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大哭

　　陸時昭氣得胸口都疼了，怒得想要原地跳起來打死眼前這個冒牌貨。

　　但稍微一動，屁股就疼得他腦袋陣陣發(fā)暈，尤其現(xiàn)在怒火攻心，感覺就要暈過去了。

　　才這樣想著，陸時昭眼前就一陣發(fā)黑。

　　不能，不能暈，不能死，死了就沒人能拆穿這個冒牌貨！

　　陸時昭用上了平生最大的意志力，堅挺住了。

　　“冒牌貨！”陸時昭用他自認(rèn)為最大的聲音對著陸時今吼，在陸時今聽來，比小奶狗叫喚大不了多少。

　　陸時今一步一步朝著陸時昭走過去，溫潤笑道：“姐姐是病傻了嗎？我是弟弟呀。”

　　陸時昭嘴都哆嗦了。

　　“~%?…;#*’☆&℃$︿★?”

　　“放屁！”

　　陸時昭氣得用雙手撐起上半身，像魚上了岸，瞪著死魚眼努力掙扎著想要跳回水里。

　　“我才是，弟弟！”

　　“姐姐，我知道打一出生你就想和我換身份，我是姐姐你是弟弟。在你眼里，這么多年母親總是偏心我，你心里難受，這些我都知道?！?p>　　陸時今看著陸時昭，深情道：“我又何嘗不想和你換呢？有個好身體，不再病病殃殃吃藥比吃飯還多，可是姐姐，眼下你看到的就是事實，我們都沒有辦法改變事實啊?！?p>　　陸時昭撐不住跌回床上，疼得眼淚瞬間涌上眼眶，再配上這副病懨懨的模樣，到不了我見猶憐也是楚楚可憐。

　　陸時今慢慢蹲下去，清晰就捉住了陸時昭揮過來的手。

　　秀兒嚇得差點(diǎn)沖上來，兩個拳頭攥得死緊，指甲深深嵌入肉里也不覺，雙眼如烙鐵一般緊盯在陸時今身上。

　　他不像少爺，也不太像她的姑娘。

　　“冒牌貨你松開我！你想如何？我告訴我娘打死你！”陸時昭心亂如麻，色厲內(nèi)荏，距離崩潰就差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

　　“打死我，你就能從你現(xiàn)在這副身體里出得來了嗎？打死我，你是要去我的棺材里和我作伴嗎？”

　　陸時昭連連搖頭，驚恐萬狀。

　　陸時今又湊近陸時昭一些，壓低聲音道：“弟弟。我們眼下是怪力亂神呢，子不語怪力亂神，你猜，你要是把事情鬧大，傳到外頭去，外面的人會不會把我們倆都抓起來，一起綁在火刑架上燒死？”

　　“不過，弟弟也是一心求死的，要不然也不會說跳荷花池就跳荷花池，淹死和燒死只不過是換了一種死法而已，都是死，想來弟弟也是不挑的?！?p>　　“弟弟說的對，母親偏心這么多年，我早就想死八百回了，但母親常在我耳邊說，讓我好好照顧你，你一死我也算是解脫了，所以你跳入荷花池時，我才那么迫不及待的跟著跳進(jìn)去?！?p>　　“可惜啊，我們沒死成還成了眼下這般模樣，你是不知道我這兩天活得多么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了端倪。我倒是情愿和你換回來的，要不我現(xiàn)在帶你出去，我們再跳一次荷花池。”

　　陸時昭下意識點(diǎn)頭，可池水嗆入口鼻的感覺歷歷在目。

　　陸時今柔聲勸道：“不怕，不怕，大不了就是我們一起赴死，燒死是新的死法，淹死就是再來一回，你我都有經(jīng)驗?！?p>　　“不，不，”陸時昭搖頭。

　　“真的不怕，死不了，那就是活，比如咱們真換回來了?！?p>　　陸時昭喜色才浮上心頭，陸時今的聲音幽幽如陰風(fēng)鬼話。

　　“還有一種可能，我們跳下去，死不了也換不回來，你還是我，我還是你，那就只用再跪兩天祠堂，再挨一次板子，這些都是有經(jīng)驗的，都沒什么。弟弟你說對吧？”

　　“嗚哇?。。。　?p>　　陸時昭再也聽不下去，閉著眼睛嚎啕哭起來，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沒一會就哭得臉色青紫，哭到暈死過去。

　　陸時今背著的手一直掐著自己的中指，秀兒盯著那兩根手指用盡了平生最大的氣力才沒讓自己沖過來。

　　外頭的人聽到這撕心裂肺乍然而起的哭聲都嚇得原地蹦起來，拔腳就往里沖。

　　“秀兒，開門告訴他們沒事?！?p>　　秀兒僵硬地走過去打開門，沖到門口的人清楚瞧見蹲著完好無損的陸時今和趴著毫無反應(yīng)的陸時昭。

　　陸時今含笑沖門口的人揮了揮手。

　　“少、爺、沒、事。”秀兒僵著舌頭一字一頓說完，嘭一聲關(guān)上門，差點(diǎn)砸在八斗鼻子上。

　　“你！”

　　八斗氣結(jié)，只能忍下，回身沒好氣地驅(qū)趕兩個婆子。

　　“看什么看！快走快走，沒聽見主子不讓你們靠近！”

　　婆子：“……”你貼身伺候主子你了不起！

　　陸時今探過陸時昭鼻息，確定人還活著只是暈了過去，心里微微松一口氣。

　　陸時今側(cè)頭，對著秀兒招了招手，沖她眨巴眨巴眼睛，和從前一般俏皮道：“秀秀兒，過來讓我好好瞧瞧。是誰又欺負(fù)我們家小秀秀了？”

　　是姑娘，她們從小相依為命，只有姑娘會在她被人欺負(fù)時這般哄她。

　　秀兒一把掩住嘴，眼淚奪眶，哭聲壓抑，踉蹌?chuàng)溥^來，連滾帶爬跪在了陸時今跟前。

　　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眼前人，眼淚卻越發(fā)洶涌，視線模糊得根本看不清人。

　　陸時今一把摟住秀兒，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像往常一樣軟了聲音哄道：“乖啊乖，乖秀兒，我回來了，讓你擔(dān)心，讓你久等了?！?p>　　“嗚嗚嗚……”

　　秀兒哭到不能自已，哭到渾身顫抖，差點(diǎn)和床上的陸時昭一起厥過去。

　　陸時今很想像往常一樣把秀兒哄好再好好和她說話，但她眼下沒有那個時間。

　　她只得一邊輕拍著秀兒的后背，一邊快速又低聲道：“秀兒，就像你看見的這樣，我和陸時昭不知道為什么變成了這樣，秀兒，這件事不能讓別人知道，不然，我和陸時昭都會死?！?p>　　秀兒連連點(diǎn)頭，忙不迭用衣袖擦眼淚，一邊擦一邊打著哭嗝看著陸時今。

　　“好秀兒，我就知道這世間若有人能發(fā)現(xiàn)我，那人必定是你，秀兒，我現(xiàn)在需要你的幫助，我要讓自己變強(qiáng)，護(hù)住我也護(hù)住你，哪怕有一天一切回到原點(diǎn)，我也能讓我們過上好日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