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蓁正打理幾盆秋菊,目光不時從那幾盆海棠上掠過。
待修剪完秋菊的殘枝敗葉,她像善心大發(fā)似的,往那幾盆海棠上灑了點水。
剛要起身,就聽到敬事房的公公又急匆匆跑過來傳話,說是皇上說了,虞才人身子方才痊愈,不用親自過去侍寢,他自個兒過來就行。
沈蓁提著水壺的手一抖。
那公公走沒多久,齊鴻果真在一行人的簇擁下,浩浩蕩蕩地往清平軒走了過來。
她看著齊鴻進去,又見落梅皺著眉出來。
“小李子,你這么做,真的能行么?”
沈蓁搖搖頭,她也不確定。
但眼下,只能試上一試。
齊鴻并未說,今夜要留宿清平軒。
于是,兩人就坐在院里等。
落梅望著天上的一輪圓月:“月亮又要圓了?!?p> 這宮中人人都說,月圓,亦是人團圓的日子。
沈蓁想,落梅應該是思念她家中的親人了。
“如果他們尚且在世的話,我定要挑一個最好看的月圓夜,出宮一趟同他們見面?!?p> 落梅垂眸,長睫上隱隱淚珠閃爍:“我阿娘做得桂花糕可好吃了?!?p> “小李子,你喜糕點,想必你也會喜歡的?!?p> -
沈蓁和落梅在外頭沒坐上多久,就聽到里屋傳來一陣摔瓷器的聲音。
夾雜著的,還有齊鴻不悅的怒罵。
兩人立刻起身。
齊鴻衣衫不整,罵咧著出來:“好你個王自衷,竟然敢騙朕,朕非要親手砍了你的腦袋!”
邊上伺候的何公公直冒冷汗:“皇上息怒,切莫傷了龍體!”
齊鴻一腳將他踹倒。
沈蓁跟著落梅跪下。
“你們這群廢物,都是怎么伺候主子的!”
說著,他手持佩劍:“朕現在就砍了你們!”
落梅嚇得面容慘白:“皇上饒命!”
齊鴻用劍指著,挑起落梅的下巴,瞇起眼打量。
“那今晚,就由你替你家主子侍寢!”
落梅嚇得渾身發(fā)抖,連聲求饒。
沈蓁護在她身前。
齊鴻頓時更加發(fā)怒。
“一個小小的太監(jiān),也敢打攪朕的好事!那朕就先摘了你的腦袋!”
齊鴻長劍一輝。
沈蓁雖及時躲避,但鋒利的劍身依舊從她脖頸上擦過,帶出一串血珠。
她痛得險些昏厥,捂著的指縫間,血不斷往外冒出來。
“嘖!”
齊鴻冷笑,眼底多了幾分欲望:“朕果然沒說錯,這清平軒果真是非比尋常,就連一個小太監(jiān),也生得如此俊俏!”
他一把將沈蓁從地上拽起,狹長的雙眼仔細打量。
像是,下一秒就要將她拆骨入腹。
沈蓁慌張地掙扎。
齊鴻卻沒打算放過她。
當著眾人的面,就急切地要去剝她的衣裳。
這下,就連邊上隨行的幾位宮人也紛紛垂下頭,不忍直視。
-
“掌印到!”
隨著門外的宮人一聲喊。
苻聞年身披黑金長袍,大步走了進來。
當看到沈蓁像柔弱無力的鳥雀般被齊鴻摁在地上的時候,鳳眸瞇起,戾氣橫溢。
“皇上?!?p> 見苻聞年過來,齊鴻立刻停下手中的動作,站起身。
他怕苻聞年,縱使再生氣,臉上也帶了笑:“你來做什么?”
苻聞年頷首:“咱家剛聽聞今夜的事,這原是敬事房的疏忽,虞才人風寒未好又染麻疹,理應無法侍寢,也不知是哪個沒長眼的,將她的牌子一并放了進去,咱家查出來,定要拿他問罪!”
敬事房的太監(jiān)齊刷刷跪倒在地。
原來是這樣,齊鴻臉色稍有好轉。
“好事終須等得二字,等虞才人身子好了,您再召她,也不過這幾日的事?!?p> 苻聞年目光淡淡掃過跪在地上的沈蓁:“這幾日,浮華宮的姜美人新學了一支西域舞蹈,正等著皇上過去品鑒?!?p> 一聽到西域舞蹈,齊鴻立刻雙眼放光。
“好!”
“擺駕浮華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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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聞年,是不是又救了自己一命。
沈蓁坐在銅鏡前,望著脖頸上手指長的劍傷出神。
落梅從虞才人那里拿了一些藥給她。
她緩緩將外衣脫去。
正要起身沐浴,銅鏡里,忽然出現一張冷峻的男人面孔。
她嚇得險些要叫出聲。
苻聞年指尖從她的長發(fā)間順下,冷哼:“不是剛見過咱家,怎么這會兒還是這么激動?”
他將手搭在沈蓁的肩膀一側,迫使她轉過身,正對自己。
清冷的目光,朝著脖頸上的劍痕望去。
冷白的指尖,直接朝著那傷痕碰了上去。
沈蓁吃痛往后縮,五官緊皺。
“現在知道痛了。”苻聞年冷斥,“方才可是勇敢地很?!?p> 沈蓁避開他的目光。
她想將自己的耳朵也掩起來,不去聽他的聲音。
他冷嘲熱諷的話語,聽了,忍不住就想掉出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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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蓁站起身,背對著苻聞年,示意她自己要沐浴,讓他出去。
苻聞年卻像是故意,氣定神閑地坐下。
沈蓁雖不敢瞪他。
但一雙含水的杏眸看向他的時候,總歸有些不滿。
“洗?!?p> 苻聞年見她遲遲不肯動作。
“莫不是要咱家?guī)湍悖俊?p> 沈蓁知道,論拗,她是絕對拗不過苻聞年的。
她若敢搖頭,下一秒,估計苻聞年就會直接把她剝了丟進浴桶里。
洗就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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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蓁始終背對著苻聞年。
好半天,他都不見要走的意思。
浴桶中的水早已涼透。
沈蓁怕冷,再坐下去,實在冷得發(fā)抖,她只得站起身,去拿擦洗的浴巾,卻被苻聞年搶先一步拿在手里。
像是哄小孩似的。
任由他一點一點地將身上的水珠擦拭干凈。
然后,抱在腿上,卻不給由得她要去穿心衣。
她覺得這樣的姿勢太過屈辱。
臉紅撲撲的,像能泣出血來。
苻聞年半瞇起眼睛,右手撐起她的下巴,仔細地觀察她脖頸上的傷口。
“既是要做咱家的對食,為何不經過咱家的允許,就擅自弄傷了自己?”
沈蓁痛得不吭聲,心卻像是一大團潤了水的海綿。
“呵?!?p> 苻聞年掐著她脖頸的手驟然用力。
沈蓁瞳孔緊縮,近乎喘不上氣。
剛結痂的傷口,又緩緩淌出血來。
“壞了咱家的性質。小啞巴,你說,這次,咱家應該如何懲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