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你想我娶別人嗎？
林霽塵剛想回他兩句難聽的，就見家里的老仆氣喘吁吁的趕來，見到他時(shí)忙停下，緩了兩口氣才道：“大少爺，可算找到你了。快回府吧，小姐突發(fā)高熱，尚書大人讓您快快回去?！?p> 林霽塵面上終于有了急色，忙跟二人道別離去。
沈玄度這一天猶如被捆著待了一天，人都散去才覺輕松，轉(zhuǎn)身回鳴琴樓。李初也沒言語，默默跟在她身后。
回到鳴琴樓，見齊望舒和孟錦姌還未歸來，李初這才開口：“今今，走，咱們一起去接一接舒姨她們？”
“行，走吧。”沈玄度扭身朝外走去，聽見李初吩咐跑堂的，若是見兩位夫人回來了，不用擔(dān)心等等。
兩人一路上去，迎面的全是下山來的香客，并未碰見齊望舒和孟錦姌。等到了廣明寺，天完全暗了下來，寺廟大門正在落鎖。兩人忙上前詢問，得知香客們都已經(jīng)下山去了。
兩人正準(zhǔn)備回頭下山，這時(shí)有個(gè)小沙彌出來，見他們二人后道：“兩位施主隨我來，鑒真法師有請?！?p> 沈玄度和李初面面相覷，但還是跟著進(jìn)到寺內(nèi)。沙彌將二人直接帶到了正殿，正中蒲團(tuán)上坐著白日講經(jīng)的鑒真。
走到跟前后，鑒真開口道：“阿彌陀佛，我靜坐反思今日所言所行，感知今夜有有緣人來。兩位請……”
看著鑒真的手勢，兩人跪到蒲團(tuán)上。沙彌拿上兩個(gè)簽筒遞給二人，經(jīng)鑒真點(diǎn)頭后，兩人同時(shí)搖動(dòng)簽筒?！芭九尽睅茁暫?，兩人筒中同時(shí)落下一簽，兩簽交疊落在一處。
沈玄度伸手取簽，雙手遞給鑒真，只見上書：得之，幸也；失之，幸也；所期即所得，萬物皆相宜。
李初隨后取簽遞上，上面書：于今此景正當(dāng)時(shí)，前途不遂運(yùn)未通；待得月出萬里明，前程似錦是歸途。
鑒真思索片刻，道：“前路漫漫，得也失也，皆是累業(yè)。若兩位意志堅(jiān)定，遇事定能逢兇化吉?！?p> 沈玄度聞言，起身告別：“多謝大師指點(diǎn)，我們得回去了，耽擱時(shí)間久了恐怕家里人擔(dān)心?！?p> 鑒真抬頭看她，眼神透著一絲可惜神色，點(diǎn)點(diǎn)頭道：“女施主心智開明，只待時(shí)日，以后定大有所為。只是前途坎坷，望珍重?！?p> 李初起身前，再次望了一眼簽詞，離開時(shí)身后的鑒真突然感嘆了一句“可惜，月有陰晴圓缺……”
出了寺門，天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了，朝下望去，可以瞧見樂風(fēng)居和小京城的燈火。沙彌遞給李初一盞燈籠，兩人湊著這點(diǎn)亮光摸索下山。
再次走到陡峭處，李初伸手去抓沈玄度的胳膊，不出意外的被甩開了。
李初嘆口氣，試探的問：“怎么了？”
沈玄度不吭聲，悶著頭往下走。
“咔嚓”一聲，斷枝聲突然響起，李初快兩步忙將沈玄度護(hù)在身后。兩人警惕的望著樹林深處，就在兩人以為聽錯(cuò)了時(shí)，從黑暗里亮出兩個(gè)綠光，那光漸漸向兩人靠近。
李初將燈籠遞到沈玄度手中，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低聲道：“今今，一會兒你別亂動(dòng)?！?p> 沈玄度見他繃緊的手臂和后背，道：“是狼嗎？”
“不知道?！崩畛踉俅螇旱吐曇簦叭绻挥幸恢?，等會兒我纏住它后，你就往山下跑?！?p> 綠光漸漸走出黑暗，但又畏懼的不敢上前。沈玄度瞅著那綠眼珠，不知怎的嘴里不由“嘬嘬嘬”了幾下……
“嗚嗚嗚……”黑暗中的東西聞聲歡快的搖著尾巴跑了出來，離得近些后，終于看清是只花白狗，搖頭晃尾的湊到沈玄度腳邊聞來聞去。
李初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抬腳要去踹那狗，沈玄度忙制止道：“哎，干嘛呢？人家不就唬了你一下，有私仇也不能在這兒踹人家不是。”
“嚇?biāo)罓斄??！崩畛蹩戳丝此闹?，一腳能把它踢的滾下山。笑了笑，還是輕輕的用腳尖踢了狗屁股一下。
沈玄度第一次見李初露出這等孩子般的神色，一時(shí)新奇，提高燈籠招去看他神色，問：“剛才真的害怕了？”
李初借著月色和燈籠的火光看她，見她黑漆漆的眼珠里帶著戲謔，臉龐被燭光映的暖融融的。頓覺前幾日的憋屈和陰霾一掃而空，不好意思的答：“我以為是狼?！?p> “狼就狼唄，咱倆肯定打得過。”
“嗯。”李初彎了嘴角。
沈玄度低頭跟狗說道：“我們沒帶吃的，你要想要吃的就跟我們下山，給你買些?！?p> 花白狗好似聽懂了似的，慢慢的跟在了他們后邊。
難得兩人氣氛緩和下來，沈玄度猶豫一番后，問：“那個(gè)安城公主什么來頭？她今天同我說了些話，有些……有些莫名其妙?！?p> “她是長公主劉承平的女兒，不知生父是誰。從小養(yǎng)在皇后身邊，皇上把她當(dāng)親女兒看待。身份比較特殊，所以不怎么在人前出現(xiàn)?！?p> “你與她很熟？”沈玄度低頭看路。
“不熟，有時(shí)出入皇宮，碰見過幾次?！崩畛趺忉?，覺得不夠又繼續(xù)道，“她那般稱呼我，我也覺得不妥，今日總算說清楚了?！?p> “哦！”沈玄度漫不經(jīng)心的應(yīng)了一聲，“她今日同我講想為自己掙一條出路，聽那意思，覺得你是她的出路?！?p> 李初停步，等了好一會兒才見沈玄度停下回身看他。一個(gè)站在高處低頭，一個(gè)站在低處仰頭，在黑夜中隔著隱約燭火對視。
良久才聽見李初問她：“你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嗎？”
“我大概懂。”沈玄度坦言道，“綏寶，我只在話本中見過，但切身的體會沒有。我以前同你說，要你不要招蜂引蝶，記得我們是定了娃娃親的。此話太過專橫，對你而言不公平。這幾天我一直想理清楚，但最終還是沒能明白。不怕你笑話，昨夜夢見你與公主成親，邀我去喝喜酒。夢里的我有些難過，但為何難過卻不清楚，想來，你同別人在一起后，我就不能有什么事都同你講了吧?！?p> “你想我娶別人嗎？”李初被她的話打亂了呼吸。
沈玄度認(rèn)真思考片刻，道：“我不知道。但娘親說了，長大了就要成親。綏寶，如果你喜歡了哪個(gè)姑娘，一定要告訴我，或許我一時(shí)難以接受，但總歸能接受的。”
“我怎么會喜歡別人。”李初苦笑。
沈玄度想起安城白日里的說辭，上了幾級臺階，站到李初身側(cè)依舊需要仰頭看他。覺得這個(gè)姿勢別扭，又往上踏了一級，看著跟著她動(dòng)作轉(zhuǎn)過身的李初道：“綏寶，有些話你不能說出來！”
李初頓覺氣悶，從來沒這么想跟沈玄度打一架！這人在他跟前這樣的霸道不講理。事情看清楚了，自己沒想明白，便堵別人的嘴，說話跟扎刀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