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關(guān)于面的糾葛
喻晚晚一手持碗筷,一手端醋碟,向著男人和面繞場一周,來回打量。
男人身穿簡單的黑T,低頭,專注于手中熱氣騰騰的面。喻晚晚看不見男人正臉,但側(cè)顏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男人側(cè)臉的線條硬朗而分明,鼻梁高挑,鴉羽一般的長睫在臉上投下細(xì)碎的陰影。
喻晚晚還從未見過哪個男人有這么長的睫毛。
男人似乎意識到了她的存在,微微抬眸看了她一眼,又低頭吃面去了。
喻晚晚:?
他在挑釁?
長得人模狗樣的,來訛她的面?
這能忍?
喻晚晚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面不改色地在男人的對面坐了下來。
然后氣定神閑地將筷子伸進(jìn)了面里,好整以暇地觀察男人的表情。
男人一愣,濃密的劍眉擰起,不可思議地看著面前的女人。
喻晚晚心里的小人開始得意起來。
他怕了!他心虛了!
訛誰的面不好,要訛她喻晚晚的,今天就教教這小子怎么做人。
喻晚晚剛想出聲,卻看到了男人嘴角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男人輕笑一聲,似乎毫不在意,又低頭吃面。
男人的笑聲開始在喻晚晚腦海里盤旋。一遍又一遍,不斷放大。
這是一聲輕蔑的笑。
喻晚晚被氣笑了。
喜歡吃面是吧,她偏要讓他吃不成。
喻晚晚也開始動筷子吃面,只是她不似男人這般氣定神閑,而是頗有風(fēng)卷殘云之勢頭,吃得飛快。
這是一種氣場,來自一個美艷女人不顧形象瘋狂吃面的強(qiáng)大氣場。
男人似乎被鼓動了,動筷子的速度提快了許多。
然后,
一個美艷的女人,一個帥氣的男人,在一個叫大排面的戰(zhàn)場上,展開了較量。
之間雙方勢均力敵,戰(zhàn)況膠著。
隨著面條的減少,戰(zhàn)斗場面逐漸進(jìn)入白熱化。
喻晚晚吸面吸得有些氣短,不得已抬頭休息一下,瞥見自己還有個醋碟,便把醋加了進(jìn)去。
黑粽色的汁液在面湯中彌漫開去。
男人停下了筷子。
薄唇緊抿,沒有了再要吃面的意思。
喻晚晚先是對著突如其來的休戰(zhàn)有些錯愕,很快又反應(yīng)過來。
他不吃醋。
一種抓住仇敵致命弱點的快感直沖她的腦門。
喻晚晚故意攪拌湯汁,滿意得看到醋汁融入湯面的每一個角落。
男人放下筷子,不解地又看了喻晚晚一眼,起身走了。
男人身形頎長,肩寬腰窄,融入夜色里竟然有些落寞。
喻晚晚勝利了!
她心滿意足,繼續(xù)品嘗她的面條。
吃完,還給大排面來張?zhí)貙?,發(fā)朋友圈。配文:女孩們,拿起武器,捍衛(wèi)自己的尊嚴(yán)!
“誒,美女,你在這兒?。 迸芴玫哪泻⒊霈F(xiàn)了。
“剛剛你的凳子壞了,我給你重新?lián)Q了個桌子?!蹦泻⒅噶酥高h(yuǎn)處一桌,桌上還擺著一碗大排面,“我找了你半天沒找到。你趕緊搬過去吧,面都該涼了?!?p> 喻晚晚一時如五雷轟頂。
哪只是面涼了,她感覺她人都該涼了。
所以,她喻晚晚,剛剛趾高氣昂地吃了一碗別人的面。
“咦,你已經(jīng)吃了一碗了?”男孩注意到了女人面前的面碗。
喻晚晚:。
她訕笑:“沒有沒有,我就坐坐,哈哈哈,就坐坐?!?p> ——
“顧彥!你上哪兒瀟灑去了!留小爺我一個人應(yīng)付這群老古董,你好狠的心啊你!”
一輛紅色法拉利內(nèi),顧彥正開著車,車載藍(lán)牙接聽了駱可平的電話。剛一接聽,就傳來洛可平一頓哭嚎。
“我就去吃了碗面?!蹦腥松ひ舻统?,語氣沒有一點耐心。
洛可平一點也不相信:“你當(dāng)我是三歲小孩?這高檔餐廳滿漢全席你推脫不來,就為了上外面吃碗面,拉倒吧。你老實說,是不是被美女絆住了手腳!”
“你愛信不信?!鳖檹┎粯芬赓M口舌辯解。
說到美女,顧彥腦海里浮現(xiàn)出了剛剛那個瘋狂吃面的女人。女人的美艷,是讓人一眼便覺驚艷的美,沒有絲毫的遮掩和修飾,極具攻擊力。
只可惜腦子有點問題。
“話說,我剛剛好像被人搭訕了?!鳖檹┘傺b不經(jīng)意提了一嘴。
洛可平立刻來了勁頭:“這種好事怎么老讓你小子攤上。是美女嗎?怎么搭訕的?”
眼前一個紅燈,顧彥踩下了剎車,腦海里浮現(xiàn)出那一碗滿是醋汁的大排面。
顧彥答:“用面?!?p> “洛可平試圖理解,“她請你吃面?”
“不是,她吃我的面?!奔t燈變綠,顧彥一腳油門沖了出去,“還拼命加醋?!?p> 電話那頭沒了聲音,半晌,傳來洛可平的小聲復(fù)述聲:“搭訕……用面……加醋?!?p> “你管這叫搭訕?”洛可平不可置信。
顧彥毫不在意洛可平的質(zhì)疑:“你懂什么。”
洛可平無語,總有一天要把這小子腦袋撬開,看看里面裝著什么。
“行行行,我是不懂,但我可懂你的好日子要到頭了。”洛可平叮囑,“今天宴會上老頭子悄悄拉著我說,集團(tuán)里的事情讓你上點心。我估計那幫老古董們要擺你一道?!?p> “知道了。”顧彥不滿地嘟囔,“你怎么也婆婆媽媽的,掛了啊?!?p> “誒,你聽見沒啊……”
洛可平還想叮囑幾句,顧彥已經(jīng)掛斷了電話,車載藍(lán)牙又重新放起了音樂。
紅色法拉利在寬廣的道路上一騎絕塵。
——
第二天早晨,
喻晚晚正向著一家寫字樓下的咖啡店全力沖刺。
本來今天應(yīng)該是她的休假時間,這么一場驚心動魄的委托完成,狗都要吐舌頭了,她也得喘個氣。
結(jié)果許穎紅一早就是電話轟炸,硬生生把她從夢里拽了出來。
喻晚晚雖然愛錢,但從不虧待自己。她當(dāng)機(jī)立斷,義正嚴(yán)辭地拒絕了加班要求。
但對方給的實在太多了。
果然,世界上沒有什么是錢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一定是錢不夠多!
于是,她又走上了手撕渣男的不歸路。
偏偏今天常堯被派去別的任務(wù)了,喻晚晚拖拉了一會兒,眼下差點錯過約定的時間。
今天的任務(wù)依舊是水潑渣男。但和昨天不同,這次的委托沒有預(yù)謀,沒有計劃,沒有配合,純報復(fù)。
委托人離婚后,心中怒氣依舊不減,在“清渣計劃”上連夜下單了一個水巴掌。
喻晚晚就是這個水巴掌的快遞員。
她現(xiàn)在秉持著“寧可苦了自己,也不餓了顧客”的原則,為了客人能及時挨上水巴掌而飛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