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平心而論林嵐嘴毒程度和燕景天不相上下，只是平素不怎么多說話。
聽到這萬年不變的男頻經典廢柴逆襲流臺詞加之劍已經搭在了脖子上。
林嵐不免蹙眉，下意識開懟：
“那你想怎樣？我欺你中年窮？欺你老年窮？”
“你......”
被莫名其妙截斷了臺詞的原書男主李歸帆頓時有些啞口無言。
前些時日玄天宗的派來的人透露了要和他退婚的意思，因此他提前幾天想好了這樣頗具英雄氣概的臺詞。
不是應該少年意氣艷驚四座嗎？
為什么會是這樣的效果？
“你們玄天宗欺人太甚，我李歸帆終有一日會讓你們付出代價，跪著向我道歉求饒！”
李歸帆咬了咬牙。
或許是覺得就這么放棄自己的臺詞有些難看，便硬著頭皮假裝聽不見林嵐的話接著說。
“他好自信?！?p> 林嵐冷冷地抱臂看向李歸帆。
這話是對這886說的。
她們之間的對話被天道掩藏，外界的人聽不到。
“那是自然，這可是位面之子，未來大陸最年輕最厲害的神官?！?p> 886一臉感慨。
“他現在還沒發(fā)育起來吧?！?p> 林嵐的語氣聽不出什么情緒。
她記得按照一般的套路，在退婚之前這一段時間，應該是廢柴逆襲流最大的低谷期。
奇遇往往從退婚開始。
“對啊，不過那都是早晚的事?！?p> 886贊同地點點頭，突然余光瞥見林嵐右手指尖隨意轉圈圈玩的刀子，登時嚇得腿都軟了：
“宿主，你冷靜啊，位面之子提前死了的話，世界線會崩塌的。”
說話間它可憐兮兮地跑去抱住林嵐的小腿不放手。
“可我真的很討厭他。”
林嵐語氣淡淡。
她從見到李歸帆第一眼開始就有種從骨子里生出的厭惡。
或許是原主在體內的情緒殘留，又或許是單純的對對方的眼神感到惡寒。
她鮮少有這樣鮮明的情緒波動，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好想，殺了他。
“宿主，”
886立刻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往林嵐衣袍上蹭。
要是男主這么早就死了，它也不用混了。
會提前被天道弄死吧？
“你猜猜，他現在心里對我怎么想？”
林嵐沒搭理它的鬼哭狼嚎，歪了歪頭對上李歸帆的視線。
886自然有幾許能夠看穿人心思的神通，立刻便被林嵐的話牽著鼻子走，下意識窺探李歸帆的心境。
然后就看到了滿腦子的“一雙大白兔”“嬌軀一震”等等男頻傳統(tǒng)令人觀感惡心的語句浮現。
886扯了扯嘴角。
它實在是高估了男頻爽文里男主的道德觀念，并對剛剛自己的狗腿行徑感到不齒：
“宿主你還是殺了他吧?！?p> 林嵐未置可否，只冷冷掃了眼前的人一眼。
“小師妹，你等等......我？”
還沒來得及作聲，就有一團人飛撲過來。
林嵐十分有先見之明地往右一閃，閃開前指尖夾著眼前李歸帆的劍鋒往右擰了一寸，齊白方堪堪躲開那一劍。
“這誰啊？怎么拎著一把劍混到無極峰內門來的？”
齊白臉上的笑意斂了斂，動作利落嫻熟地掐出一張靈符來。
“我乃火焰堂少主，李歸帆，今日為退婚之事找玄天宗要個交代?！?p> 到底是原書男主。
盡管目前相當廢柴，面對齊白半帶威脅的詢問話語是李歸帆還是挑釁地笑了笑，旋即重新把目光放回林嵐身上。
原本他來玄天宗只是想大鬧一場從中獲取利益資源。
如今火焰堂日漸走向沒落，在四大宗門中漸漸處于下風。
玄天宗如此狗眼看人低，見風使舵立刻就跑過來和他退婚，等到他借著這些機緣一路攀升上去，終有一日會讓這群勢利眼的無恥小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其中他第一個要懲治的就是這個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所謂‘未婚妻’瀾楚悅。
一個女人，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討了玄天宗那個掌門老頭子的青睞，就真以為自己是什么天之嬌女了？
整日在無極峰這么多男人身邊待著，都不知道已經有多臟了。
竟然敢對他說這樣的話？
回頭......
李歸帆咬了咬牙，眼眸間閃過一瞬濃烈的陰郁。
一定要讓她跪著向自己求饒。
思及此，他接著開口。
這次是對著林嵐：
“瀾楚悅，你言辭粗鄙欺人太甚，我好歹也是你未婚夫婿......”
“你.....叫我什么？”
林嵐蹙眉，在聽到李歸帆口中那個‘瀾楚悅’的名字時，腦中閃過荒謬的惱怒情緒。
她擰著眉將指尖夾著的劍往旁邊一甩。
李歸帆防備不及，竟生生被林嵐拽著脫了手，劍落在地面發(fā)出悶響。
若非刻意釋放修為，低階修士很難察覺出對面的修為等級。
但，他李歸帆，不應該。
林嵐心間極冷。
“你不認識我嗎，李歸帆？”
在李歸帆惱怒地彎下腰要去撿起劍的瞬間，林嵐的匕首按到他頸側。
李歸帆饒是方才再囂張這會兒動作也凝滯片刻：
“你......你是誰？你不是瀾楚悅？可......無極峰內門，不是只有瀾楚悅一個女弟子嗎？”
原來是這樣嗎？
林嵐微瞇了瞇眼。
所以在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就沖過來發(fā)表逆襲誓言，是因為烏鴉收了新徒弟的消息還沒有傳出去。
“不是，”
林嵐搖頭，緩緩蹲下身和李歸帆視線平齊。
她的神色極為淡漠。
李歸帆莫名有些冷，抬眸撞上林嵐古井無波的眼眸，某一瞬懷疑對方是個瞎子。
“你應該認識我的，”
林嵐卻不甚在意他的眼神：
“我是林嵐。”
是那個，昔日被你多看了幾眼，隨口挑逗調戲了幾句，就被寧雪吟折磨了漫長到看不到盡頭的歲月的林嵐。
是看著自己的血慢慢被放盡，從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妖獸誘餌的林嵐。
承載了原身的記憶。
那樣陰冷審視玩味的目光，像是毒蛇和噩夢。
可他居然忘了。
多輕易的事情呢？
林嵐想，對于施暴者而言多么輕易忘記。
她想起當年末世經年歲月，她終于強大起來，將昔日那些欺辱霸凌自己的人踩在腳下的情景。
最不能原諒的。
是施暴者自己原諒了自己，甚至不再記起。
憑什么這么不公呢？
男主嗎？
那又怎么樣？
一樣，可以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