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姐是兩只僵尸,可能是埋骨地風水好,不知多少年的月陰精氣滋養(yǎng),竟使我們倆開了心智。阿姐比我開智早許多年,她極聰明,無師自通了吸收月精的法門,還教授于我,但我總惦記著出去玩,常常荒廢了修煉,經(jīng)常連外形都化不好,沒少惹阿姐生氣。
阿姐生前就是美人,修煉多年后更加柔美瑰麗,我經(jīng)常在她專心修煉時托著腮偷偷看她,月光在她光滑的鵝蛋臉上勾勒出動人心魄的線條,長長的睫毛像羽毛一樣柔順地留下一抹陰影。
因為嗓子早已僵硬的原因,我們不能說話,只能發(fā)出干裂的嘶吼,但我們只要聞到對方的氣味便能溝通。這也是阿姐發(fā)現(xiàn)的奧妙,她太聰明了!可是這也常常被她用來抓我回家,只要拿一件我穿過的衣服,就能喊著我乖乖拿著剛討到的糖人回家。
“阿姐,你看!”我把兔子形狀的糖人高高舉起,“可愛吧?給你吃!”
“又跑去集市,萬一被人看出來把你抓走了怎么辦?”阿姐輕輕咬了一口兔子耳朵。
“阿姐,糖人好吃嗎?”
“好吃好吃!快去補今天的修煉吧!”
我只好舉著糖人往山上走去。
其實我們嘗不到味道,由于沒有唾液,略微有點化了的糖一進嘴巴就粘在了舌頭上,我不敢使勁拉,怕把舌頭拉斷,因為拉斷了很麻煩的,好久好久都長不出來。來到修煉的山泉邊,我用手抓了點水放進嘴里,總算把糖人拿出來了,然后干脆地咬掉了小兔子糖人的腦袋,嚼得嘎嘣嘎嘣響。
忽然,我聞到了陌生的氣味,緊接著就聽到有人在說話,離得有點遠,還好我們僵尸聽力極佳,所以還算聽得清楚。
“師父,這荒山野嶺的,真的會有什么達官貴人的墓穴?”
一個蒼老的聲音說,“為師看了這山脈走勢,此地必有風水寶穴??!待我們找到了它,取得一二件寶物,咱們師徒就能榮華富貴了!”
不好!這是要來扒我們老墳來了。
我撒腿往山下跑去
我們住的地方在墓穴附近的一處山洞里,那山洞極深,每月日頭最盛那幾日,日光烤得尸渾身冒煙,我們承受不了炙烤,躲在里面正正好。
我跑回家,把那兩人所言跟阿姐一說,阿姐哼了一聲,“貪財?shù)某舻朗?!敢來就把你倆一起剁了喂魚!”
我還是有點擔心,因為據(jù)我所知,我們僵尸修煉不出什么了不起的本事,一就是長生不老,掉了什么零件慢慢也能長回來。二不過是力氣大些,跑得快些,不容易累。我去集市時看人類行動好似蝸牛爬一樣,為了避免被認出,也只好學他們那樣慢慢地動。
但這兩樣怎么看都不是能跟道士這種僵尸天敵打一架的本事。多年以前我還沒修煉好外形的時候,被一個苦修的道士撞見,他怪叫一聲給我貼了張符就跑了,那符定得我動彈不得,直到三天后才被阿姐找到,將那符紙用樹枝挑掉。三天里我被日頭曬得差點燒著了,身上到處都是焦黑的傷,后來夜夜在那山泉里泡著,養(yǎng)了好久才養(yǎng)好呢。
在洞里縮了大半天,遠遠聽到有人來了,沒想到是一堆人馬押著那倆道士一起前來。人太多,阿姐叫我乖乖躲著不要出去,我們肩并肩蹲在山洞最深處,抱著腿聽外面的動靜。
一個很好聽的聲音道,“你這老道,說這里有貴人墓穴,必有豐厚陪葬,在哪呢?!”
那老道痛哭流涕,“將軍饒命??!老道我也就是個半桶水,只測出是在這附近,具體……具體在哪還是要多多搜尋,一定就在這附近?。 ?p> 遭了!我們的墓穴還真是在這附近。雖說我倆用不上那里面的東西,但是也不高興別人亂闖亂搶啊。
阿姐也跟我一樣想法,我倆蹲著小心地往外挪,眼看著那隊人找到了我倆的墓穴,齊齊在心里說了聲,淦!
“我等為國戍邊,苦戰(zhàn)良久,餉銀數(shù)月未發(fā),現(xiàn)缺糧少藥,不得已向貴人借些銀兩,日后若我大勝歸來,定為您重修貴穴,奉上香火,大恩不勝感激!”說完,他勒令兵士們小心地打開了我們的墓穴,開始一件件往外搬隨葬的金銀寶玉。我心疼得直抽抽,阿姐也心疼,尤其在一塊翠綠得仿佛發(fā)光的玉佩被取出時,阿姐一下子站起來要沖出去,我死死抱住阿姐,現(xiàn)在出去跟送死有什么區(qū)別。
阿姐緊緊盯著那玉佩被交到了將軍手里,“嬈嬈”那將軍看著玉佩低聲念到,“這定是墓主人的閨名了,小姐,今日打擾了,袁某若有來日,定要不遺余力報答大恩?!?p> 阿姐大哭:“誰要你個狗臭屁的將軍報恩??!把我的玉佩還給我啊啊??!”
隨著阿姐內(nèi)心的大哭,天上忽地打了幾個驚雷,把那群將士嚇了一大跳,然后就是豆大的雨點啪嗒啪嗒地打了下來。他們趕緊搬完了我們倆的東西,拍拍馬屁股,走了。
他們走了,山里又重歸平靜,我跟阿姐心情都很低落,若我修煉得勤些,估計現(xiàn)在也會像阿姐一樣,臉色苦悶陰沉,仿佛要流下淚來??上疫€是個臉皮僵硬的菜鳥,只能不停地拿小樹枝在地上畫圈圈。
“我要把我的玉佩拿回來!”阿姐噌地站起來,頭撞在山洞頂上撲簌簌落下一堆沙塵。
“啊?”我也噌地站起來,撞下來更多沙塵。
“那玉佩是我貼身之物,剛剛那個狗賊說上面刻了字,是我的名字,我要把它拿回來!”阿姐灰頭土臉地說。
“誰?我們倆嗎?”我灰頭土臉地指了指她和我?!八麄?nèi)撕芏嗄?,我們怎么打得過……”
“打不過就偷啊!”
對哦,我是給阿姐說過,在集市上遇到了有人悄悄拿走了一個大嬸的錢袋,大嬸付錢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哭的可慘了,大罵那個人是殺千刀的狗賊。
“那我們?nèi)ツ睦镎宜???p> “他不是說姓袁嗎?又是在這邊境打仗的將軍,咱們?nèi)枂柌痪椭懒恕!卑⒔阄樟宋杖暗日业搅怂乃?,咱們偷偷溜進去,拿了玉佩,再揍他一頓!”
我也握了握拳,“好!咱們什么時候去?”
阿姐看了我一眼。
“現(xiàn)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