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第一章（續(xù)2）

　　2開車趣事

　　熱心的老馮

　　阿芬娜進入新學校是從二年級開始的。她年齡太小，學校離家有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每天上學必須由家長接送。上官瑩當然義不容辭。在上官瑩和阿芬娜搬回家住之后不久，丹尼爾就自己租房住了。可能是他自己也覺得每天和一個離了婚的前妻一起住的確很不方便，特別是這個前妻時時都提醒他最好自己出去住；也可能是他找到了臨時的伙伴兒，總之，家里就剩下了上官瑩和阿芬娜。所以，接送阿芬娜也只有上官瑩自己。上官瑩不可能天天花費四五十分鐘帶著阿芬娜乘公共汽車，那樣需要起得很早，她辦不到，她也不想讓阿芬娜那么辛苦。她也不可能天天花往返的出租車錢，那樣開銷太大。她自己還要天天往返一個小時的路上下班，她也禁不起這么折騰。于是，她想到了買車。既方便送女兒上學，又方便自己上班。

　　上官瑩幾年前就有駕照了，還是以筆試五分路考四分的好成績拿下的駕照。一直沒買車，先是丹尼爾不肯出錢為她買車，她自己又沒錢買；后來她自己有錢了又不敢買了，因為趕上和丹尼爾鬧離婚，丹尼爾說如果她買車，分財產時也要分她的車，她也就只好按捺住開車的渴望?，F在，上官瑩非常需要一輛車，有了車，一切就都方便多了。上官瑩自己可以做主了，可是錢又不夠了。怎么辦？貸款。上官瑩先找到了自己喜歡的車，問清了貸款需要的資料，然后自己辦理了所有貸款手續(xù)，交了首付，等待提車。她已經從若干年前一個不知何為貸款的人變成了可以自己辦理貸款手續(xù)的人。

　　沒過幾天，車行打來電話，說可以提車了。直到這時，上官瑩才意識到一個非常具體的問題：怎么把車開回家。她拿駕照已經好幾年了，可一直沒有實戰(zhàn)經驗，也就是說除了學車時上過駕駛課，和為了路考和教練上過幾次路以外再也沒動過車，她甚至忘了怎么開車。怎么才能把新買的車開回家呢？她想到一位熟人，做中介時認識的客戶老馮，他們兩家住得比較近，老馮現在住的房還是上官瑩幫忙租的呢?；蛟S他可以幫忙？上官瑩給老馮打了電話，老馮很爽快地答應了，可能是覺得她太難了。老馮不僅找時間把車開了回來，還在后來的一周時間里每天晚上陪上官瑩上路練車，直到看她車開得比較穩(wěn)當了，而且她本人開車時也有一定自信了。上官瑩從心里萬分感激老馮，她能夠敢于開車上路，老馮最初的幫助是至關重要的。上官瑩常常覺得自己很幸運，因為許多朋友都在不同時期因為不同的事情給予過她無私的幫助，讓她感到溫暖。

　　令人動容的援手

　　車有了，可以上路了，上官瑩與車的不凡經歷也開始了。在上官瑩開車以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她都被交通事故所困擾，幸虧從沒有出過大事故，但小事故經常給她帶來大煩惱。一天早上，上官瑩送阿芬娜去上學，離上課就有十分鐘了，她心里有點兒著急。車已經開到學校前的最后一個路口了，過了紅綠燈送阿芬娜上學的任務就完成了，可偏偏在這時候紅燈亮了，上官瑩只好停下了車。道路比較窄，每個方向的只有兩條道。上官瑩停在右道，她注意到左道與她并行的是一輛吉普，它閃著右拐的燈，肯定是來不及變道了，上官瑩心想。綠燈亮了，上官瑩啟動車直行，沒想到左邊的吉普直逼上官瑩的車強行右拐！一般這種情況，綠燈亮后，站錯了車道的車應該站在原地不動，或者稍微向右移動一些，給后邊的車讓出道路，等右車道的車都走完了再右拐（在俄羅斯，紅燈時不允許右拐）。哪成想，吉普車司機不走尋常路，生往右拐，正撞到開車經驗不足的上官瑩的車上。上官瑩心里大叫一聲“不好！”車的左前方已經被吉普撞上了。上官瑩追悔莫及，當場痛哭的心都有，車被撞了就夠讓人難過的了，關鍵是離阿芬娜的學校只有兩三分鐘的路了，這要等交警解決交通事故，阿芬娜就上不了課了！她又不能把車放下步行去送阿芬娜上學，也不敢讓阿芬娜一個人走過去。她真希望能有分身術，頓時變作兩個人啊，一個留在車里等交警，一個陪阿芬娜去學校。上官瑩又后悔自己開車不小心，又恨吉普車司機不按規(guī)矩開車，又極為焦慮阿芬娜無法準時上課，心里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穿著制服的年輕姑娘從路邊的一輛車那里走了過來，她對著開著車窗坐在車里的上官瑩說：“您好！我是俄聯邦應急部的工作人員。我看到了事故的全過程，過錯全在那個吉普車司機。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電話，如果需要，您可以打我的電話，我可以作證?！鄙瞎佻摰难蹨I唰的一下奪眶而出，從出事到這位姑娘來到面前短短的一段時間，她的腦子太亂了，她想到了一連串的問題：她不知道要多少時間才能處理完事故后的一大堆事情，她怕自己解釋不清楚事情的發(fā)展經過，她要去保險公司，她要去修車，沒車了她不得不打車接送阿芬娜……等等，等等。想想所有這些麻煩，她頭都大了。她就是沒想到會有一個陌生人向她施以援手，給她以安慰！她哭著用顫抖的聲音說：“謝謝！謝謝您！您的話對我太重要了！我太感激您啦！”那位姑娘親切地說：“不用謝！這是我們份內的事兒，只要碰上了就要管。您還需要什么幫助嗎？”上官瑩忽然變得有點難為情地說：“您看，我女兒的學校就在前邊，我就差一點兒沒開到學校，您能幫我把她送到學校去嗎？”姑娘馬上說：“沒問題。我開車把她送過去，然后給您打個電話?！鄙瞎佻摷拥貌恢f什么好了，只一個勁兒地說：“謝謝！謝謝！您真幫了我大忙了！”五分鐘后，姑娘打過電話來了，電話里是阿芬娜稚嫩的聲音：“媽媽，我到學校了！”后來，上官瑩沒請姑娘作證，明擺著那個吉普車司機應該承擔全部責任，但她給那位姑娘打了電話，感謝她的雪中送炭。

　　接二連三人間自有溫暖

　　上官瑩拿著交警給開的單子去保險公司辦理賠償手續(xù)。保險公司坐落在莫斯科河邊上一棟高高的辦公樓里。辦公樓前是一條小街，往返各一條車道，路邊停滿了各色轎車，莫斯科河岸邊的人行道上也全停上了車。上官瑩放慢了開車速度，一邊開著一邊仔細搜索著停車空位。忽然，她發(fā)現正對著辦公樓的人行道上有一輛車正倒退著開出來，她大喜過望，趕忙把車開過去等在旁邊。那輛車剛一開走，上官瑩就迅速前行左轉，想把車開上人行道上。她開車時間不長，還沒有把車停上人行道的經歷，所以她不知要加多大油門兒才能開上便道。她先試著輕踩油門，幾次都沒上去，她想一定是需要加大油門，于是加大力度一腳踩下去，轟地一聲車就上了人行道，不僅如此，由于用力過猛即使踩了剎車，車也沒有馬上停下來，而是向前嘭地一下撞上了莫斯科河的石欄桿！糟糕的是，其中一段一米長的欄桿可能是風吹日曬站得太久了，想休息一下，忽地一下落入了莫斯科河中，上官瑩猛踩剎車，車懸在了莫斯科河邊上。

　　好險啊！上官瑩登時一身冷汗！她不敢動，生怕身體一動車就掉下河去。她略微鎮(zhèn)定了一下，輕輕推開車門，先邁出一只腳，哦，沒事兒；站起來，還是沒事兒；她發(fā)現只是車頭懸著一點兒，大部分車身都在人行道上；于是舒了一口氣，抽出另一只腳，輕輕地關上了車門。她環(huán)顧左右，沒有人看到這驚人的一幕，只是原本車頭右邊被撞壞了，現在車頭正中也被撞壞了。上官瑩快速離開了自己的車，一是不想讓別人看見是她把欄桿撞下了河，怕人們笑話她的魯莽，再就是她和保險公司預約會面的時間到了，她需要去辦理手續(xù)。此時的上官瑩，心里萬般無奈，也極度恐懼，不知后邊會是什么結局：會讓她賠那段欄桿嗎？欄桿歸哪個部門管啊？那又要花多少時間，多少錢??？！但她臉上表現得異常鎮(zhèn)靜，踩著精致的高跟鞋，穿著摩登的黑色修長風衣，微笑地推開了保險公司的門。

　　一位年輕漂亮的姑娘接待了她，問了些必要的問題，很快就把事情辦完了。姑娘看出上官瑩似乎還有話要說，便問：“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嗎？”上官瑩支支吾吾地說：“是，只是和這件事沒什么關系，但我想問一下是不是可以一起辦？”姑娘不解，歪著頭問她：“什么事？”上官瑩自己先笑了，笑得很尷尬，但還是敘述了剛才在莫斯科河邊發(fā)生的事情，姑娘聽著上官瑩的敘述也忍俊不住笑了。她理解上官瑩的想法，但她說：“很遺憾，我現在只能解決一件事。剛才發(fā)生的事兒需要您給交警打電話，再由交警開具一張單子，然后我們才能給您解決。”“明白了。謝謝！”上官瑩努力擠出笑容，謝了辦事員姑娘，走出了保險公司。她已經有給交警和保險公司打電話的經歷了，知道該怎么做，馬上聯系了交警，交警讓她原地等待。

　　當上官瑩走出辦公大樓，望向自己的汽車時，發(fā)現一大堆人圍在她的車旁，指指點點，有說有笑，仿佛遇上了什么非?？尚Φ氖虑椤Ｋ麄兪菑霓k公樓里出來抽煙休息的人們。上官瑩羞愧極了，她完全想象不出如果這個時候她坐在車里人們會怎樣看她?？赡苁鞘鹿拾l(fā)生地點離市中心比較近的緣故，交警過了半個小時就來了。上官瑩看到交警的車，不得不走過去跟交警打招呼，幸好這時已經沒有那么多人了。交警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瘦高個兒，臉色紅潤，眼睛看上去很溫和。他指著懸在莫斯科河邊上的車笑著對上官瑩說：“是你把車開到那里去的？”上官瑩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表情很緊張。“要小心點兒嘛！現在莫斯科河里的水可是很涼的?！苯痪鋈徽f出了這樣一句話，一下把上官瑩逗樂了，眼圈也有些紅了，但心里似乎放松了一些，她無言以對，又深深地點了點頭，眼里噙滿了淚水。交警仿佛很理解她，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沒關系，沒關系。以后注意就行了。”然后又用玩笑的口吻說：“莫斯科河的水真是很涼的！”上官瑩破涕為笑，她恭敬地給交警鞠了一躬，說：“謝謝！謝謝！我會注意的！”她心里知道沒事兒了，但腿也軟了。這位善良的交警很快給上官瑩開了單子，他似乎沒有注意到那段掉下去的欄桿，或者是他認為那段欄桿早就掉下去了，所以自始至終沒有提到關于欄桿一個字。

　　上官瑩拿著交警開的單子又一次走進了保險公司辦公室。雖然又多了一個事故，但上官瑩反倒感覺輕松了。有可能是因為剛剛發(fā)生的事故解決得比較迅速、順利，但更多的是她感受到了來自陌生人的溫暖和善意，她那顆堅強而脆弱的心被感動了；她看到了自己應付事件的能力。她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孤獨、無助和無能。

　　3成就閃光時刻

　　學習做業(yè)務

　　人在倒霉之后一定會遇上好事。所謂上帝是公平的，就是這個意思。其實，這也是老天讓人們保持活下去的勇氣和努力活著的策略。上官瑩在開車方面接二連三地出師不利，但在工作上卻是一路順暢。她幫忙方向成功地注冊了辦事處賬號，獲得了租賃外交公寓的批準，并且終于等到有一天有空房了讓他們去挑選，并簽下了租房合同。接著購置辦公室家具、辦公用具，申請并安裝了辦公室電話、網絡，萬事俱備，開啟正式工作程序。方向給上官瑩講解了建梁公司產品一般都用在建筑的什么位置，哪些公司可能是潛在客戶，讓她上網尋找客戶。當上官瑩在網上找到一些她認為象方向所說的客戶時，就提供給方向，給他翻譯和講解網頁。方向在分析判斷之后決定和哪些客戶聯系，上官瑩就給這些潛在客戶打電話寫郵件，然后和方向一起等待客戶的回復，同時繼續(xù)尋找客戶。

　　工作本身是比較艱難的，因為在莫斯科不銹鋼護欄之類的產品并不新鮮，而不銹鋼駁接爪之類的產品很少有公司接觸過，甚至以前沒聽說過，俄羅斯公司更習慣于用傳統(tǒng)的鋁制窗框做玻璃幕墻，而不太容易接受造價較高且不清楚堅固程度是否有保障的駁接爪連接的玻璃幕墻。使工作更加復雜化的原因是，方向和上官瑩一個完全不懂俄語，一個完全不懂業(yè)務，他們之間為了確定一個問題就要商討半天。

　　方向有些挫敗感，他對業(yè)務相當精通，卻因為上不了俄文網頁，無法與客戶直接溝通而有勁使不上，干著急。上官瑩也著急，她很想做出點兒成績來，可是她對于公司產品的認知完全是一頭霧水，而且對于產品介紹的專業(yè)俄語也很不在行，不得不現學現賣。工作進展非常緩慢，幾乎停滯不前。方向有些沉不住氣了，他鼓勵上官瑩好好學，別泄氣，再過一段時間一定會做出成績的；可同時卻常常說俄羅斯不適合他，一身本領沒有用武之地，學俄語他是來不及了，而且他就不善于學習語言等等。上官瑩不知道怎么安慰方向，只一個勁地表示自己一定努力學；她也向方向說明了推介駁接爪實在太難，技術難度大且用俄語解釋也難。方向說可以先從護欄入手，護欄的用途比較廣泛，介紹起來也比較容易。上官瑩覺得這是個好想法，于是開始把搜索信息和發(fā)郵件的力度向護欄方面傾斜。這個方法慢慢奏效了，開始有了客戶的回應和詢盤，辦公室里的氣氛也不那么凝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