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蕖看到張寧順雖然在笑,但眉宇間都是淡淡的散不去的憂愁,想必她也是因為在恐懼自己的丈夫會找到她而失眠了。
洛云蕖試探的問張寧順:“張姐姐,有個問題我從見到你就想問,但不知道是否合適?!?p> 張寧順扯扯嘴角,扯出一絲勉強(qiáng)的笑意來:“哎,別這樣見外,你救我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有什么只管問就是了,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p> 洛云蕖猶豫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問道:“你想不想離開你的丈夫?永遠(yuǎn)的那種?!?p> 張寧順雖有心理準(zhǔn)備但還是嚇了一跳,囁嚅著道:“你說的是和離嗎?”
洛云蕖點頭:“是啊,再不和離跳出那個火坑,恐怕這樣拖下去也會更糟糕,雖然我可以幫你逃到更遠(yuǎn)的地方,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要解決這事兒還需要釜底抽薪,徹底斷了同他的關(guān)系才是?!?p> 張寧順已經(jīng)緊鎖眉頭,只是嘆氣,說道:“妹妹,我何嘗沒有想過?以前第一次他打我的時候我就提出了,結(jié)果他先是害怕跪下來哭著求我原諒,后來卻忽然翻臉,對我變本加厲的暴打,還把我關(guān)進(jìn)柴房和驢棚不給我飯吃,用他的話說就是除非他死了,想和離是做夢,只有他休我的份兒,根本沒有和離的份兒?!睆垖庬樆貞浧疬^往痛苦的經(jīng)歷,眼里泛起了淚花。
洛云蕖恨得咬牙切齒:“真是可惡,他這是見不得你好,至死也要同你綁在一起,同你一起下地獄,如果休了你,那你的名聲就徹底毀了,以后遇到良人也很難再嫁出去了,絕不能被休?!?p> 張寧順一副無可奈何又傷心的模樣,她抬起衣袖按了按眼角,低聲道:“再遇良人我是不敢想了,我現(xiàn)在盼著他哪怕休了我也好,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胡二這個人看上去憨厚老實,對鄰里熱情,大家都被他那外表騙了,婚后方知……知人知面不知心,鄰里就算看到我的傷也不敢吭聲,其實他是小肚雞腸,睚眥必報的人,大家看到他這樣打我都害怕,公婆也不管我,任由他毒打我,還說什么女人的聽話都是打出來的,把打我當(dāng)做理所應(yīng)當(dāng),我真是進(jìn)了狼窩,吃了黃連有苦說不出,哪敢想和離,那還要去蹲大獄三年呢!”
洛云蕖握緊了拳頭:“這樣活著倒不如去蹲大獄來的痛快,至少在里面有飯吃,有安穩(wěn)覺睡,還不用挨打!”
張寧順聽了連忙搖頭:“不行不行,妹妹,你不懂?!?p> “什么?”
“我娘家雖然不愿意插手管我的事,可他們也是要臉面的人,如果我因此蹲大獄,那么不僅父母會覺得丟人,我還會連累家里的妹妹,她還沒有出嫁,以后又該怎么辦?我不得不替娘家考慮啊?!?p> 洛云蕖急道:“你……張姐姐,這都火燒眉毛的時候了,你在這里或者朝不保夕的生活,隨時都可能被你丈夫打死,你還考慮這考慮那,這樣怎么能行!”
張寧順反而安慰洛云?。骸霸妻∶妹?,我感謝你替我考慮,只是身為父母的女兒,妹妹的姐姐,我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因而無法獨善其身,或許我的命就是如此,唉……我之所以在河邊徘徊,也是因為左想右想都無出路,說實話……我不想死,一點也不想死,可世間這么大,卻容不下我,你說我能怎么辦?我又能去哪里?我又如何活下來?我發(fā)現(xiàn)這世間給女子的活路真的太少了,除了依附和順從自己的夫君,再無別的生路?!?p> 洛云蕖低著頭在那思忖良久:“讓我想想……張姐姐你別絕望,只要活著,一切皆有可能,辦法總會有的……既然正面剛不行,那也可以……他不仁我不義!”
“???”張寧順不解的盯著洛云蕖問道:“那是什么意思?”
洛云蕖抬眸看向不安的張寧順:“他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不肯放你一條生路,我們就用計讓他同你和離!”
“這……什么計策?”張寧順問。
“胡二有什么愛好?或者有什么短處和把柄是你知道的?”
張寧順認(rèn)真的想了想,說道:“我想起來了,他死去的亡妻……”
“有什么問題嗎?”洛云蕖趕忙問。
張寧順道:“他的第一房夫人的死有疑點,我曾經(jīng)聽到他的女兒說過他殺了她,不過那是孩子在夢里說的夢話,她醒來我還問過她,可是她卻說沒有,無論如何也問不出來?!?p> 洛云蕖暗暗地道:“莫非她的母親死于父親之手?只不過她不敢說,而把這個殺母之仇加到了你的身上?”
張寧順點頭:“我也是這么想的,那個小女孩的心很硬很冷,捂不熱,也不讓我靠近,還常常偷我的胭脂,故意摔壞我的東西,每次都?xì)獾梦乙?,可我也只能咽進(jìn)肚子里,我在這個家是外人,是最低賤的?!?p> 洛云蕖伸手制止她繼續(xù)說下去:“張姐姐,別說這樣的喪氣話,眾生平等,這么看來,胡二之前的大夫人死因可疑,值得查一查?!?p> “查一個死去的人嗎?”張寧順臉色蒼白,“她墳頭草估計都長很老高了,如何查?更何況只是一個孩童的戲言……”
洛云蕖卻眼神慢慢堅定起來:“說不定真相就在孩童的戲言里,他有沒有說過他那第一房夫人怎么死的?”
張寧順回憶了一下,才說:“好像是暴病而亡,突然去世的,具體他還真沒同我說過!”
洛云蕖思忖道:“暴病?恐怕這只是借口吧?畢竟他打人都那么厲害!”
張寧順嘆氣:“可是當(dāng)時的仵作證明了他是無辜的,排除了他殺的可能性。”
“是嗎?我倒覺得他的嫌疑挺大的?!?p> 張寧順搖搖頭:“就算我們懷疑他殺了她,可是我們也沒有證據(jù)……沒有用的。難不成還要開棺驗尸?”
洛云蕖忽然笑了,看著張寧順道:“張姐姐,你倒是提醒了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