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賜死
回到永樂宮，閆朝朝來到自己所住的偏殿，其名為流云閣。
她打量著小巧的院子和簡樸的幾間小屋，卻一點都不嫌棄。
畢竟也是四合院了，還是皇城里的，擱后世那可是千金難買。
院子里站著兩宮女兩太監(jiān)。他們見閆朝朝來紛紛迎了上去。
“給閆采女請安。奴婢是永寧宮流云閣的管事宮女月泉，以后就是伺候主子您的了?！?p> 另外一個宮女叫月溪，兩個太監(jiān)分別叫蘇忠和蘇義。
閆朝朝打量著四人，不由得想起自己模擬時的結(jié)局。
【第七日，你在永樂宮禁足。你發(fā)現(xiàn)你的飯菜中被人下了毒。】
這個能給她下毒的人，極有可能是她身邊的人，她不得不小心提防著。
盡管心中思緒萬千，但閆朝朝還是簡單敲打他們幾句后就發(fā)了賞錢，畢竟有了賞賜才好讓宮人們盡心盡力。
月泉和月溪收拾東西，閆朝朝一個人閑著無所事事，只能在院里隨便逛逛。
院中有幾顆桃樹，如今桃花開的正盛，便成了這院里難得的景色。
可別的地方就不能細(xì)看了，破損的花壇、雜亂的花叢、還有掉著土渣子的墻根。
閆朝朝長嘆一口氣，心中亦是喟然。
“后宮果然不像表面一樣光鮮亮麗。等級階級分明，想要過的好，只能往上爬。”
她從前看過一些宮斗劇和小說，可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成為其中的一員。
好在閆朝朝的一大優(yōu)點就是樂觀，只要有根胡蘿卜在前面吊著，她就有動力再跑三天三夜。
到了下午，蕭嶸身邊的明公公傳旨來讓閆朝朝侍寢。
閆朝朝通過模擬系統(tǒng)早知道了此事，因此并不驚訝。
傍晚，她梳著有生以來梳過最麻煩的發(fā)髻來到了太和殿。
推門而入，蕭嶸正站在案前寫字。
依舊是一身墨色長袍，襯得他整個人都冷傲且難以觸碰。
他沒有抬眼看閆朝朝，閆朝朝就主動走上前行禮。
得到一句不冷不淡的起身后，她有些郁悶。
狗皇帝這是什么意思，把自己叫來后又不理人，難不成是來看她罰站的？
閆朝朝不敢打擾，只好在一旁默默候著。
可沒一會明公公又走了進(jìn)來。
“陛下，人帶到了?！?p> “讓她進(jìn)來。”
閆朝朝覺得奇怪，皇帝這是要同時召見兩個妃嬪？
可與她想象中不同，走入大殿的是一位身穿素色布衣的小宮女。
閆朝朝的臉色驟然變得難看。
這是她第一日收買的宮女，如果沒有這個宮女，她不可能完成和皇帝春宵一夜的任務(wù)。
閆朝朝突然想到模擬時所說的【皇帝對你有所懷疑】。
那時她覺得自己能夠平安活到第二天，應(yīng)該沒什么大事，也就沒有過多在意。可如今身處其中，才察覺氛圍有些不對勁。
她轉(zhuǎn)頭看了眼蕭嶸，卻正好對上他銳利的雙眸。
他是什么時候放下了筆，又盯了自己多久。
閆朝朝不敢多想。低眸收回目光，心臟卻止不住的狂跳，發(fā)出清晰可聞的“砰砰”響聲。
那宮女跪下行了大禮。
“奴婢靈悅，拜見陛下、閆采女?！?p> 蕭嶸并未喊起，“昨晚應(yīng)當(dāng)是你負(fù)責(zé)給太和殿中奉茶，可朕見到的怎么是閆采女?！?p> 靈悅俯著身子，極致卑微道。
“奴婢身子不適，唯恐將病氣帶入殿中，便找了人代替奴婢。”
蕭嶸怒氣未減，語氣中也帶了些懷疑：“便是找人替班，也該找在太和殿伺候的人。閆采女是才入宮的宮女，你怎么找得到她。”
巴掌拍在案上，巨大的聲響讓所有人心中一震。蕭嶸越說越怒，聲音又大了一個度。
“凡事不合常理，必有蹊蹺?！?p> “你們二人莫不是串通好了蓄意蒙騙朕，妄想飛上枝頭。”
閆朝朝被蕭嶸肅殺的眼神嚇了一跳，再看匍匐在地面的小宮女，額上早已冷汗涔涔，卻還是走到下首跪了下去。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一切都是奴婢的錯，與閆采女無關(guān)?！?p> 閆朝朝話說了一半，卻被靈悅高聲截斷了。
“奴婢不想被管事姑姑知道自己辦事不利，故而不敢找同屋的人替班，這才找上閆采女。采女初入宮不知什么規(guī)矩，又心地善良，沒多想就答應(yīng)了奴婢?！?p> “其實是奴婢坑害了閆采女，害采女平白受牽連。陛下要罰便責(zé)罰奴婢吧?！?p> 閆朝朝聞言后大驚，忍不住回頭望向那瘦弱的身影。
那晚是她塞銀子收買了靈悅，并非靈悅主動找她。
如今皇帝盛怒，把罪責(zé)全攬到自己身上極有可能要掉腦袋的。靈悅為什么要說謊，為什么要幫她。
此刻她才總算明白了自己為何能平安活到了第二天，原來是靈悅替她擔(dān)下了一切。
閆朝朝攥緊了手心，腦中卻亂作一團(tuán)亂麻。
蕭嶸聞言道。
“若真如你所說，倒是朕冤枉了閆采女。不過閆采女此罪可免，你卻難逃其責(zé)。念在你事出有因的份上，朕便讓你留個全尸?！?p> 靈悅渾身都在抖著，卻還是死撐著沒有改口。
“奴婢謝陛下圣恩。”
眼看太監(jiān)就要拖靈悅下去，閆朝朝終于堅定下心。
“等等。”
她抬頭望向蕭嶸，聲音有些顫抖。
“此事其實是嬪妾的錯。嬪妾知曉宮規(guī)，也知道私入太和殿是重罪，卻依舊答應(yīng)了靈悅，而并非靈悅所說被她蒙騙?！?p> “陛下要罰就罰嬪妾吧，只求陛下能饒靈悅一命，她才是被嬪妾牽連的無辜之人。”
閆朝朝說話時汗水與淚水齊齊灑落地面，帶出她內(nèi)心的恐懼。
她知道此話一出自己肯定活不下去，任務(wù)也會失敗。
可她無法做到讓別人為自己的罪行買單，更無法背負(fù)著一條無辜人命繼續(xù)茍活。
或許后宮中人已經(jīng)習(xí)慣了宮人命如草芥，讓下人為自己死更算是常事。
但閆朝朝做不到。
從小孤女長大的她知道什么叫知恩圖報，也習(xí)慣了不欠任何人東西。
蕭嶸聞言后果然震怒。
“閆采女，你好大的膽子。說，你為何冒著死罪進(jìn)太和殿，是誰指使你的?！?p> 閆朝朝心中冷笑。
誰會指使自己這樣連命都不要的蠢人。
她長嘆了一口氣。
“嬪妾愛慕陛下已久，進(jìn)殿只為一睹圣顏，并非有人指使。如今能被陛下金言賜死，也算不虛此生?！?p> “陛下，也請給嬪妾留個全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