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京中秘聞。
將軍病重難愈,國醫(yī)言須以血脈至親全身血液救治。
曾因天煞之身被丟棄的我如今再度被尋回。
可他們不知,我乃煞氣轉(zhuǎn)運之身。
煞血出體,福澤盡散,惡鬼繞宅。
惡鬼所纏之人,神仙不救!
1
將軍府來人之時,我正在山腳為孩童祈福。
眼前的男人器宇不凡,可雙目之下滿是黑青。
惡鬼纏身,氣數(shù)將盡。
“你就是安然吧?我是安琦,你長兄?!?p> 男人趾高氣昂的看著我,眼神中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低聲嘟囔著:“就這么一個村婦還值得我親自跑一趟?”
“就算是將軍府隨便來個人勾勾手指,她都得巴巴的跟著走?!?p> 我抿唇不語。
一旁的婦人卻已經(jīng)警惕的站在了我身前。
“你誰啊?這是木秀師傅,并非是什么安然,你認錯人了!”
孩童們也自發(fā)的站在了我面前,目光不善的看著安琦。
他抬手放在鼻前,忍不住皺了皺眉:“木秀?好難聽的名字?!?p> “但人肯定沒有錯,我是將軍府的大少爺,她的親哥哥,我還能害她不成?”
我似笑非笑,或許吧。
輕輕拍了拍婦人的肩頭,小聲道:“阿姐不必擔(dān)心,他是我兄長?!?p> “阿姐最近莫要帶孩子們?nèi)ニ?,多曬太陽便可無虞?!?p> 我上前一步,跟在了安琦身邊。
他不動聲色的和我拉開了距離。
看了眼我身上的補丁布衣,嫌棄之意溢出體外。
一路上不停的同我說著規(guī)矩:“將軍府不是山野之地,回去之后便要沐浴焚香十日,洗清你身上的污濁氣息?!?p> “見人便要行禮,在沐浴焚香之前莫要和家中人有肢體接觸!”
“將軍府將你接回去就已經(jīng)是天大的恩澤了,別妄想不該妄想的東西?!?p> ……
一條條羅列下來,好似我是瘟疫一般。
我神色淡淡,聲音也帶了些冷淡:“我身上并無任何氣息,你若是不喜我,我不與你們接觸便是?!?p> 安琦瞬間炸了:“輪得到你反駁么?!”
眼看著巴掌就要落在我臉上,突然間停了手。
惡狠狠地盯著我:“今日就放過你,再有下次,別怪我不客氣?!?p> 話音落下,他人也遠離了我?guī)追帧?p> 我低頭嘲諷一笑。
師父言我今生福澤已滿,然塵世緣未了。
若有恩未償還,福澤終難庇佑他人。
不然這一遭我是不必走的。
到將軍府之時,已到了用膳之時。
美婦人一見我便拉著我拉到了一旁,語氣高高在上不容拒絕。
“安然,這次要你回來,是因你父親病重,須以至親血液入藥方可好轉(zhuǎn),等沐浴之后便給你父親取血吧?!?p> 我定定的看著眼前的美婦人,她的手很暖,但說出的話卻讓我心中寒涼。
“母親,我的血不能取,我會治好父親的?!?p> 我回應(yīng)的及其認真。
塵緣在,我自是不能置之不理。
美婦人瞬間不滿了:“自大!你父親病癥便是國醫(yī)也難解,他戾氣過重,除你天煞血能壓制,再無其他法子可用!”
“此事沒得商量,先用膳吧?!?p> 她逃也似的松開了我的手,快步走向了大廳。
餐廳。
眾人已經(jīng)入座。
我一眼掃去,卻并無我的位置。
與我年紀相仿的女子站了出來,她巧笑嫣然:“不好意思啊姐姐,往日都是我們一家子用膳,并無外人,倒是忘記了安排姐姐的位置,我的位置讓給姐姐吧?”
“讓什么讓!一身污濁之氣沒清干凈,有什么資格上桌!”
2
一家之主開口,我這才看向了那個重病的父親。
常年征戰(zhàn),戾氣十足。
此身殺伐氣息過重,惡鬼最愛。
我瞥了一眼桌上的眾人:“既然不歡迎,那我就先走了?!?p> 轉(zhuǎn)身便走。
女孩兒已經(jīng)裝好了飯菜放在碗里,快步朝我跑了過來。
“姐姐,這飯菜你先端一邊吃吧,爹爹只是不習(xí)慣姐姐在這里?!?p> 我掃了一眼碗里。
小小的一碗堆積了各種食物,雞蛋和鵝肉藏于其中。
我下意識抬頭看向那女孩兒,她眼中閃過惡劣的笑意。
她知道!
我伸手接過,卻一瞬間打碎了飯碗。
“啊——”
“放肆!”
女孩兒的驚叫聲和長兄的聲音同時響起。
她躲在了長兄身后。
怯懦開口:“兄長,我只是好心給姐姐飯吃,姐姐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啊?!?p> “阿瑤別難過,她不配!”
安琦走到了我的身邊,一巴掌甩了下來。
“真是嬌慣的你!阿瑤主動幫你拿飯,你非但不感謝,還摔了飯碗!”
“你的教養(yǎng)在哪兒呢?”
安瑤在他身后得意的沖我笑了笑。
這是下馬威啊。
我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安琦:“我無人教養(yǎng),師父給我的教養(yǎng)便是拼盡一切活著?!?p> “雞蛋和鵝肉放在一起會傷及元氣,摔了便摔了?!?p> 話畢,整個將軍府都陷入了安靜之中。
母親站了出來,訕訕的當著和事佬:“行了行了,有什么事兒不知道好好說么?”
“這種東西阿瑤怎么可能知道呢?她也是一片好心,莫要誤會了?!?p> 我笑了。
“素聞將軍府大小姐安瑤是國醫(yī)大人最出色的弟子,如何連這簡單的克制關(guān)系都不知道呢?”
“夠了!剛回來就要搞得家犬不寧?”
“既然不愿意吃,滾回自己的房間沐浴焚香,十日后取血!”
父親不悅的開口,一句話結(jié)束了這場鬧劇。
我眉頭緊蹙,再度強調(diào):“我的血不能取,我會治好父親的?!?p> 這些事情不能同他們過多解釋,更解釋不清。
“別找借口了!鄉(xiāng)野里長大的無知婦人,不知天高地厚!”
“將軍府既然將你找了回來,供你吃喝住,給你豐沃的生活,你就該感恩戴德,為將軍府做出一些貢獻!”
安琦不耐煩的說著,絲毫沒有將我的話放在心上。
我有些失望了。
此刻有些懷疑此行下山究竟是否正確了。
“言盡于此,既然將軍府的規(guī)矩是要我沐浴焚香十日,那我便十日之后來解決父親的病癥?!?p> “此間我們互不干擾,事情結(jié)束也算是了了我們之間的生恩?!?p> 我頭也不回的離去。
安瑤擋住了我的去路。
她聲音中的得意無處遁形:“姐姐你也別生氣,全家為了父親焦頭爛額,還請姐姐一定要好好在這十日之內(nèi)保重身體,多吃一些?!?p> “畢竟姐姐這單薄的身子恐怕難以維系父親的需求啊?!?p> 我略有不悅,此人心術(shù)不正,身懷邪法。
說話的時候一股惡臭從嘴里冒出。
“嘴真臭。”
“閉嘴!”
“這十日,府上所有的豬血都送到安然那里,不準給其他吃的!”
父親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嗤笑了一聲,不予理會。
3
十日沐浴焚香。
日日生喝豬血,讓我著實難受的緊。
再見將軍府眾人之時,硬生生再次被灌進了一碗豬血。
“父親,我為您診治?!?p> “只是需些銀錢?!?p> 父親震怒,瞬間一巴掌甩在了我的臉上。
“啪——”
“騙人騙到將軍府頭上?”
“只要你將血取了,救活了為父,將軍府長盛不衰,你想要的都會有。”
“何須在這里耍這些陰謀詭計?”
他神色輕蔑,言語高傲,全然不認為我是為其好。
眾人此刻已經(jīng)到齊。
“父親,還請您三思,此血當真不能取?!?p> 我“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此跪為生恩。
師父說我本應(yīng)為天煞,卻因功德壓身,天煞轉(zhuǎn)運。
三層金雷光相護。
一層護面。
若尊嚴散盡,破之。
一層護心。
若心傷,破之。
三層破身。
若血液離體,破之。
“來人!給我抓住這個不孝女!”
“真當自己是將軍府小姐呢?你以為你有說話的資格?!”
父親一聲爆喝,一群府上家丁便將我扣在地上。
他們死死地壓著我,眼神中滿滿都是輕蔑。
“跟個乞丐似的,真以為是千金小姐呢?要不是將軍實在是心疼大小姐,你能有機會來將軍府?”
“既然來了,你就得感恩戴德,就是這府上的家丁,你都得叫一聲大人!”
家丁們的嘲笑聲瞬間響徹整個將軍府。
主人家未曾開口阻攔。
我不禁自嘲一笑。
一道驚雷響起,劈在我身上。
一層金光散盡,第一道金雷光,破了。
將軍府眾人一驚,嘲笑聲更大了:“這等不孝女,就連天帝看了都覺得恥辱,不然怎會降下天雷?”
“父親,還請您三思!若三道雷光降下,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將軍府了。”
我俯身叩首。
心口微涼,帶著一絲痛意,可我還想一試。
“還愣著干什么!把這個危言聳聽的妖女給我扣緊了!取了血便扔出去將軍府!此妖言惑眾之女,不配為將軍府之女!死活不論!”
第二道驚雷落下,金光再次散去一層。
我身形微微頓住。
嘴角掛起了一抹苦澀的笑意。
眼下唯有逃離,方可救將軍府一家的性命了。
我找準了機會,趁著驚雷的亂從人群中逃離。
然而安琦乃軍中好手,轉(zhuǎn)眼間的功夫便將我扣在了手里。
手死死地掐著我的脖子,眼神陰翳:“還想跑?”
待我快無氣息之時,他方才松了手。
手中的刀利落的落在了我手上,又用碗接住了這新鮮的血液。
“父親,快喝!這還熱乎著呢!”
第三層金雷落下,我嘆息了一聲。
我能做的也就到這里了。
父親雙手顫抖著將血水接了過去,連聲道:“好好好!喝下這碗血水,本將軍又能馳騁朝堂了哈哈哈哈哈哈!”
血水從嘴角滑落,漸漸地他開始顫抖了起來。
伴隨著一聲嘶吼,一團黑霧沖進了他的體內(nèi)。
他癲狂的耍起了劍舞,在最后一刻刀劍劃過脖頸,血濺三尺。
倒地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