),讓人不得不敬佩。
虞婉曾聽說過一種說法。
真正的富豪與普通人之中有著天生的鴻溝。
哪怕拋開財富不論,光憑言談舉止和內(nèi)在修養(yǎng),也能在人群中脫穎而出。
霍楚宴正是這樣的人。
不同于魏司澤那種表面上裝出尊重實則內(nèi)心輕蔑的玩味態(tài)度,霍楚宴的修養(yǎng)是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的。
就像他剛剛掐滅的那支煙一樣。
他絕不會做出讓人感到為難的事情。
他是一個真正溫文爾雅、貴重非凡的人。
虞婉心想……
雨線編織成一幅簾幕,雨霧朦朧,心頭的思緒開始蕩漾,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的身影上。
我注意到他肩頭微微的濕潤。
內(nèi)心的掙扎持續(xù)了片刻,最終還是輕聲呼喚出他的名字。
“霍先生。”
霍楚宴側(cè)過臉來。
“坐這里吧。”虞婉緩緩開口:“雨有些涼了?!?p> 霍楚宴望了望眼前斜斜灑落的雨絲,又瞅了瞅她旁邊空著的木椅,無奈地笑了笑:
“打擾了?!?p> 兩人并肩坐下,虞婉表面平靜,內(nèi)心卻在盡力讓自己顯得不那么緊張。
她正盤算著找機會抽身離開,突然一股冷風(fēng)襲來,一件西裝外套披到了她的身上。
霍楚宴用那溫潤悅耳的粵語低聲說:“夜里涼了?!?p> 外套上淡淡的酒香不經(jīng)意間竄入鼻尖,虞婉恍若隔世,想起多年前他為自己披上的那件外衣。
不久,霍楚宴站起身,朝她點頭示意準(zhǔn)備離開,轉(zhuǎn)身的瞬間又被虞婉叫住了。
“霍先生。”
霍楚宴轉(zhuǎn)回來。
“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