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夜風(fēng)涼語似冷刀
氣氛僵持了沒多久,月光盈盈穿透樹影,破碎的落下分明的霜白。
群玉不敢多勸,怕說多了會激起向月心中的逆反心理,只好輕嘆一聲,道:“老四,我的玉牌在你身上吧?!?p> 遲硯修這才想起玉牌還沒還給群玉,他下意識以為群玉要追責(zé),身體猛地打了個哆嗦,趕緊從懷里將玉牌拿出來。
還未遞到群玉身邊,群玉擺了擺手拒絕了。
“你先拿著吧?!比河竦溃骸叭糁型居幸馔猓糜衽迫ぱ惨沟茏?,他們會送你們回來的?!?p> 遲硯修雙手捧著玉牌,有些受寵若驚的說:“多謝師尊,弟子知道了?!?p> 群玉沒再多留,御劍飛起,眨眼間消失在了重重山林。
遲硯修一直盯著群玉離去的身影,他一手橫在眉上,一手緊緊抓著玉牌,直到踮起腳也看不到那道身影,才撇了撇嘴道。
“師兄,師尊好像往相反方向走了,那邊兒不是凌霄峰么。”
遲硯修說完感覺周圍空氣變冷,他意識到了什么,偷偷摸摸的看了向月一眼。
這一眼讓他心里發(fā)毛。
向月似乎終于卸下了偽裝,適才在群玉面前的謙卑之色絲毫不見,眸子里的戾氣冷冽如刀,目光犀利的盯著遲硯修,道:“我說你怎么這么奇怪,從我剛才醒來你就一直說那女人的好話……”
他伸手一把扯下遲硯修腰間的百寶囊,嘴角揚(yáng)起一絲嘲弄,“莫不是因?yàn)檫@塊玉牌?”
遲硯修臉色唰一下就白了。
“師兄!你怎么能這么想我?我是因?yàn)橐稽c(diǎn)好處就忘恩負(fù)義的人嗎?”
向月冷笑,朝山下走去,將繡著祥云紋的百寶囊高高拋起又接住,好似將這繡工精美的百寶囊當(dāng)成什么不值錢的玩物。
“那你倒是給我解釋解釋,這百寶囊如何而來?那玉牌又為何在你手里?”
遲硯修羞憤的耳尖泛紅,快步上前跟在向月身后,一字一頓的將向月昏迷后的事解釋的明明白白。
聽到最后,向月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沒想到他昏了半日,懸寒峰竟然發(fā)生了這么多事。
“你是說那女人其實(shí)并不討厭我們,還意識到以前對我們不好,想把我們送去別的峰門?”
“是啊?!边t硯修道:“師尊想讓我修習(xí)煉藥之術(shù),可惜我現(xiàn)在還未入門,藥峰宗師說起碼先天三重才能修習(xí)……師兄,我覺得師尊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p> 向月沉思片刻,道:“這事有蹊蹺。說不定她是見到白師妹之后,怕白師妹和老二向掌門告狀,所以裝模作樣在掌門面前認(rèn)罪?!?p> 遲硯修若有所思。
向月繼續(xù)分析道:“新人大會快到了,到時她也要參加,若是我們在大會上將此事鬧大,屆時各個宗門都在,她的名聲怕是會毀于一旦。
“她對我們好,很可能是為了堵上我們的嘴,故意偽裝出來的罷了,你瞧著吧,一過新人大會,她肯定又恢復(fù)原樣了?!?p> 遲硯修撇了撇嘴,道:“可是她要堵我們的嘴也不用把仙露送出去吧……那么貴重的東西,估計(jì)整個天宗也就她手里那一瓶……”
“你以為她送仙露是為了你我?”
向月嗤笑道:“她與藥峰宗師積怨頗深,說不定送仙露的根本原因是為了和藥峰宗師緩和關(guān)系,修復(fù)我丹田和送你去藥峰不過是她順?biāo)饲榈氖铝T了,你沒瞧見那瓶仙露和幾顆皓冰霜送出去,藥峰宗師和她的關(guān)系立刻就好了?”
遲硯修:“……”
被向月這么一點(diǎn),他忽然覺得自己想的還是太簡單了。
向月道:“天宗成立四百多年,書卷上萬,寶物無數(shù),她作為掌門的同門師妹,一瓶仙露隨隨便便就能送出去,這說明什么?她手里的好東西肯定更多,這瓶仙露對她完全不算什么?!?p> “那……師兄的意思是?”
“你不是說她想將我們送去各個峰門嗎?想修習(xí)一技怎么也要先天三重的基礎(chǔ),我們現(xiàn)在連入門都沒有,她馬上去禁閉三個月,我倒要瞧瞧她敢不敢送我們?nèi)フ崎T手下修習(xí)入門?!?p> 遲硯修心里難受的說不出話來。
他本以為師尊變好了,以后他們也有希望像其他峰門那樣過上正常的日子了。
向月的一番話無情的將他打回原地。
那些曾在眼淚中升起的愧疚和希望,不過幾句話的瞬間,全都如泡沫般破滅。
向月見他神情低落,靠近將百寶囊重新系在他的腰上,道:“老二說的對,你和老三用玉牌買的東西本來就是門內(nèi)弟子該有的份,我們得到這些東西比正常弟子晚了將近一年,和這一年里受的虐待相比,這點(diǎn)好確實(shí)不值一提?!?p> 相比他們這一年里受凍挨餓,動不動挨打挨罵,似乎這些東西確實(shí)不值一提。
遲硯修沒有說話,垂著頭跟著向月一路走著。
漆黑的夜空,彎月銳利如勾,凄冷鋒利。
灰白色的月光將兩人的影子鋪布滿青苔的石階上,六月的夜,夜風(fēng)涼的令人心寒。
……
“群師叔?”
群玉在林中走著,忽的聽見有人喊她。
轉(zhuǎn)身一瞧,一模樣約十六七的女子提著燈籠,快步走上前來。
“群師叔,還真是您呀,這么晚了您怎么在這里?”
燭光映著少女俏麗的臉龐,那雙眼睛帶著親切的笑意,彎起來的時候漂亮的好似月牙。
群玉沉默了一瞬,雖然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不過這還是她來了這個世界以后對她露出笑容的人。
看樣子應(yīng)該沒被原主刁難過。
沉默了幾秒鐘,她在原主的記憶里翻找了一下,找到了此人的信息。
眼前的女子是陸清珩的親傳弟子之一,名喚陰山雪。
八歲拜入凌霄峰,天賦出眾,是眾多弟子中的佼佼者,亦是現(xiàn)如今凌霄峰弟子中的大師姐。
原主早些年在陰山雪剛?cè)胩熳诓痪脮r,曾偶然救過陰雪山一命,自然不是因?yàn)樾纳疲悄嵌螘r間原主跟陸清珩置氣,兩人冷戰(zhàn)許久。
原主想破冰,卻又拉不下臉,所以才在陰山雪有難之時故意相救,借此打破和陸清珩之間冷戰(zhàn)的局面。
這一招確實(shí)好使,陸清珩看在原主主動做好事的份兒上原諒了原主冒犯其他峰主的事,兩人的關(guān)系恢復(fù)如初。
陰山雪卻不知此事,只覺得原主心善救了她一命,自此之后對原主極為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