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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嫡女,但手握江山

第二十章 疑心消退

病弱嫡女,但手握江山 來點杏仁 2130 2024-08-27 21:00:00

  裴禧言默不作聲地望著行椅上啜泣的女子,有那么一瞬間,竟心神微動。

  他并未遮掩自己眸中的詫色,心中也氤氳起些許疑惑與愕然。

  他為權力而不擇手段的這些年,打壓過不少敵對之人,但倒是當真不曾像今日一般,毫無緣由地懷疑起一個病弱女子。

  裴禧言深知自己非是君子,對女人從無憐憫之心。他身在內廷多年,見識過不少后宮嬪妃的狠辣手段。在他看來,男子之中有奸佞,女子之中亦有毒婦,而這些女子……有時恰恰可以出其不意地壞了別人的大事。

  正因如此,今日他雖是初見謝嘉寧,卻絲毫未曾因其女子之身而掉以輕心。尤其此女身份還極為特殊,正是他此前頗為忌憚的謝家之人。

  裴禧言狹長的眼底再次浮現些許厲色。

  他今日之所以會對謝嘉寧生有疑心,倒的確不是因為這女子做了何等可疑之舉,而是覺得……

  一個人通身的氣度是藏不住的,他看見她第一眼便知,此女定非等閑之輩,這才連番出言試探。

  裴禧言最初設想的是,如若這女子見到他后,表現出來的實際言行與他心中認定的印象大相徑庭,譬如一味裝瘋賣傻藏拙、以愚笨之姿示弱,那反而證實了其心中有鬼,暗地里多半有所圖謀。

  可是他幾次出言試探之后,卻發(fā)現事情與他所想的截然不同。

  謝嘉寧的確非是尋常女子,看似言談舉止溫和有禮,實則進退有度,說出口的每一句話都叫人尋不出半點差錯來,如此種種,非是頗具城府之人不可為。不過這種城府給他的感覺,卻更多是偏向一種聰慧之人明哲保身的手段,而非為利益耍弄權術的野心之輩。

  這倒讓他想起了朝堂之中的另一人,那位年歲極輕的宋首輔。

  一經想到那道于朝堂之上云淡風輕的身影,裴禧言心中就浮起一抹陰冷的戾氣,他微微瞇眼,又一次面色低沉地看向眼前的女子。

  經此一面,裴禧言已心中有數。

  這謝氏嫡女乃是聰慧之人,心中很清楚如今謝家于京城中的危險地位,一心只想讓謝家得以自保,所以才在同他對話時多次以退相讓,即便被宦官言語冒犯也不愿多加得罪。

  且不難看出,此女本性的確是禮佛向善之輩,話里行間平和淡然、坦蕩磊落,對閹黨并無報復之意。

  最重要的是,這女子本就是個身子極為病弱、甚至雙腿不能行走之人,本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來。

  他裴禧言半生血債累累,雖非善類,但也不至于對這么一個命在旦夕的弱女子無緣無故疑心下去。

  行椅上的女子仍在低聲抽泣,裴禧言沉默不語地看著她,原本不虞的面色稍稍平緩了些,眉宇間的戾氣也幾近消退。

  他想,這次倒的確是自己冤枉了人,許是因著他此前派去行刺方其元的死士仍未回來復命,又逢今日京關傳來消息,平州府知府方其元竟被不明之人劫走了,因此他現下看誰都可疑了些,只覺滿朝都是別有用心之徒。

  裴禧言終歸是對謝嘉寧打消了疑心,他盯視著眼前哭得楚楚可憐的貌美女子,心頭雖無半點愧疚,但心底卻不由涌起一股古怪的淤堵之感,辨不清是何種情緒。

  而就在裴禧言將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謝嘉寧身上時,衛(wèi)云珩也一直于旁側暗中觀察著裴禧言。

  衛(wèi)云珩此前為了避免暴露和謝嘉寧的從屬關系,一直按兵不動,好似自己并不在場一般。

  他實則卻持續(xù)審視著裴禧言的神情變化,并發(fā)現裴禧言在主上的精湛演技下,從起初的暴戾和戒心逐漸轉為了平靜。

  衛(wèi)云珩當即意識到,此刻就是自己發(fā)揮作用的最佳時機,他得再為主上演的這出戲添把火,以作收尾。

  衛(wèi)云珩瞥了眼淚如雨下的謝嘉寧,立時橫眉冷對轉向裴禧言,充當起為弱女子打抱不平的君子,聲音冷沉又隱含怒氣:“裴督公,你今日是不是太過分了些?”

  這句乃是他的真心話。

  裴禧言今日屢次言語冒犯謝嘉寧,又以其兄長之死步步相逼,實在惡事做絕。

  衛(wèi)云珩俊眉一沉,握上腰間的黑色劍柄,冷厲的聲調拔高許多。

  “本官一路護送謝家嫡女以來,親眼所見其病體纏身,途中請尋無數民間郎中,是個連半點冷風都吹不得的柔弱女子!何況她身份不凡,乃是定國公之女,裴督公平日里疑心深重也就罷了,如今竟連一個病弱的世家女子都不肯放過嗎?”

  衛(wèi)云珩這話說得頗為真情實意,話中內容也是句句屬實。恰是因為句句屬實,他當初才會被主上騙得團團轉……

  想到這里,衛(wèi)云珩這個被人稱之為冷面羅剎的玄廷衛(wèi)統領,心中竟涌起一股委屈之情,再次望向謝嘉寧的目光中潛藏了幾分小小的幽怨。

  然而就在這時,他發(fā)現行椅上本端坐的女子忽然停止了啜泣,纖瘦的身子也不再輕輕顫抖,一瞬之間,她的頭失力地朝身側衛(wèi)云珩所在的方向倒去。

  衛(wèi)云珩以為主上又心生一計,需要他配合作戲,于是下意識就抬手扶住了謝嘉寧清瘦的左肩。可他當下一刻把女子的坐姿扶正時,卻驚愕看見,謝嘉寧蒼白清麗的面孔上正緊緊閉著雙目,兩頰微微泛紅,顯然已是昏迷了過去!

  衛(wèi)云珩大驚,顧不得裴禧言在一側看著,低聲道了句“得罪了”,然后立即抬手挨了挨謝嘉寧的額頭,寬大的手背一經觸上那白皙的螓首,就被燙得一驚。

  謝嘉寧顯然是發(fā)熱已久,卻一直隱忍著未說,方才又因與裴禧言對話間在殿外吹了不少冷風,終于身子扛不住虛弱,徹底暈了過去。

  衛(wèi)云珩霎時轉過頭去,通身凌厲氣場暴出,兇狠掃視向袖手旁觀的裴禧言。

  “本官歷經數月,才終于將謝家嫡女平安送入京城,卻不曾想在入宮覲見的最后關頭,因裴督公一時興起之舉而功虧一簣,終歸是未能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務!”

  裴禧言沒有理會衛(wèi)云珩震怒的斥責,僅一言不發(fā)地望著行椅上徹底昏迷的蒼白女子,眸色幽深至極。

  半晌,他于伏龍橋旁微一抬手,憑空發(fā)出號令,嗓音低沉陰郁。

  “來人,將謝家嫡女送入宮中定國公暫住的殿宇,傳太醫(y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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