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樓
隨著初陽高掛,卜城的所有暗涌都被淹沒在了世俗的熱鬧聲中。
越是臨近百花游會,卜城的市場就越加的熱鬧,平日里很少見的雜耍戲班也開始帶著些鑼鼓不停的招呼著過往的人群。
“來來來!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花式表演了!花式表演了!”
“大伙兒都來瞧瞧!看這獅子舞繡球,看這繡球戲獅子咯”
除了醫(yī)館冷清些外,周圍的鋪子幾乎都圍滿了湊熱鬧的人。
特別是一間標(biāo)有十字架的小茶樓酒館,更是人滿為患,甚至在門外都支起了些小板凳。
如果要問為什么,卜城所有的窮苦但愛看熱鬧的人都會告訴你,無他,他家的酒水最是便宜。
而他們家的斜對面,也矗立著一座同樣標(biāo)有十字架的酒樓,但它卻顯得格外的精致富氣。
樓有七層,每層的牌匾都是金色打底,最中間那層的千金樓三個字更是筆鋒飄逸,極具書法魅力。更顯得與周圍建筑獨具一格。
門口還站著兩列穿著統(tǒng)一的伙計,更顯得此處更加的莊重不俗。
此刻,千金樓的二樓靠街邊的雅座里,顧思帶著滔滔正坐在窗邊,輕幌著酒杯,淺嘗一口后道:“你說對面那家茶點鋪子是不是換老板了?怎么門口突然人這么多了”
“沒有聽說呢?不過,夫人~咱們今日出來是不是不太好呀!秦夫子真的會生氣的”滔滔倒沒有多少的情調(diào)去品味這酒色。
只是想起秦夫子每次氣的跳腳又無可奈何的樣子,就有點想替她點根香。
“夫人,不然咱們還是回去吧?而且顧二不是說那天的鞋子還有蹊蹺之處嗎?咱們要不要回去再等等消息?”想到這事兒,滔滔自己也還是有些膽怯。
“你看看這,多好的雅致啊!帶著你到處摸魚的老板哪里去找呀?你怎么有這么多操不完的心?再說話你就自個兒回去啊”
被人接連戳中了煩心事兒的顧思無奈的放下了酒杯,對著小丫頭有些恨鐵不成鋼。
想想自己前半生,上班能蹲個廁所都覺得賺了,怎么還有天天惦記工作的打工人呢?簡直是想不通!
更何況,自己當(dāng)初找個夫子學(xué)手藝是為了打發(fā)時間!誰知道對方能如此會磨人?
當(dāng)愛好變成功課的時候她的大腦仿佛條件反射般的抗拒,誰愛見誰見。反正沒有完成作業(yè)的她絕對不見!
還有那充滿詭異氣息的破鞋,據(jù)顧二所言,那鞋跟處還有空的暗格,鞋底也是做了特殊處理,絕對不是尋常人家穿的鞋。
宅子里的湖水雖是從外引進(jìn)的,但流通之處狹窄異常,外面的東西想要流進(jìn)來,不是說不可能,但也過于巧妙了些。
便不排除是……有人刻意為之。
總不可能是有人能逃脫顧府暗處數(shù)雙眼睛在她湖里洗了個澡還丟了只水晶鞋?
可這么做是為了什么呢?
難道?是有人打聽到了她和顧氏的關(guān)系。想以此警告!
有這個本事的人,且和顧氏有淵源的。在卜城是不多的。
而此次百花游會的到來,該是那些人想要反擊,拿回卜城商界話語權(quán)的時刻。
所以,她此次出來,倒也不算是單純的湊個熱鬧。畢竟,眾所周知,人多的地方,消息才多。
絕對不是單純的想要逃避現(xiàn)實,嗯,就是這樣。顧思非常熟練的給自己做心理疏導(dǎo)。
滔滔雖然很替秦夫子的愛才之心惋惜,但讓她一個人回去面對她的嘟囔,那還是不太行。所以她立即乖乖閉上了嘴,然后很有眼力見的為主子續(xù)了一杯。
可惜酒還沒品上幾口,樓下便傳來了陣陣吵鬧聲,兩人費力聽了半晌,愣是沒太聽明白。
有時候,隔音太好也是不太方便。自己也不想過于招搖。畢竟這個社會有錢的吃瓜群眾還是比較惹眼的。
但……
“滔滔~”顧思眉眼帶笑,飛快的沖著對方使了個眼色。
憑借著兩人有著多年的搭檔經(jīng)驗,滔滔立刻意會,偷笑著就開門離開了。
顧思怎么瞧著,總感覺這丫頭出門的姿勢偷感有些重。
她一走,一名端著酒壺的店小二就走了進(jìn)來,拱手遞給了顧思一個紙條:“夫人”。
顧思將紙條接過,展開一看,上面赫然寫著“酉時有犬入宅”!
顧思拿著紙條思考了半晌后,面色不改,將紙條重新交給對方“交回宅子,讓李伯處理”。
“可有其他話需要帶到的?”店小二有些疑惑。
“沒有”顧思打量了對方兩眼,這小二,還挺會來事兒啊。
小二端著托盤恭敬的離開。仿佛剛才只是進(jìn)來真的只是送了一壺酒。
留下顧思獨自琢磨著。自家什么時候又惹到官府了?
雖然她不怎么管賬本,但她每年還是要看看總賬的,跟官府的人情開銷可一直不低啊。
但如果他們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她也只能借著金主爸爸的勢再狐假虎威一次。
反正山高水遠(yuǎn),也沒人知道她,等以后虎落平陽的時候,她再去幫幫忙就行,顧思還是想的很開。
“夫人!是出好戲呢”滔滔一進(jìn)門,便滔滔不絕地將自己打聽的事兒有聲有色的說起來。
原是因著此次百花游會,很多其他城的文人俠客都來于此交友,順便擴(kuò)張自己的名氣。
而千金樓雖是一個酒樓,但這兩年讓它出名的卻不僅僅是因為它的酒,反而是它頂樓的黃金屋。
聽著像是珠光寶氣,但它其實就是一間書閣。
一開始很多人都覺得離譜,誰家好人在酒館看書呢?!
還是一間毫無起眼之處的書閣。更為離譜的是,這間書屋一年只能發(fā)放兩個名額進(jìn)入。
一個名額給全年消費最高者,還有一個給“有緣者”。
至今,千金樓開門迎客三年,也只有五名被正式邀請進(jìn)書閣的。幾人出來后皆是恭敬無比,并先后放話,膽敢在此造次者必究。
至于為什么說是被正式邀請的有五個,當(dāng)然是因為并不是每個人都愿意遵守它的規(guī)矩。
總有些自信又好奇之人,非要和書閣守衛(wèi)試試身手。比如今日造瓜的主人公。
據(jù)滔滔所言,那人應(yīng)是其他城的權(quán)貴小姐過來參加游會的,身材纖細(xì)嬌俏,面容不俗,作俠客打扮,卻拿著一把文扇,兩片假胡須隨著扇子一扇一動,看著十足喜慶。
而她身后攜帶的侍衛(wèi)卻十分伶俐,一言不合就掀翻了大廳的柜臺。
兩邊人馬立刻就打了起來,又拆了些桌椅,才讓姍姍來遲的掌柜插了句嘴。
“不就是想上書閣看看嘛,都是好商量的,怎么還打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