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兇手哪里跑
她的大腦里,浮現(xiàn)了整個完整的畫面。
死者昨夜在這房間燒炭自殺,中間醒來應(yīng)該企圖自救過,她跌下床想爬向門口,但沒能爬很遠,嘔出一口穢物后,就徹底昏死,漸漸斷了氣。
斷氣時間應(yīng)該是在昨天晚上9點左右,早上3到5點這個時間段里,她被發(fā)現(xiàn),尸體被利用,搬進了段斯言房內(nèi),5點客棧開門營業(yè),直到早上8點左右,那個叫張偉的伙計發(fā)現(xiàn)了她。
很多東西都清晰了,唯一讓顧昭昭想不明白的是,是誰要利用死者的尸體嫁禍給段斯言?他又是怎么發(fā)現(xiàn)死者死在下五房內(nèi)的?
但只要找到那個人,就什么都清楚了。
顧昭昭把自己判斷的都告訴了沈鈺和沈周,沈周沒辦法進去細看,但對于顧昭昭已是完全信任,聽她說完,他就指點沈鈺:“能,能在晚上動手,肯定是,客棧里,里的人?!?p> 沈鈺明白了,立馬讓人把包括客人在內(nèi),連同伙計,掌柜,只要昨天晚上在客棧里的人都給叫來了。
要把一具尸體搬從后院搬到前廳三樓,還沒折騰出什么大動靜,顧昭昭首先排出了幾個明顯的老弱病殘。
留下十幾個符合的,她直白的告訴大家,他們中有人和這樁案子有關(guān)。
大家下意識的認為,顧昭昭是在說兇手在他們之中。
有人錯愕,有人憤怒,有人惶恐,有人委屈,這些都是正常反應(yīng),但顧昭昭沒放過每一張臉上的微表情。
她是微表情心理學滿分畢業(yè)的,在這些人里,她很快注意到了那個叫王偉的伙計。
他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尸體的,也是第一個認出死者的。
他嘴唇緊抿,眼皮收縮,代表深藏著恐懼感。手部緊貼腿部,手指繃直,他在緊張。
顧昭昭走到他面前,詢問他昨晚開始到早上都做了什么。
“小人昨天晚上在前廳忙到差不多辰時,那時候快打烊了,因為不是我當值,我就跟王林說我先去睡了,我回房后,洗漱一番就躺下了,早上卯時起床,我洗了把臉把后院打掃了一下,吃了早點后,掌柜的讓我去搬米,搬完米我就又去打掃,從前廳一樓打掃到三樓,之后發(fā)現(xiàn)了尸體,我嚇壞了,找了掌柜的,掌柜的派人去報了案?!?p> 他說的相當流利,冗長一段話,按時間順序表達的井然有條,一看就是提前準備好的。
而正常人如果回想做過的事,眼球會朝左下方,他卻直直的看著顧昭昭仿佛為了裝坦蕩,但恰好說明這番話,他根本沒有回憶的過程。
“姑娘,你不會是懷疑我吧?!币婎櫿颜巡徽f話,只是盯著自己看,王偉表現(xiàn)出驚訝,同時有輕微吞咽的動作。
果然他很不安。
“不是懷疑,是肯定?!?p> 七個字,鏗鏘有聲,堅定有力。
王偉立馬喊冤:“姑娘你別胡說,我為什么要殺她,我跟她無怨無仇的,而且你不是說她是死于炭中毒嗎?人家晚上閂門睡覺,我還能神不知鬼不覺溜進去,把她的排煙口堵了嗎?”
看來他是慌了,要不要來聽聽自己在說什么。
“她一個女人獨居,你還去確定她有沒有閂門了?”
“我,正常人都會閂門。”
“那你又知道,她中毒是因為排煙口堵了?!?p> “我,我猜的?!?p> “你怎么不猜是煙道堵了,你怎么不猜是煙管根本沒放進排煙口?!?p> “我,我……”
幾個回合下來,王偉完敗,方寸大亂。
忽的他跪了下來,三指比天:“我沒有,我可以用我全家老小的性命發(fā)誓,我沒有殺她,如果我撒謊,就讓我五雷轟頂,永世不得超生,讓我父母明天就死,讓我兩個孩子活不過今晚?!?p> 這可是毒誓,相當毒那種。
他發(fā)誓的姿態(tài),堅定憤慨,一看就被冤的不輕。
當他跪下時顧昭昭還以為他要認罪了,沒想到來這死出。
這是個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了。
顧昭昭一聲冷笑:“你當然敢發(fā)毒誓,你太清楚人確實不是你殺的,我也從頭到尾沒說過她是被人殺害的。”
人群一陣不小騷動。
顧昭昭居高臨下看著王偉。
“王偉,你沒有殺人,你只是發(fā)現(xiàn)她死了,把她的尸體搬進了段斯言房間,偽裝現(xiàn)場,嫁禍給了段斯言,我說的對嗎?”
她聲音不高,可像是千斤巨石,快要把王偉僅存的鎮(zhèn)定給徹底擊碎,大冷天的,他額頭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水,嘴唇也在微微顫抖。
但還拒不認罪:“證據(jù)呢?官府辦案是要講證據(jù)的。我為什么要害段少爺,他平常還經(jīng)常給我們打賞,我感謝他還來不及,我們一點仇怨都沒有,我瘋了才要害他?!?p> 沈周皺了眉,沈鈺看老爹皺眉,就知道他老爹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證據(jù)能直接證明是張偉干的,但他并不擔心。
低聲對沈周道:“爹,進了大理寺,就不怕他不招。”
讓張偉聽到,企圖帶節(jié)奏:“都來聽聽,大理寺要屈打成招了?!?p> 顯然,這人難搞,就算進了大理寺,他要抵死不招,未必能定他的罪。
沈鈺下意識看向顧昭昭,見她氣定神閑,莫名吃了一顆定心丸:“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發(fā)現(xiàn)?”
“沈大人,他要證據(jù),咱就給他,麻煩你派人給我找點銅粉和一只干凈的毛筆來?!?p> 沈鈺立馬讓人去辦。
沈周艱難開口:“姑,姑娘,銅粉,毛,毛……”
顧昭昭聽到的辛苦:“沈仵作想問干嘛用的?”
沈周感激看她一眼,點點頭。
“一會告訴您?!?p> 一個大理寺最負盛名的仵作也不知道銅粉毛筆的用途,顧昭昭基本可以斷定,這里沒有指紋提取術(shù),她算是開創(chuàng)了先河,不知道會不會被載入史冊。
想想還有點小驕傲。
很快銅粉毛筆取來,顧昭昭早已經(jīng)讓人把尸體搬到樓下。
特地放在沈周跟前,顧昭昭傾囊相授:“沈仵作,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叫指紋提取術(shù),一般用銅粉,鋁粉,具體看在什么顏色的東西上提取指紋,你看這把匕首是銀色的,撒上的銅粉,就用對照色明顯的銅粉,就這樣撒上去,慢慢掃,慢慢掃……”
銀色手柄上,赫然出現(xiàn)了幾枚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