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你根本就沒法用劍
原本她以為,以謝無虞那瘦弱病態(tài)的身骨,在重劍的攻勢之下,連一招都抗不下來。
卻沒成想,這竟反而成為了謝無虞的優(yōu)勢。
她身姿輕盈,每一次行動都顯得格外靈活迅速,與之相比,倒顯得秦朝意手中的重劍笨重非凡。
一直打不中謝無虞讓秦朝意氣惱,卻也令她奇怪。
在對戰(zhàn)之中這已然是極大的破綻,明明有那么多的機會,然而謝無虞卻始終沒有還擊過,因此在外界看來,仍是謝無虞落在下風。
秦朝意眉梢一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你根本就沒法用劍吧,對嗎?”
謝無虞沒有回答,仍是不停的移動躲避著。
將她發(fā)絲刮下的那一劍,若是換做旁人興許還真有幾分真本事,可若是放在謝無虞身上,那便只會讓人覺得是巧合而已。
能提得起劍,和能用劍,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
而謝無虞是個絕靈體,哪怕是削鐵如泥的神兵利器,落到謝無虞手中,也只能是廢鐵一塊。
想明白這一點,秦朝意的攻勢愈加猛烈,謝無虞再能躲又怎樣?總會有她體力耗空的時候。
“真沒想到謝師姐居然能在五師姐劍下堅持這么長時間!這對謝師姐來說已然很不錯了?!?p> “的確,以謝師姐的身骨,哪怕最終結(jié)果都是輸,但也已經(jīng)與以往不同了?!?p> 兩儀峰弟子對謝無虞的看法在這場比賽中出現(xiàn)了轉(zhuǎn)變,已經(jīng)有人開始對她惋惜。
親眼目睹弱者拼死掙扎,誰又不會稱上一句可悲可嘆呢?反正感嘆幾句也改變不了那既定的事實,損害不到他們的利益。
奚爭渡周身壓抑的氛圍卻是逐漸放緩了下來,目光灼灼盯著視線中央的那抹紛飛的純白。
很快便有人發(fā)覺出了不對勁來,遲疑道:“嘶——我怎么覺著,謝師姐所用劍招,和奚小師弟剛才所用的有幾分相似呢?”
當這件事被提出后,他們眼中場上的局勢就瞬間變味了。
原先看著,是秦朝意壓著謝無虞打,謝無虞遲早會輸。
可現(xiàn)下看來......怎么更像是謝無虞步步引誘,秦朝意完全是在跟著謝無虞的節(jié)奏揮劍?
“不是相似。”奚爭渡轉(zhuǎn)過身對著圍觀的弟子們,一字一句認真道:“我的劍法本就是師姐所授?!?p> 要說相似,也該是他像師姐。
望著場上二人一直沉默著的方瑜,因著奚爭渡這一句而陡然回神。
突然被插話,那群弟子啞聲了片刻,半晌才爆發(fā)出一陣笑聲來。
“你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
“有什么不信的?”方瑜厲聲道。
奚爭渡剛準備開口,卻已然被方瑜提前了一步,他面無表情的看了方瑜一眼,隱隱看得出來眼中的狐疑。
方瑜頓了一瞬,收回目光,只諷刺道:“倘若謝無虞不是身懷重疾,你們可不會有可憐她的機會。”
這是在陰陽他們連謝無虞這個病秧子都不如的意思?!
在方瑜面前,眾弟子們敢怒不敢言,雖是下意識想要反駁,但終究還是安安分分閉上了嘴。
終于是安靜多了。
外界的紛擾卻是全然無法影響到陣法之中的二人。
看著面前已然沒了耐心的秦朝意,謝無虞也沒有了再將戰(zhàn)局拖延下去的想法。
她已經(jīng)知道與上輩子臨死之前的自己相比,現(xiàn)在的身骨究竟被淬煉到了何種程度了。
玄珠跟著她回來了,可身體還是這具身體,練劍也是上輩子的事了。謝無虞本以為要花上一段時間才能彌補回她曾經(jīng)的鼎盛狀態(tài)。
但現(xiàn)在看來,屬于她的,終究屬于她。
不屬于她的,她也會為自己爭來。
再接著和因為心緒急躁,而劍招紊亂毫無條理的秦朝意對打,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了。
很難形容秦朝意抬眸對上謝無虞目光那一瞬間的感受,只是再一眨眼之間,謝無虞手中的長劍便抵在了她脖頸之上。
“打平了,師妹?!?p> 秦朝意似乎還沒有從憤怒之中回過神來,在陣法的控制下被強行停下了攻勢,只呆愣愣的看著謝無虞。
她.....剛才根本沒有看見謝無虞的動作,在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jīng)什么都來不及了。
她,輸了?
秦朝意莫名想起一句話來形容謝無虞的劍法,本是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詞句,放在謝無虞身上卻格外契合。
——潤物細無聲。
謝無虞的劍法就如同她本人一樣,以最溫和,又最容易讓人忽視的方式呈現(xiàn)在他人眼中,不會有人察覺出溫和之下的危險。
而當你終于意識到的那一刻,也不會再有能做些什么的機會了。
不止是秦朝意一人傻愣愣的沒回過神,與其的弟子們也看著這一幕傻了眼。
“打平了?謝無虞居然跟五師姐打平了?!”
秦朝意這才終于清醒過來。
謝無虞劍都壓她脖子上了,什么打平?
秦朝意下意識覺得丟臉,恍恍惚惚垂下頭,卻見自己的劍身也壓制住了謝無虞的命門,僅僅只有一毫之差。
但她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這一劍是什么時候,怎樣揮出的。
秦朝意混沌的大腦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所以,整場比賽一直都在謝無虞的控制當中,她揮出的每一劍,走出的每一步,都是在被謝無虞牽著鼻子走?
秦朝意抬起頭,謝無虞就站在她面前,仍掛著那種溫和到近乎于虛假的笑意,置身事外而又居高臨下。
秦朝意第一次感受到一種名為不甘的情緒。
于是在談禮向二人走來之時,秦朝意瞪著謝無虞,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談禮解除定身陣法的手因為突如其來的聲音頓住了片刻,而就是這么一瞬間的事,秦朝意就抱著劍跑沒影了。
人群外的方瑜嘖了一聲,在所有人目光都落在謝無虞身上時,也無聲無息的離開了。
反應過來以后,談禮微嘆出一口氣,繼而才揚起笑意看向謝無虞:“恭喜?!?p> 他只道一句恭喜。
沒有質(zhì)疑,沒有驚愕。好似在他眼中,謝無虞就跟所有修士一般,理所應當?shù)膿碛袆倮臋?quán)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