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相助
暖暖的陽光如水般溫和的撫摸著東州大地,潺潺流轉(zhuǎn),波光韻動,似乎讓人們感受到了春天的氣息;陽光下,積雪融化,萬物復(fù)蘇,仿佛是在向世人宣告,一個嶄新的政權(quán)即將要替代殘舊污濁的朝局,完成東州大陸歷史上第一次大一統(tǒng)的趨勢。
無論是歷史悠遠綿長的西楚國,還是擁有數(shù)百年鐵血統(tǒng)治的大商國,或是大漠以北民風(fēng)狂野豪邁的耶律北國,都不能阻止這一次朝代的更替、大一統(tǒng)的歷史發(fā)展進程,并在東州大地以濃重的筆墨描繪下了大氣磅礴、鐵甲金戈的山河之卷。
不過后世的史學(xué)家認為,當(dāng)初要不是梨鳳班的案子,或許后來的梁國戰(zhàn)亂就不會發(fā)展到那般令人慘痛的局面,而梁國之亂正是開啟這東州大陸宏偉歷史篇章的開端,也對今后事件的發(fā)展起到了十分重要的影響,所以這些史學(xué)家們一致將梨鳳班的這起案子視為東州大陸大一統(tǒng)趨勢的引火線。
夕陽西下,昏黃的余暉透過薄紙欄窗灑落在玲瓏樓里一間布置精巧的廂房內(nèi),一位本來生得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郎此時容顏憔悴,雙目無神,酒盞隨意的捏在手指之間,仰頭往自己的嘴里倒去,誰知一個不穩(wěn),整杯玉凝露倒進了他的衣襟里,濃郁的酒香漸漸地彌漫了開來。
這位少年郎并不在意,裂開嘴傻乎乎的笑了笑,似乎喃喃自語的說著:“姬娘死了,姬娘死了,為什么都要騙我,為什么都要騙我?!?p> 想著他的姐姐與姐夫一向嚴(yán)苛的管教自己,這下姬娘死了,他們不用再擔(dān)心自己與那些所謂的不三不四的人來往,一定是松了口氣吧!
呵……
他冷冷的笑道:“所以就不告訴我了?她死了,你們都是高興的,是吧!她死了,你們都在慶幸,是吧!”
冰冷的淚水從他眼角滴落下來,在這一刻,迷茫的眸光仿佛被一層如水霧般的薄紗遮掩住了,他什么都看不清了,幽暗的燭火輕輕的跳動著,跳動在他的眼睛里,似乎只能看見那絢麗的迎鳳樓上,一襲蹁躚如夢的身影輕紗曼舞,婀娜多姿,回眸一笑,宛若艷陽碧藍天,回蕩在他的心尖上。
為什么我喜歡的人,不能與自己長相廝守?
為什么我一直敬佩的寧王殿下,要撒謊欺騙自己?
為什么所有人都不肯理解我?
……
姬娘的死對他打擊太大了,他把所有的錯都歸結(jié)到了寧王的身上。他的潛意識里只想找一個人來恨,而這種恨成了他活下去的一切緣由。
在多日以來幾近窒息的壓抑之下,他的心智開始漸漸地變得扭曲,
他的痛苦,他的瘋狂,恐將他推入萬劫不復(fù)的境地!
一念之間,成佛或是魔。
月光清冷,幽深街巷。
劉睿步履蹣跚的從玲瓏樓里走了出來,頭痛欲裂的他像是無主的幽魂,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跌跌撞撞。
他醉了,醉得幾乎看不清前面的路。
腳底突然一滑,整個人重重的摔在了冰涼的地面上,殘枝枯葉散落在了他的身旁。
他就這樣安靜的躺在了地上,不想動了,怎么也不想動了。
寒風(fēng)蕭瑟,幾許離愁。
這一切看起來是那么的慘淡凄涼,可憐的人兒,為了一個女人,竟然已經(jīng)活得不像是一個人了。
馳騁的冷風(fēng)中,一名身姿窈窕的女子從如煙如霧的街巷盡頭緩緩的走到了他的身邊,蹲下來,伸出芊芊如玉的手指輕輕拍了拍他的臉,似空靈般清明的聲音如水浪般拂過了他的耳畔。
“公子,公子,你怎么樣了?”
劉睿聽著有人喚他,緩緩抬起了沉重的眼皮,只見一名貌若天仙的女子仿佛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視線里。她沖著自己莞爾一笑,好似一縷陽光拂過了心扉,沖散了內(nèi)心里的陰霾。
你是誰?
我,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
你是來帶我走的吧?
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清晨的陽光沖破云霧,穿過重重山巒,絢爛的霞色光影涌動流轉(zhuǎn),如同一層輕紗緩緩的掠過紫瓊湖面,水波粼粼,宛若人間仙境。
紫瓊湖位于岳陽城的東南方,是賀云山赤嶺峰常年積雪融化,并與山水匯集形成。
此時的湖面上,在石壁山巒之間,一只精美的船坊??吭诹艘惶幯卤谥隆?p> 火紅的朝霞透過雕花窗欄散落在了船坊的房間里,一名有著沉魚落雁之美的女子正神情專注的繡著牡丹花。
“小姐,小姐,昨晚帶回來的那名公子醒了。”
輕輕的叩門聲響了幾下,門外的婢女恭敬的說道。
梁婷婷聞言,放下未繡完的牡丹花絹,清秀的聲音回道:“我知道了,你去準(zhǔn)備一些吃食送去?!?p> “是,小姐?!?p> 外面窸窣的腳步聲遠去,梁婷婷起身撫平自己褶皺的裙衫,去了隔壁的房間。
劉睿只覺得自己渾身酸痛,骨頭都快要散架了似的。當(dāng)他看清周圍的一切時,有那么一瞬間的恍惚。他記得昨天晚上,似乎見到過一名美麗的女子。難道這是那名女子的住處?
劉睿剛從床上下來,木門吱呀一聲開了,他抬頭望去,只見光影炫目之處,一名身姿窈窕,面若桃花的女子緩緩的走了進來。
“公子,你醒了?”
清靈的聲音悅耳動聽,劉睿一時間有些失神,待她走近了,才緩過了神來,抬眸望了望窗外,只見一片如玉璧般的碧水平靜的倒映著兩側(cè)疊巒起伏的山色,心里有些疑惑,于是問道:“這是什么地方?”
“這是我的船坊,昨夜偶遇公子醉酒,請恕我擅作主張將公子帶了回來?!绷烘面谜f著,向他欠了欠身,以表歉意。
“是我該感謝姑娘援手相助才對,不然一定得把我凍死了?!眲㈩那皶r常去北關(guān)校場與慶王比試,雖然他的相貌看起來有些秀氣,但他倒不是那種扭捏之人,骨子里的不拘小節(jié)還是隨了他的姐夫——陳大刀,所以說出的話也相對比較直接,“對了,我還不知道姑娘的姓名呢?”
梁婷婷聽他這般一問,怔了怔,然后嫣然一笑,輕言回道:“你喚我婷婷就好?!?p> “我是劉睿,寧王麾下的左將前鋒陳長貴是我的姐夫?!彼f這話的時候,語氣滿不在乎,有些像是在賭氣。
梁婷婷有些錯愕,盯著他半晌,不知如何接話。
劉??戳怂谎?,覺得自己方才的語氣可能會讓她感到尷尬,就補上了一句:“你別放在心上,我只是,我只是……為我最心愛的女子傷心難過罷了?!?p> 此話一出,梁婷婷更覺得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了,只得小心翼翼的問道:“是因為你的家人?”
“他們欺騙了我!”劉睿一下就通紅了雙眼,兩只拳頭緊緊的捏著,似乎把指甲都摳進了掌心,“他們說這么做是為了我的傷勢?我不相信僅僅就是這樣,我知道,他們不告訴我,是不想我為了一名戲子難過,因為他們從始至終就不愿意我與一名戲子有過多的來往。”劉睿冰冷的一笑,雙目中似乎一下騰起了熊熊的恨意。
梁婷婷看似無意的低聲提醒了一句:“我倒是覺得你可以隨你姐夫從軍北關(guān),一旦立了軍功,就不用再受你家人的約素了,而且還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p> 劉睿聽后,心中一亮,他怎么就沒想到還有這樣一條路可以走,只要他立下軍功,誰也不能再奪走他所在乎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