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若不是賤人，你還不喜歡呢！
來人正是柳蕓兒的表哥，許嘉的生父，高孝。
是一個身形高大，但看著有些窩囊的男人。
“你來做什么！”柳蕓兒面露驚恐，情急之下腦子卻轉(zhuǎn)得極快，她猛看向阮靈。
阮靈臉上一點表情也無，只是淡淡看著她，像是在看什么垃圾。
“是你！你算計了我！”柳蕓兒說著就要上前攀扯。
阮靈自是不怕，但還沒等她動作，原本跌坐在旁的采星突然暴起。
“你活該！”采星把柳蕓兒撲倒，狠狠壓在身下，“都是你，不是你的話我就不會害死夫人！”
采星狠狠掐著柳蕓兒的脖頸，下了死手，但她渾渾噩噩，也不似柳蕓兒身體養(yǎng)的好，柳蕓兒只是翻身用力采星便被推開。
采星還想上前，卻被阮靈攔住。
倒不是阮靈要幫柳蕓兒，柳蕓確實該死，但不是在這里。
賓客看了天大的熱鬧，許恒也被官府的人制服，一時看不懂局面。
好一會兒，才有人開口：“到底怎么回事兒？那個男人又是誰......”
柳蕓兒被下死手掐了脖子還在一旁咳嗽，話都說不完全，為自己辯解不得。
門口的高孝忙跑過來，卻被柳蕓兒推開。
“你來做什么?。 彼t了眼眶。
明明成功近在咫尺，她明明一切都安排好了，是穩(wěn)贏的局面。
自己這樣和一直看不起的江枝雪有什么區(qū)別！
高孝支支吾吾說不出來，阮靈卻是突然開口：
“各位，先前我也說了，要為夫人伸冤。”她說話時看向一旁的柳蕓兒和高孝，“既是伸冤，自然一個都不會放過?！?p> “咱們這位許大人，唯一一點可憐恐怕就是，替別人養(yǎng)了兒子?！?p> 言罷，賓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該如何評價這混亂場面。
被擒住的許恒，更是目光在高孝和許嘉二人臉上游走。
“賤婦......賤婦！我要?dú)⒘四?！”他咆哮著，差點就要掙脫，哪怕是不喜歡這孩子，他也受不了這種沖擊。
柳蕓兒見他這般，下意識瑟縮，反應(yīng)過來后卻嗤笑一聲：
“許恒，你自己生不了，還不讓我享兒孫福嗎！”
“你以為我和江枝雪一樣好騙？罵我是賤人？我若不是賤人，你還不會喜歡呢！”
柳蕓兒言行已經(jīng)有些瘋癲，說到最后，嘴角卻突然開始滲血。
“蕓兒......蕓兒你怎么流血了？”一旁的高孝手足無措，忙拿自己的粗布衣服給柳蕓兒擦拭。
柳蕓兒聞言一怔，看著高孝衣服上暗紅色的血跡，呆愣在原地。
原本氣急的許恒卻是突然大笑。
柳蕓兒難以置信，她看向許恒本還想說什么，卻是直挺挺倒下去。
一旁一直在哭嚎的許嘉見母親倒下，尖叫一聲，跪在母親身邊：“母親，你怎么了？母親！”
“我......”柳蕓兒只能發(fā)出微弱的聲音，嘴中鮮血不住涌著。
“蕓兒！”高孝崩潰大吼。
一場高門盛大的喪禮，最后落得死傷下獄的結(jié)局。
許恒下獄之后，因得行徑可怖，沒多久也被問斬。
那天，到城門外圍觀斬首的人不少，甚至有一些女子，強(qiáng)忍著惡心目睹。
許恒許久沒跪在那么多人面前過了，這許多年，他都只跪在朝堂那永遠(yuǎn)光潔的地磚上。
哪里會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讓膝蓋再次沾滿泥漿。
儈子手揮刀時，他面前的人群表情各異。
有痛快，鄙夷，害怕，甚至還有漠然。
當(dāng)時在場的人后來說，直至死前許恒還不停念叨著：“英雄各有見，何必問出處......”
隨后便是一片血紅，滿身罪孽瞬間落地。
這些事情，被人不停傳說，這樁案子，可謂轟動京城。
而阮靈，是縱觀全局且毫無錯過的目擊者。
江枝雪醒后，聽阮靈轉(zhuǎn)述，只恨當(dāng)時自己意識混沌，沒親眼所見。
“你可別親眼所見?！比铎`失笑，“現(xiàn)在是事后，我能找游醫(yī)說你假死給你治好，要是當(dāng)時你醒了，算是詐尸。”
“到時候滿京城傳的就不是老天有眼了，是你江枝雪是妖孽，居然能在喪禮上死而復(fù)生！”
江枝雪也被這話逗笑：“哪里就這樣，你腦子這般靈光，什么理由想不到？”
二人站在廊下，周圍花開正盛，滿園春色卻都抵不過江枝雪巧笑嫣然，絕好的氣色。
“嘶......”阮靈陷入思索，似乎是想找出反駁江枝雪的話。
只是此時，有人來打斷了他們。
“拜別夫人，姨娘?！笔且呀?jīng)改名隨生父姓的高嘉。
高孝也站在后面行禮。
若說整件事情，唯一能讓江枝雪覺得有些無辜的便是這父子二人。
稚子無辜，更何況還一直被生母虐待，高孝看著也是個實誠人。
于心不忍，江枝雪給了二人幾張銀票。
高孝卻立馬帶著孩子后退，有些磕巴地回復(fù)：“這、這我們不能收，蕓兒已經(jīng)很對不起夫人了?！?p> “嘉兒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本心不壞。”江枝雪說著，上前把銀票硬塞過去，“我希望嘉兒能好好讀書。”
言盡于此，高孝也不好推脫，只是俯身對高嘉說：“快謝謝夫人。”
高嘉早已紅了眼眶，聞言直接跪下磕頭。
“多謝夫人！父親已經(jīng)給我說了母親干的壞事，嘉兒替母親道歉！”
江枝雪趕忙把孩子扶起，欣慰道：“你是好孩子，但因著你母親的關(guān)系，我也不好收你為義子?！?p> “只求你今后能健康平安，能明事理，若有什么，可以再來找我。”
“嘉兒多謝夫人，多謝夫人！”高嘉再次跪下磕頭。
江枝雪本還想扶起，卻被高孝攔下。
“夫人便讓這孩子贖罪罷，這樣他也好受些?！备咝⒄f著也有些哽咽，“是我們一家人對不起夫人?！?p> 江枝雪這輩子便沒聽過那么多句道歉，直到把父子二人送走，高嘉都還在說對不起。
阮靈看江枝雪有些出神，主動開口：“你不好奇我是如何把高孝叫過來的嗎？”
江枝雪愣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后才問：“如何？”
“我說柳蕓兒出事了，要他把孩子接走?！?p> 江枝雪聞言又有些感傷。
太過善良的人便是這樣，過度苛責(zé)自己。
阮靈不希望自己的客戶悲傷著結(jié)束，接著說下去：“高孝說他早料到有這一天?！?p> “什么？”
“他早料到柳蕓兒會出事?！比铎`無奈說著，“他說舉頭三尺有神明，都是應(yīng)得的報應(yīng)?！?p> 語畢，阮靈看向江枝雪，只見她已經(jīng)陷入了沉思。
阮靈笑嘆一聲，不再多說，轉(zhuǎn)身離去。
獨(dú)留江枝雪一個人站在府門外，看著父子倆慢慢走遠(yuǎn)，背影被夕陽拉得極長。
街上還是如往日那般吵鬧，行人也照常來往，像是極平凡的一天。
這幾日，人們對許府的議論少了許多，茶余飯后也好似有了新的談資。
江枝雪直到父子二人的身影消失才轉(zhuǎn)身回府。
她跨過熟悉不過的門檻，高高的門上掛著再顯眼不過的‘江府’二字。
世間沒什么變化，硬要說的話，只是少了個許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