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紅衣判官
剎那間,四周陰風(fēng)陣陣,將地上的沙土揚上了半空,蒼穹之下的明月竟然暗淡下來,本就漆黑的樹林更加駭人。
又是頃刻間,無數(shù)女人的利爪自泥土之下冒出,瘋狂朝她聚攏而來,每個手的指尖都被血染成了紅色。
蒼梧謠頓感不秒,周圍釋放出火焰聚攏成屏障,將自己圍在了中央。
這個地方居然有這么厲害的鬼疫?
那沙坑之中的女生直挺挺地漂浮了起來,隨后翻轉(zhuǎn)了一下面朝著她,雙眸睜開的一剎那露出紅得發(fā)紫的眼瞳,她笑得勾人,破壞了五官自帶的清純感。
“你這獵鬼師膽子不小,單槍匹馬就敢來查我?”
蒼梧謠眉頭緊鎖,要說如如何最快判斷一只鬼疫的等級,就是看它幻化的容貌。
這種級別的鬼疫貌似不是她能對付的……
眼見幾只利爪刺破了屏障伸向了她的腳腕,感受到危機來臨,蒼梧謠眼瞳瞬間變紅,綢緞般的焰流猛烈地朝著四周席卷而去,磅礴的殺意幾乎要掩蓋住這肆虐的鬼疫之氣。
女鬼見了這場面,眼里興味更濃了,這看起來可不是獵鬼師的能力啊……
她并未出手阻止,只瞧著那人幾乎將利爪焚盡之后的如夢初醒,眼里居然是恐慌?
蒼梧謠驚魂未定地站在原地,眼前居然閃過了腦海里那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被囚禁的畫面。
女鬼身形一閃,落在了她面前,緩緩湊近這人都沒發(fā)現(xiàn),看了半晌也沒看出來鬼疫的氣息,頓感失望。
她猛地抬眸,火焰比她反應(yīng)更快的揚了出去,女鬼輕笑一聲落在了遠(yuǎn)處。
“為什么要覆在她身上?她的魂魄呢?”
女鬼倒也沒有和她打啞謎,直截了當(dāng)?shù)馈八栽斧I(xiàn)祭給我了,只要我?guī)退郎珩T家滿門。”
獻(xiàn)祭給了一只鬼疫?
不過鬼疫天然有著蠱惑的能力,再加上那女生確實是含冤而死,這樣決定也沒什么錯。
蒼梧謠一時間按兵不動,她沒有把握贏她。
女鬼思考了半天終于想起來了剛剛她施展的是什么,原來是赤神綾,看這女孩的樣子怕是不知道吧?
蒼梧謠沒注意到她越發(fā)戲謔的神情,自顧自問道“你殺了多少人?”
“你知道這個鎮(zhèn)上每年會有多少姑娘被拐賣來嗎?又有多少姑娘因為這個死于非命嗎?她們獻(xiàn)祭于我,讓我?guī)退齻儚?fù)仇,我既要自保又要殺人自然會讓他們死得悄無聲息了?!?p> 蒼梧謠卻是不解“既然如此,為什么不一開始就插手呢?”
女鬼笑了“你自己是獵鬼師,你覺得呢?”
一開始便插手那就是靈異事件,靈異事件必定會驚動媒體,她鬼疫的身份自然藏不住。
只是沒想到這個邊緣的小鎮(zhèn)也會有獵鬼師。
蒼梧謠沉默了下來,她是個識時務(wù)的,現(xiàn)下這個情況,打不過,跑不了,該咋辦呢?
女鬼依然在打量著她,凡胎肉體居然能承受住赤神綾,這個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摸了摸脖頸間的項鏈,伸手握拳伸到了眼前,開口道“你知道這個是什么嗎?”
女鬼被她打斷思路下意識看過去“什么?”
“蝶火驚夢。”
小小的圓珠瞬爆開來,火花包裹住銀蝶綻放出驚人的光芒,驀然間,空間內(nèi)的飛鳥魚蟲全都停滯在了空中,女鬼驚愕地看著她轉(zhuǎn)身進(jìn)了空間消失不見,僅僅只是一秒,四周又恢復(fù)的平靜。
可憐那火焰被壓制得只有地級,但那銀蝶……至少天級!
蒼梧謠回到房間,覺得自己最近點很背,老是遇上一些超乎常理的鬼疫,之前碰上的自己貌似都干得過來著。
她匆匆給顧清越打去了電話,對方沉默之后就是無奈“你是不是柯南體質(zhì)?。孔吣膬耗膬撼鍪??”
“我哪兒知道我最近點兒這么背?本來就是為愛發(fā)光結(jié)果幾次差點把命搭進(jìn)去?!?p> 果然這些事情還是得專業(yè)人士來,可是咋聯(lián)系專業(yè)人士呢?
顧清越思來想去還是勸她不要再管這件事情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馮家馬上就要被滅門了,再去找那鬼疫也打不過。
“那我把事情鬧大了不就被外界知道了嗎?”
“你也不怕那鬼疫被殺之前先殺了你?”
蒼梧謠倒吸一口涼氣,好像是這個道理?
而與此同時,寂靜幽深的密林,平靜透亮的湖泊里倒映這一名容貌絕色的女人,五官魅惑而張揚,紅衣加身,瀑布般的長發(fā)被一抹金色的鈴鐺束起,五指微張,懸浮著一本黑色展開的書,書的四周縈繞著幽藍(lán)色的焰火。
“織,你找我?”
她的身后閃現(xiàn)一位身姿挺拔修長的男人,全身被黑色的衣物包裹,寬大的兜帽下看不清容貌,只見幾縷銀藍(lán)色的長發(fā)順著衣領(lǐng)滑落。
織轉(zhuǎn)過頭身去,將手中的書朝前一遞,那幽藍(lán)色的焰火化作了黑紅色的焰流,織成的綢緞像是仙子的神裝包裹在玄鳳的身邊。
男人語氣里不知道是訝異還是驚喜“赤神綾?她居然真的還活著?”
織唇間微動,似是惋惜“是啊,她竟然還活著,不知道對我們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p> 男人也被她的話點醒了幾分,想起了什么極其不好的回憶,他面色一沉“管理局那些獵鬼師確實有幾把刷子,居然勸動了她,可憐她強悍如斯落得個尸骨無存?!?p> 這件事當(dāng)年知道的鬼疫在少數(shù),但是管理局的人卻是人盡皆知。
說不定他們早就察覺到了赤神綾還存在的消息,要不然她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這段時間不少鬼疫被獵殺,就連初生的鬼都被盡數(shù)絞殺,魂飛魄散竟然是轉(zhuǎn)世的機會都沒有了?!?p> 織手中的書雖隨著她的話語翻動著,次次回放著顆顆玫瑰色的晶體爆裂開來的畫面。
要說以前的鬼疫雖然也偶爾會被發(fā)現(xiàn)獵殺,但是不至于像現(xiàn)在這樣泯滅速度如此之快,況且以往按人命定數(shù),若因怨氣后天誕生的鬼,未有危害人命的情況,可允許獵鬼師中的凈化師將其送往冥界,現(xiàn)在居然是全數(shù)獵殺。
“你不覺得這個手法很眼熟嗎?”男人指尖一點,畫面停在了一個網(wǎng)球場上,被刺穿的胸膛和捏碎的晶體、以及她身后的濃霧。
織沉默了一下,移開視線“這個人可是個瘋子,管理局居然把他又放出來了?”
對方曾經(jīng)輝煌的戰(zhàn)績在鬼疫看來就是個殺神。
不是說他因為未婚妻夭折的原因得了什么抑郁癥嗎?現(xiàn)在是好了?
男人視線落在女人被焚燒掉衣裙的地方,愣了一下“你這裙子......我記得你挺寶貴的?!?p> “能咋辦?難不成我殺了赤神綾為我的裙子報仇?”
女人無奈地開口,人家都把她送到自己面前了,自己再動手殺了豈不是很不給面子。
“你聽說了沒,馮家那一家子今早去河邊祭奠那姑娘,結(jié)果失足落水全死了?!鄙n母難以置信地訴說著自己大早上打聽到的八卦。
蒼父本身就是個唯物主義者,聽了也有些震撼“還真的惡人有惡報啊,你說中午警方才調(diào)查到咱們這人口拐賣的事情,還沒抓到人就死了?!?p> “也不知道是誰去給舉報了......”蒼母疑惑地喃喃了幾聲便繼續(xù)收拾東西去了。
某個熱心市民此刻捏著個手機,滿頭大汗地操控著屏幕上的游戲角色朝前走。
“你傳送??!傳送??!我到了!”蒼梧謠眼瞅著右上角紅色的排名不停跳動,催促著。
顧清越無奈地聲音從手機里傳來“來了來了,剛剛冷卻了?!?p> 倆人有驚無險地踩線過了這局游戲。
趁著加載進(jìn)決賽的空隙,顧清越問她“所以是你給人家舉報了?”
“是吧?!彼讱獠蛔愕鼗卮稹?p> “你可得小心點,人警方證據(jù)不足沒辦法全端走,萬一人老大發(fā)現(xiàn)是你,給你也拐了你就老實了。”
蒼梧謠擺擺手表示無所謂,反正有空間異能,打不過她難道還跑不過嗎?
她其實后邊偷偷去了一次后山,發(fā)現(xiàn)那個紅衣鬼疫似乎沒在那里了,那姑娘的尸體安靜的落在泥土里,沒有絲毫的異樣。
好在第四天,蒼父蒼母終于是收拾好了東西,帶著蒼爺爺一路去了浩海市區(qū),蒼父先是帶他去醫(yī)院檢查了一下,醫(yī)院的意思是老人家年紀(jì)大了,摔到的又是最難恢復(fù)的地方,再加上蒼爺爺有腦梗塞的病史,這更加不敢再做手術(shù),可能后邊的日子只能保守治療,下肢只能這么癱瘓著了,建議他們?nèi)绻麤]有時間照顧就找一個醫(yī)養(yǎng)一體的地方。
蒼梧謠其實挺難過的,在她小時候的記憶里,上小學(xué)的時候,基本上都是他接自己放學(xué),當(dāng)時拉著自己過紅綠燈的時候健步如飛的樣子再也看不到了。
蒼父不知道在哪兒打聽到一個很不錯的療養(yǎng)院,每個月交幾千塊錢進(jìn)去,但是日常用品和一些特殊藥物需要自己購買了拿過去。
蒼梧謠和蒼母先去了一次,打掃得還是非常干凈,幾個老年人一間房居然一點異味也沒有,醫(yī)生和護(hù)士也是配備齊全的。
蒼爺爺就這么被安置好了,蒼梧謠平常閑得沒事就去找他說說話,他現(xiàn)在腦梗塞也有點發(fā)作了,認(rèn)人講話似乎都沒有前幾日那么清晰了,她只覺得鼻頭酸酸的,不太敢去想未來的事情。
但是變故總是來得很快,她提著蒼爺爺?shù)奈顼埐抛叩介T口,就看見了幾個不速之客。
男人看起來圓潤,光著頭,面上盡是些諂媚討好的神色,眼睛本就不大還被臉頰的肥肉擠成一條縫,顯得賊眉鼠眼的模樣。
旁邊蒼爺爺?shù)拇采献鴤€細(xì)高的女人,臉上畫著濃妝,身上穿著看起來也是不菲,她端著碗熱氣騰騰的稀飯,笑得怪異,盛了一勺就朝蒼爺爺嘴里喂去,嘴里還像模像樣地關(guān)心著,一旁的男人就笑呵呵地拍著視頻,站著的青年拿著個手機玩著游戲,一副漠不關(guān)心的模樣。
女人僅僅只是喂了一口,她余光詢問男人錄完了沒,得到對方肯定后感覺扔開了碗,站起身,嫌惡地拍了拍衣服。
“你就把這個視頻先發(fā)給蒼昊天,他耳根子軟你從他下手?!迸搜劾锟焖匍W過一絲算計。
男人點點頭,還順手給視頻配了個bgm,笑得燦爛“等咱們把房子弄到手,拆遷款一下來,兒子不就有房子娶媳婦了嘛!”
女人滿意地笑了笑,視線觸及到旁邊還在打游戲的青年,抬手拍了他一下,恨鐵不成鋼道“你個臭小子,工作找到了沒有?你爸媽我們在這兒恬不知恥地給你爭房子,你自己能不能也爭點氣???”
“原來伯媽知道自己是恬不知恥?。俊鄙n梧謠靠在門邊,眼神幽深。
三人被她嚇了一跳,女人剛開始還心虛了一陣,隨后莫名其妙地理直氣壯起來“小孩子家家的怎么偷聽大人講話呢?你媽就是這么教你的?”
蒼梧謠簡直氣笑了“您莫不是覺得自己教得很好咯?小學(xué)文憑,三十歲了,工作工作沒有,存款存款沒有,就連房子也被他那有出息的爹賣了去賭錢,您可是教得太好了,我都得給你評個特級教師呢~”
男人被戳到了痛楚,沖上前就似是準(zhǔn)備打她,蒼梧謠動也沒動一下,指尖敲了敲胸口口袋里放著的手機,好似整瑕道:
“錄著呢!你動手看看?”
“你!”
男人氣得臉都憋紅了,眼睜睜看著她繞過自己,隨手?jǐn)D開了擋路的母子倆,坐在床邊抽紙擦了擦蒼爺爺?shù)淖旖菤埩舻臏洲D(zhuǎn)過頭去:
“不走?等著誰敲鑼打鼓送你們嗎?”
兩人對視一眼,女人轉(zhuǎn)頭呸了一聲,嘟囔了一句“什么樣的媽教出什么樣的女兒!”
蒼梧謠動作一頓,眼眸一閃過的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