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偶遇
顧行之與姜蕓在尚書府吃過午飯后便回了侯府。
一回府，他們二人就被叫去了翠羽院。
這些日子都是顧行珊在照顧侯夫人，整個人滄桑了不少。
看到戴著金簪、氣色紅潤的姜蕓時，顧行珊心底涌出一股厭煩來，伺候母親的事明明就該姜蕓來做的。
顧行珊語氣不善：“三嫂，母親頭疼多日，你什么時候才肯去請神醫(yī)？”
顧行之雖然是侯府的人，可侯府到他父親手上后就落敗了，他能在有妻子的情況下娶到戶部尚書的女兒，算是高攀。
前兩日侯夫人不敢向姜蕓提及此事，可如今姜蕓回了門，行之和她的婚事算是板上釘釘，再加上她的頭實在太疼了，所以她默許了行珊的質問。
屋內眾人都把目光投向姜蕓，姜蕓攪緊了手中的手帕。
最后，姜蕓將目光投向顧行之，眼中蓄滿了淚水：“行之……”
顧行之心肝被喊得一顫，剛想替姜蕓說話，卻聽得自家母親頭疼難耐的呻吟聲。
他狠下心，“蕓兒，這兩日外面都在拿你比那張氏比較，我知道你很孝順，張氏斷不能與你相提并論，可那些話終究有損你名聲?！?p> “神醫(yī)不過是想裝裝派頭，用不著你真的下跪，蕓兒，你就當是為了我，降低一次身份如何？”
姜蕓想起母親的話，在三人殷切的目光下，一咬牙，答應明日就去求神醫(yī)。
顧行之十分高興，將她摟入懷中，“蕓兒，你真好?！?p> 翌日，姜蕓坐著侯府的馬車去了杏花巷。
姜蕓走在巷子中，忍受著那些窮腿子對她指指點點，好幾次想要轉頭回府，卻都忍住了。
她身后跟了四五個仆人，手上拿著不少珍稀藥材。
“我還以為侯府這新的少奶奶不會來哩?！?p> “喲，這拿的可都是稀罕藥材啊，看來這新少奶奶也是個孝順的。”
姜蕓心里瞧不起這些人，臉上卻笑得越發(fā)和善。
等到了神醫(yī)院門前，她親自去叩響了院門。
“叩叩叩——”
接連叩了三次，院內都無人應答。
神醫(yī)隔壁院子走出來一個穿著褐色短衫的女子：“別敲了，神醫(yī)不在?！?p> 丫鬟彩云替自家主子問道：
“大嬸，那你知道神醫(yī)何時回來嗎？”
女子翻了個白眼，她芳齡二十有二，這丫鬟叫誰大嬸呢？
“神醫(yī)云游去了，沒個一年半載，不會回來。”
“什么？”姜蕓一臉驚愕，“她明明說了要同我婆母看病的，她怎么言而無信？”
女子受了神醫(yī)頗多恩惠，此時聽姜蕓說神醫(yī)的壞話，心里更不爽了。
“這都過去多少日了，神醫(yī)難道必須要天天在家等你上門？究竟是你有求于神醫(yī)，還是神醫(yī)欠你的？”
女子說話直白，姜蕓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旁邊看熱鬧的人也說道：
“那天我聽見了，神醫(yī)說她上門跪求三日才會給侯夫人治病，這人還沒跪呢，就開始怨神醫(yī)沒遵守諾言。”
“這新少奶奶要真孝順，怎會讓自家婆母疼了幾天才來？”
“……”
一時間，原本夸姜蕓孝順的人，又變了說辭，嘲諷的話和眼神，讓姜蕓逃無可逃。
姜蕓用手帕捂著臉，疾步走出了杏花巷。
與杏花巷隔了兩條街的臨街二層茶樓上，張錦鈺將一切都收入眼里。
她端起眼前的茶杯，淺啄一口。
耳邊傳來“吱呀”一聲，應是去買黃金糕的珍珠回來了。
她鼻尖微動，沒有聞見黃金糕的香味。
一抬眼，一抹靛藍色闖入她的眼中，落在了她對面的座位上。
待她看清來人后，她渾身起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她雙眼放空，摸索著起身，嘴里喃喃道：
“眼睛怎么突然就看不見了呢？我應當是生病了，得去找神醫(yī)看看。”
眼看著張錦鈺的手都摸到了門，一用力，門卻紋絲不動。
“近日本王正好缺個放在手上把玩的珠子，”男人冰冷的聲音自身后傳來，“既然你的眼睛看不見了，不如把它挖出來？”
“托王爺的福，臣婦突然覺得眼睛又好了，”張錦鈺渾身一激靈，立馬轉身跪到地上，“呵呵呵?！?p> “笑得真難看?！?p> 蕭云知輕叩兩聲桌面，張錦鈺識趣地起身去斟茶，隨后彎腰，將茶水雙手奉上。
蕭云知沒有去接，意味不明道：“張錦鈺，現(xiàn)在怎么不扇我巴掌了？”
張錦鈺拿著茶杯的手一抖，心想誰能想到穿著像乞丐的人能是當今圣上的親弟弟呢？！
當初她帶著十艘嫁妝來京都，在半路救下了快被淹死的蕭云知。
那時他穿著寒酸，衣服的布料款式都是江南乞丐才會穿的，她自然把他當成了自尋短見的乞丐。
她好心救了他，他脾氣卻大。一會嫌棄藥苦，一會嫌棄藥燙。
他一個乞丐，居然還敢說珍珠和美玉沒個丫鬟樣？
為了讓他好好配合，張錦鈺不過是用了一點點小手段，他至于這么記仇么？
“臣婦知錯了，還請王爺看在臣婦救人心切的原由下，大人有大量，饒臣婦一命吧?！?p> 蕭云知一看張錦鈺的表情就知道，這女人并不知道自己有錯。
他將茶杯接過，狠狠喝了一口，嘲諷道：
“本王聽說顧三娶了新妻子，被冷落的感覺好受嗎？”
張錦鈺撇撇嘴，“王爺沒有自己的事做么？一天到晚盯著別人的后院看。”
蕭云知被氣笑了，“看你的笑話就是本王最大的正事。”
“十分難受，我這樣說王爺滿意了嗎？”
蕭云知像是沒想到張錦鈺會這樣回答，一時也沒說話。
張錦鈺繼續(xù)道：“王爺可以讓我離開了嗎？”
蕭云知握著茶杯的手緊了緊，“顧三有什么好的？”
他對上張錦鈺的眼睛，在張錦鈺張嘴前又道：“算了，本王不想聽，你走吧?！?p> 張錦鈺皺了皺眉，搞不懂這男人在想些什么，行了一禮后果斷走出了茶樓。
她和珍珠一回府，就見到了等在門口的美玉。
“小姐，姜氏和大少奶奶都在瓊華院等您?！?p> 張錦鈺皺眉問道：“發(fā)生何事了？”
“兩人不是一塊來的，彩云手上拿著一沓紙，我偷偷瞧了眼，上面寫著一些藥名。至于大少奶奶的來意，大少奶奶并未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