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尾夏,獨屬于夏天的炙熱感還未完全消散。
即便入夜了,玉林城的氣溫也未降太多。
今年的夏天格外的悠長。
浴室里傳來瀝瀝的流水聲。
池以一邊拿著毛巾擦拭著還在滴水的頭發(fā),一邊走到小桌前打開桌上的筆記本。
她今天本是有工作的,但被陸靳延突然這么一打亂,入夜了,還什么都沒做完。
他一直這么隨心所欲,從小嬌生慣養(yǎng)的大少爺向來不會扮演體貼別人的角色。
房間里冷氣夠足,后脊傳來的冷意讓池以抬頭看了眼房間里正在運作的空調(diào)。
下意識的找遙控器,環(huán)視了一圈卻不見遙控器的蹤影,池以索性放棄。
她將毛巾蓋在頭發(fā)上,準(zhǔn)備將今天已經(jīng)做到結(jié)尾的工作做完。
將最后一個字改完,她下意識的點開了微信,準(zhǔn)備將改好的文件發(fā)過去。
忽的想起,現(xiàn)在時間已然不早,池以便止住了接下來的動作。
想起下午人事發(fā)過來準(zhǔn)備招聘的人員簡歷,池以按住鼠標(biāo)隨手點了幾下。
很快,簡潔的介紹便映入眼簾。
隨意的往下滑動了幾下,直至看到一個畢業(yè)院校填寫著林大的簡歷,池以這才堪堪停下手。
蓋在發(fā)頂?shù)拿硗蝗槐蝗斯室馔聣毫艘幌隆?p> 她還未反應(yīng)過來,身后便傳來了一道慵懶低沉的聲音:“頭發(fā)也不吹?”
看的認真,竟未察覺男人已經(jīng)從浴室里出來了。
他一貼近,便為她擋住了房間里大半的冷氣,她任由他拿著發(fā)頂?shù)拿頌樗潦弥^發(fā)。
目光落到眼前還未看完的簡歷上,池以不動聲色的將眼前的文件叉掉。
身后的人使勁的揉擦著她的頭發(fā),他的動作越發(fā)不像是為她擦頭發(fā)了,更像是在擼家里養(yǎng)的小狗腦袋。
池以冷著臉拍了下在自己發(fā)頂“為非作歹”的手。
清脆的響聲在房間里蔓延,身后的男人低笑了一聲,“工作室要招新?”
池以的心跟著一怔,他說的隨意,像是隨口一問似的。
說完轉(zhuǎn)身便去找房間里的梳子,找到后,他又走回池以身邊。
木質(zhì)梳子插入濕漉漉的發(fā)絲,陸靳延一下又一下的為她梳理著有些亂的濕發(fā)。
池以穩(wěn)了穩(wěn)心神,“嗯,關(guān)姐懷孕了,過幾個月就要休產(chǎn)假了?!?p> “現(xiàn)在工作室里都是一些老員工,是該招些新人進來?!?p> 畢業(yè)以后,池以工作了兩年,隨后辭職辦了一家工作室,只是做些拍攝、寫真、宣傳視頻的工作。
“嗯?!标懡拥穆曇艉茌p,輕的讓池以誤以為自己幻聽了。
握在鼠標(biāo)上的手微微松開,心中慢慢松了一口氣。
這口氣沒松多久,陸靳延的一句話又將她打回原形。
他的聲音幽幽地從身后傳了過來,讓人聽不出什么情緒:“我明天讓許正幫你找。”
微松的手,再次緊握在一起。
就好像舒張的心再次收縮起來。
又是這樣,每次都是這樣,不管她做些什么,陸靳延都要橫插一腳。
有時候他什么都不做,就這么盯著你。
有時候他事無巨細的幫你安排好一切。
工作室里一共十五個人,貼近池以的沒有不是陸靳延安排的人。
他們就像是陸靳延的眼睛,不管她做些什么,他都能看見。
那種被掌控的窒息感一度成為池以深夜中的夢魘。
陸靳延在玉林城一向很有威望,身后的陸家又是玉林城的權(quán)貴,只要他開口大把優(yōu)秀的人削尖了腦袋都想往里擠。
可是池以不需要。
她不需要這樣的幫助,這讓她覺得,只要脫離了陸靳延,她就什么都做不成。
可她又不敢輕易反駁他,剛畢業(yè)那會,池以試圖去外市工作,人事都給她打電話了,結(jié)果卻被陸靳延一口阻絕。
一連冷臉好幾天,白天不和她說話,晚上卻瘋狂索取,任由池以怎么求饒,他都像是沒聽見似的。
后來他將她安排進陸氏,卻也是輕松的閑散活,每天的工作除了接觸他就是接觸他。
好似她的生活里,就應(yīng)該只有他一個人似的。
池以不語,她將桌上的筆記本關(guān)上,隨后起身往浴室里走。
走到盥洗池邊彎腰找著存放在柜子里的吹風(fēng)機。
手中的吹風(fēng)機被走進來的人奪過,細長的手指插入發(fā)間,一縷縷頭發(fā)拿起又被放下。
將頭發(fā)吹干以后,陸靳延隨手將吹風(fēng)機放到盥洗池邊上,他伸手將人摟入懷中。
下巴抵在池以的肩頭,語氣懶洋洋地說:“等許關(guān)生產(chǎn)了,你給她包個大紅包。”
說這陸靳延放在池以腰間的手慢慢下移,直至摸上了她的小腹。
帶著溫?zé)岬恼菩木瓦@般隔著一層布料的輕揉著。
“許關(guān)比你大兩歲?”
陸靳延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話讓池以身軀一怔。
“過幾天爺爺過壽…”
未等他將話說完,池以便急促的出聲制止:“不行!”
話音落下,她便看見鏡子里的人臉色陰沉了下來,好像她只要再說一個不字,他就能在鏡子前做了她。
之前不是沒在鏡子前…只是沒在這種情況下做過。
這幾年陸靳延措施做的很好,所以直到現(xiàn)在她肚子里也沒有什么動靜。
只怕他現(xiàn)在有了這樣的念頭,后面連措施都不愿意做了。
池以咬了咬唇,慌張的神色在臉上一晃而過,她鎮(zhèn)靜的看著鏡子里的人,“爺爺最近為阿傾的事情忙的焦頭爛額的,你別給他添亂。”
陸靳延一直在看著她,那點小動作怎么會逃過他的眼睛。
這么多年,他提過很多次要把他們的事情和家里攤開講,可都被池以的各種理由拒絕了。
他只當(dāng)池以年紀(jì)還小,任由著她玩幾年。
眼看下面的妹妹都要準(zhǔn)備結(jié)婚了,池以卻依舊沒有想要和他一起向家里攤牌的打算。
他怎么能不擔(dān)心呢?
陸靳延看著鏡子里,臉色有些發(fā)白的人,他似笑非笑的說,“那你打算什么時候再說?”
“嗯?等家里給我也找個結(jié)婚對象的時候嗎?”
話音落下,他輕輕地嘆了口氣,聲音有些無奈:“只怕那個時候,一一就一個人跑掉了吧?”
一和以諧音,所以一一是池以的小名。
池以通過鏡子和陸靳延對視著,一如落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她有些緊張的攥緊了衣擺,“等...小傾的事情過了以后吧?!?p> 父母因公殉職,16歲的池以成了遺孤,也是那個時候,她被自稱曾經(jīng)是爺爺戰(zhàn)友的陸爺爺接回陸家。
陸家的人對她很好,比她想象中的要好。
陸靳延將來會是陸家的繼承人,這幾乎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椤?p> 她不敢告訴陸爺爺她和陸靳延的事情,也不想告訴。
收養(yǎng)的孩子和自己的孫子廝混到一起去。
他會怎么想她呢…池以不知道,她只知道陸靳延的掌控欲,壓的她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她不想和這樣的人結(jié)婚,她不想這輩子她的世界里只有陸靳延一個人。
陸靳延趴在池以的肩膀上,他使勁的蹭了蹭池以的頸脖,他的音色有些悶悶的,但卻做出了退讓:“嗯,等阿傾的事情結(jié)束,我們就去見爺爺?!?p> “他那么疼你,不會拆散我們的?!?p> 陸靳延斬釘截鐵的說,他一錘定音,絲毫不給池以提出抗議的機會。
這段感情里,陸靳延一直掌握著主動權(quán)。
他低頭輕吻著池以露出的肌膚。
感受到懷里的人在微微顫栗卻又不敢反抗,陸靳延不由得將懷里的人摟緊。
愈演愈烈,濕潤的空氣再度變得燥熱了起來。
……
被陸靳延弄的很晚,池以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才清醒。
摸索著手機看了眼時間。
12:53。
池以這才慢慢的從床上坐起來。
頭腦昏脹的不適感,讓她身上提不起什么力氣來。
這時手機里彈出幾條消息。
厚重的窗簾被拉死,透不進光,房間里一片昏暗,只有手機屏幕散發(fā)著微弱的光輝。
池以點開手機,整個人都有些疲態(tài)的看著手機里的消息。
是陸靳延發(fā)來的。
「陸靳延:醒了嗎?」
「陸靳延:鍋里有粥,記得熱一熱喝?!?p> 「陸靳延:今天不用去工作室了,一早幫你請了假。」
池以抬手揉了揉有些發(fā)暈的頭,鼻子還有些不通氣。
她覺得自己這是昨天晚上被陸靳延鬧的感冒了。
她將手機丟入被子里,沒回陸靳延的消息。
起身往浴室里走,洗漱完以后,她才走出房間。
正午,驕陽正好。
陽臺的門被打開,此刻正有風(fēng)吹進來,看了眼陽臺晾曬著的床單被罩,池以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真是感冒了,得去找點藥吃吃。
她有些暈暈的走到廚房將鍋里的粥熱了一下,剛將粥端到餐桌上,門口的敲門聲又讓她站了起來。
步子慢慢地走到門口。
打開門,站在門外的正是陸家的大小姐,陸靳延的妹妹,陸念傾。
她站在門外看著開門的池以,眸子亮了亮,她也不顧自己手里拿著的手機,直直向著池以撲了過來。
將人摟在懷里,她才大聲的哭訴:“一一姐…”
聲音委屈的像是被人欺負了似的。
池以推開陸念傾往后退了兩步。
見她這副模樣,大小姐更加委屈了,她癟著嘴,一副要哭了的模樣。
看著陸念傾委屈的小臉,池以解釋道:“感冒了,別傳染給你?!?p> 話音一落,陸念傾還沒說話,她手里拿著的手機便發(fā)出了些聲響:“昨天不是還好好的么?怎么感冒了?”
即便是手機里的聲音,池以也還是能一下聽出那是陸靳延的聲音。
“你們都嫌棄我?!标懩顑A眼眶里噙著淚,她將手里的手機塞到池以懷里,隨后往客廳里走,走到沙發(fā)邊,她一下趴到了沙發(fā)里,一副“誰也不愛我”的可憐模樣。
看了眼手機里的人,池以走到門邊將未來得及關(guān)上的門關(guān)好。
陸靳延正穿著正裝坐在辦公室里,他拿著手機貼近臉頰:“睡醒了?怎么不回消息?”
池以沒好氣的看了眼手機里的臉,“感冒了,起來找藥吃。”
陸靳延微微勾起了唇瓣,他故作曖昧的說:“這么嬌弱啊,那我下次得注意點?!?p> 隨著陸靳延的聲音落下,池以沒志氣的紅了耳尖,她有些緊張的看了眼躺在沙發(fā)上的陸念傾,隨后她冷著臉將手機舉到眼前做出一個拳頭握緊要揍他的動作。
“嗯,嚴重嗎?我找人送點藥給你。”
池以拿著手機慢慢往里走,“不用,我這有感冒藥”她又看了眼沙發(fā)里的人,問:“阿傾怎么了?”
手機里的人隨手拿起了一旁的杯子,輕抿了一口,他語氣平淡地說:“沒什么,和顧家那個小子睡了?!?p> 池以看手機里泰然自若的人,冷笑了一聲:“你是親哥嗎?”
“嗯,我能怎么辦?把顧家那小子弄死?”
“他們的事情爺爺也知道了,估計月底能定下來,到時候我們就...”
手機里的人興致不錯的說著,池以沒忍住的出聲打斷了他。
“我建議你們?nèi)プ鲆幌妈b定,看看到底是不是親兄妹?!?p> 說完池以快速將手機掛斷了。
妹妹都這樣了,他還想著自己的事情。
渣哥!
……
看著已經(jīng)中斷的電話,陸靳延彎了彎嘴角,他將手機放到一旁,隨后掀起眼皮看向剛進門的徐正。
徐正是陸靳延的特助,很多事情陸靳延都是直接吩咐給徐正去辦的。
見自家老板掛了電話,他這才敢開口說話。
“都是一些皮肉傷,在醫(yī)院待一個星期就能出院了?!毙煺椭^說。
今天上班的第一份差事就是打人,搞得徐正現(xiàn)在都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
上班這么多年,還一次把打人這件事當(dāng)工作。
陸靳延抬手松了松襯衫袖口的扣子,垂下的黑眸中波瀾不驚,“嗯,沒傷到臉就行?!?p> 驀地想起什么,陸靳延補充道:“對了,你一會找?guī)讉€專業(yè)對口的應(yīng)屆生,去應(yīng)聘池以的工作室?!?p> 尾音落下,徐正小心翼翼的抬頭看向陸靳延,他問:“都要女生嗎?”
陸靳延沒說話,一道冷冽的目光掃射過來,徐正只覺得背脊發(fā)涼,他快速的低下了頭。
“好的老板,我現(xiàn)在就去辦?!?p> 他跟著的老板,在工作上,能力那是沒話說,只是在面對池小姐的時候,他會固執(zhí)用事。
那種不可否決的壓迫感和掌控感,讓徐正都有些害怕。
匯報完徐正站在那遲遲沒有動作。
原本已經(jīng)低頭看文件的陸靳延聲音沉沉的問:“有事?”
徐正有些害怕的握緊了拳頭然后松開,心里不停的打著鼓。
“嗯,池小姐在上周一個人去云市...在那買了套房子。”
說完,徐正低著頭,甚至都不看抬頭看向自己家老板臉上什么表情。
氣壓低沉,徐正只覺得此刻站在這里有些煎熬。
半晌,徐正聽見了“咯噔”一聲。
陸靳延手中的鋼筆因為用力而裂開。
雖然沒有壞的徹底,但也不能繼續(xù)使用了。
上周,池以告訴他,她要去南林市出差。
和她同行的同事去找到她的時候,她不在房間。
陸靳延讓人查了一下,下午三點就沒有工作的池以表面上回來酒店,實則自己買了張去云市的高鐵票。
南林到云市并不遠,高鐵一個小時就能到。
他還在想,她去云市做什么呢。
原來是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和他在一起啊。
陸靳延低頭嗤笑了聲,心臟發(fā)脹的疼。
不管他怎么對她好,她都想逃。
......
池以小口小口喝著碗里的粥,陸念傾就這般趴在她對面孜孜不倦的說著。
喝了幾口粥,池以便抬頭看了陸念傾眼。
大概流程池以算是了解了。
陸念傾一開始準(zhǔn)備的結(jié)婚對象只是為了氣顧贏川,她喜歡的至始至終都是顧贏川。
昨天晚上顧贏川和她表明心意,然后他們就,情欲上頭一發(fā)不可收拾。
這事被陸爺爺知道了,陸念傾現(xiàn)在要和傅家少爺結(jié)婚這件事,放出的聲音很大,現(xiàn)在整個玉林城的人都知道陸家的大小姐要嫁給傅家的大少爺。
結(jié)果她和顧贏川半路和好,要是他們在一起,玉林城的人就都知道,傅家的大少爺還沒婚前就被未婚妻給綠了。
對傅家來說,這就是在狠狠打傅家的臉。
在玉林城傅家的地位不如陸家,但要是想讓陸家吃癟,傅家也不是做不到。
池以又低頭喝了一口粥。
她繼續(xù)聽著陸念傾的絮絮叨叨。
“爺爺讓我晚上回老宅?!?p> 陸念傾喪喪的趴在桌子上,語氣有些哭腔。
“我肯定完蛋了?。 ?p> 池以抿了抿唇,她認真的想了一下,“阿傾,這事的確是你做的有些不對?!?p> “你想要和顧贏川在一起,也不能用這種辦法?!?p> 陸念傾趴在桌子上,眉頭緊鎖在一起。
她已經(jīng)想象到,今天晚上她的“慘狀”了。
爺爺?shù)墓髯铀隙ㄊ桥懿贿^了。
她有些煩躁的說:“我不是想逼一逼顧贏川嘛...誰知道就這樣了?!闭f完,陸念傾還輕輕的嘆了口氣。
“一一姐,到時候你就和我一起回去,你替我求求情,爺爺至少不會打死我?!?p> 池以抬眸看著陸念傾,她攪了幾下碗里粘稠的粥。
感冒的不適感讓她看起來沒什么精神。
她緩聲道:“也只能這樣了,晚上回去看看爺爺怎么說?!?p> 想了下,池以又問道:“你有想過,爺爺要是一定要你嫁到傅家怎么辦嗎?”
陸念傾看著池以眸色正了正,她直言:“那我就和顧贏川私奔!”
池以拿著勺子的手微微一頓,“私奔?別胡鬧。”
“又不是小孩子了,就算你們想私奔,顧家能放人嗎?”
顧贏川是顧家的獨子,她之前見過幾面,為人冷厲,但也是大少爺脾氣,不像是會主動低頭的主。
能和陸念傾表明心意,估計也是真的被她逼到了。
但不論他想不想和陸念傾私奔,即便是他愿意,顧家也不會放人的。
他們家到這輩子可就這一根獨苗。
怎么可能放走。
陸念傾有些懨懨的趴在桌子上,整個人像是泄了氣的氣球似的,“也是,顧家不會放他和我走的,我們只能名正言順的在一起?!?p> 嗯,顧家不會讓顧贏川和顧家決裂的。
所以陸念傾想要和顧贏川在一起,只能名正言順的在一起。
忽然想起剛剛電話里陸靳延的話。
他的意思是說,陸念傾的事情月底前應(yīng)該就能定下來。
應(yīng)該是有什么轉(zhuǎn)機?
陸念傾依舊苦惱的趴在那里,池以將面前的粥喝完,準(zhǔn)備起身找感冒藥,結(jié)果門口又是一陣敲門聲,無奈,池以只能走到門口開門去。
打開門看著站在門口的陸靳延。
他就站在門外,臉色不算太好,池以心頭隨之一跳,她回頭看了眼還趴在桌子上的陸念傾,“你怎么來了?”
陸靳延進了屋,“接你們回老宅。”
池以一怔,她問:“不是晚上回去?”
“傅家來人了,現(xiàn)在得回去。”他說的隨意。
池以點了點頭,隨即轉(zhuǎn)身準(zhǔn)備往屋里走。
卻被陸靳延一把拉住,他看著她的眸子有些陰沉,身上散發(fā)的戾氣像是要將拆入腹中似的。
沒由來的陰翳和危險感。
池以右眼皮跳了一下,她問:“怎么了?”
他看著池以,指尖輕輕揉搓了下池以的手腕,他壓了壓心中的情緒,聲音低啞的說:“把藥吃了。”
池以接過藥袋,她看了眼里面的藥,一樣的藥,家里都有的,她沒說話,而是拿著藥袋準(zhǔn)備往屋里走。
發(fā)覺手腕還被陸靳延拉著,池以回望著他。
眼底的情緒在一瞬被掩埋,陸靳延松開了對池以的桎梏。
長睫低垂,在眼下落了一片陰影。
池以拿著藥,走到廚房,倒了杯溫水。
她將感冒藥吃完以后才走回客廳,抬眸看過去,陸靳延正站在桌子邊目光一錯不錯的看著她。
陸靳延的目光讓她有些莫名的發(fā)慌,她出聲不解的問:“怎么了?”
看著池以的眸子一動,陸靳延斂起眼底的陰沉,他冷淡的說:“沒什么?!?p> 陸念傾半死不活的趴在桌子上。
她真的覺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下來了。
陸念傾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站起來抓住陸靳延的手:“怎么辦啊?哥,要不你現(xiàn)在揍我一頓,最好把我揍進醫(yī)院里躺著。”
她還是沒有做好面對爺爺,面對傅家的準(zhǔn)備。
陸靳延冷眼掃過陸念傾拉著他的手,他面無表情的說:“你好好和爺爺說,他不會不護著你的?!?p> 說完,他不動聲色的抽出被陸念傾緊握著手。
目光再度落到陸念傾的身上。
四目相對,陸念傾道:“我換身衣服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