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母親的牌位被糟踐
虞微微雙肩一顫,急忙躲進鐘朝暮的懷中。
“王爺乃君子,父親是王爺?shù)脑勒桑m是臣子,也是長輩,長輩喝一杯晚輩敬的茶怎么了?又不是要三叩九拜……”
“我讓你閉嘴!”
虞相禮三步并作兩步上前,揚起手臂就要扇虞微微,卻被鐘朝暮以身相護,生生受了他一記巴掌。
虞聽眠冷眼旁觀,心想好一對苦命鴛鴦,這苦肉計用的妙?。?p> 虞微微說得沒錯,劉茗卿給虞相禮敬茶,那是人之常情,方才她以寧安王妃的身份給虞相禮敬茶,也是在遵循劉宋的禮儀。
妙就妙在秦氏這里。
妾室轉(zhuǎn)正的主母,即便拿到府上的中饋,在建康的貴婦圈,也是不受高門主母待見的。
狐媚子就是狐媚子,靠著取悅男人爬上高位,誰若是與她們?yōu)槲?,那就是在自降身份?p> 為此,秦氏每每赴宴,都會被冷眼相待。
可若今日能喝到寧安王敬的茶,那就代表了她的身份受到了皇家的認可……
她得意于自家女兒的城府,不著痕跡地投去贊賞的目光。
只有虞相禮,他還被蒙在鼓里:
“王爺莫要怪罪,這孩子從小被下官慣壞了,下官一定嚴加教導……”
劉茗卿自然是看穿了虞微微的把戲,想玩,那他就陪著。
他抬手按住虞相禮的肩膀:
“岳丈大人,這茶,小婿還是要敬你的,總不能叫這建康的世族子弟以為,我劉家目無尊長吧?”
“……王爺言重了……”虞相禮誠惶誠恐,卻也推脫不得。
秦氏上前,將虞相禮扶到高位,她的心里早已樂開了花!
寧安王這杯茶,她定要好好利用,最好經(jīng)由下人的口不經(jīng)意間傳出中書侍郎府。
想到這里,她清了清嗓音:
“來人,茶涼了,給王爺換一壺!”
一行人這才唯唯諾諾地低著頭,將剛沏好的香茗端上高臺。
劉茗卿動作嫻熟,“岳丈大人,請喝茶?!?p> “哎!”虞相禮下意識起身,接過后一飲而盡。
那架勢,像極了陪酒的小官。
秦氏深呼吸一口,正襟危坐……
就在她以為另一杯茶會遞到她面前時,只見奉茶婢女再上前,劉茗卿的動作卻是一滯!
???
“王爺,這茶,還未敬完……”秦氏出言提醒。
劉茗卿不予理會。
他笑容一收,轉(zhuǎn)而對上虞聽眠看好戲的神情,“夫人母親的牌位,現(xiàn)在何處?”
虞聽眠心領(lǐng)神會:
“妾身母親的牌位在廣陵別院,但中書侍郎府上也有供奉?!?p> 劉茗卿點頭,轉(zhuǎn)而對虞相禮道,“那就勞煩岳丈大人帶路吧?!?p> 虞微微急忙從鐘朝暮懷中掙脫:
“王爺,如今中書侍郎府上的主母就在王爺眼前,王爺何故要去祭拜一個死人?您……您這是分明不把我母親放在眼里!”
“你閉嘴吧……”
虞相禮簡直要瘋了……
他急忙引著劉茗卿往祠堂走,卻被秦氏搶先攔在身前:
“老爺且慢,這……已經(jīng)到了晌午,午飯已經(jīng)備下,不若……先用膳,用完午膳再去祠堂祭拜,如何?”
說著她臉上露出落寞神色,“妾身自知不配吃王爺敬的茶,聽眠自小便沒了母親,對嫡妹有怨言,對妾身有怨言,也是情理之中的……”
虞聽眠挑眉,好家伙,這是在拖延時間呢?
還有,什么叫對虞微微有怨言,對她有怨言?
這不就是明晃晃地告訴眾人,劉茗卿不愿給秦氏敬茶,是她這個王妃小肚雞腸,給寧安王吹了枕邊風?
虞聽眠瞇了瞇眼:
“我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侍郎夫人?!?p> 秦氏對“侍郎夫人”這個稱呼有些陌生,但她還是點了點頭。
“我的母親,是否在我記事前就將我?guī)チ藦V陵?”
“……是?!?p> “母親去世后,我是否一直長在廣陵,直到賜婚圣旨下達虞家,父親才接我回的建康?”
“……是,但那是因為……”
“既然與你二人從未打過照面,我有何理由對妹妹和侍郎夫人有怨言?侍郎夫人這般篤定我有怨言,莫非你私下做了什么對不起我母親事,自個兒心虛了?”
“虞聽眠,你不要血口噴人!”虞微微怒目圓瞪。
“是不是血口噴人,我們?nèi)レ籼靡惶奖阒??!?p> 說罷,她不顧虞相禮的驚愕,徑直朝祠堂走去。
路上原本有小廝攔路,但他們一見到劉茗卿的親衛(wèi),又紛紛跪地,匍匐在路邊。
做南朝北的祠堂本就見不到多少陽光,眼下黑云壓城,更顯陰郁。
虞聽眠推開祠堂大門。
有檀香的氣息撲面而來,虞聽眠垂眸掃視一圈,角落里,那個孤單的牌位正歪倒在地,瞧著別提多落魄!
人在氣到極致的時候,真的會笑一下。
虞聽眠深呼吸一口氣,穩(wěn)住情緒后,轉(zhuǎn)身睥睨著秦氏:
“這便是你對待已故主母的態(tài)度?”
“這……這怎么回事?”虞相禮疾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捧起牌位,將它放在原本它該處的位置。
劉茗卿眉心蹙了蹙,整張臉瞧著有一種沉默的狠厲:
“昨日進宮時,王妃還同父皇說,逢年過節(jié),她母親的香火最是旺盛,虞府上下,皆以岳母大人的孝心為表率……”
他上前一步,點燃三炷香,虔誠地拜了拜,這才轉(zhuǎn)身對上虞相禮啞然之色,繼續(xù)道:
“看來惠妃娘娘說得沒錯,岳母大人的孝心,的確讓中書侍郎不喜了,乃至她死后都不得安生,牌位竟被你如此糟踐!”
驟然拔高的語調(diào),讓虞相禮頓時抖了一下肩膀。
他急忙解釋:
“不是這樣的,下官敬重夫人,她可是下官的結(jié)發(fā)夫妻??!只是這祠堂之事一直是下官的續(xù)弦秦氏打理的……”
說到這里,他突然頓住了。
秦氏?
虞相禮胸口猛然起伏了一瞬。
下一刻,他三步并作兩步,憤然走到秦氏身前,揚起手臂,只聽一聲“啪”!
“你個毒婦,誰允許你私自挪動前主母牌位的?我允你主母的位子,難道就是讓你糟踐主子的?”
秦氏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一巴掌,心里那叫一個委屈。
從她入府到現(xiàn)在,老爺連句重話都舍不得說她,如今……
“老爺冤枉啊,都是下面的奴才不頂用,是他們記恨姐姐,這才背著妾身動手腳……”
“記恨?”虞聽眠冷笑,“我的母親,是瑯琊王氏的嫡女,她既能放下主母之位去廣陵為曾外祖父守孝三年,便沒有理由苛責下人,遭人記恨!你若再出言不遜,休怪我稟明外祖,讓他來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