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探查
夜冥寒看似并不意外,他看不出情緒的低頭擺弄東西。他低頭端詳著手中的那道明黃色圣旨,這是白日里皇帝賜予慕家的榮譽,此刻正被慕容席小心翼翼地供奉著。
然而,他手中的這份,不過是下人精心仿制的贗品。
他深知竊取圣旨是誅九族的大罪,盡管他早已不將皇命放在眼中,但此刻也不得不謹慎行事。
竊取圣旨可是誅九族的罪,夜冥寒雖早已不忌憚所謂皇命,但這個時期也不會自尋麻煩,視線盯著內(nèi)容,若有所思。
沒成想,這丫頭和他緣分匪淺,本打算放過她,這下她自己送上門來,那就莫怪他不客氣了。
“你方才查探得如何?那慕子卿對這樁婚事可有什么特別的想法?”
能事后留下幾塊碎銀子的女子,又有一身莫測醫(yī)術(shù),治好了趙太醫(yī)都治不了的病,得了榮國公府一個莫大的恩情,這樣一個女子,怎會肯聽擺布?
再說,外面對他夜冥寒的傳言,足以令京城千金小姐們恐懼退縮。他都不在意。
他獨獨好奇那個女人的反應(yīng),她是否如其他閨秀們一般無二?
“回主子,依屬下所見,慕小姐似乎并不排斥這樁婚事。”墨竹費勁組織了一下語言。
“哦?何以見得?”
夜冥寒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興味,蟒袍勾勒出壓不住的氣勢。
“……今夜慕小姐用膳時,胃口極佳,吃了一整只鹽鹵鴨、一盤紅燒豬蹄、一道五香牛肉、一盅烏雞湯,還有……兩碗燕窩銀耳湯?!?p> “……”
手微頓。
嘴角有些僵滯。
“另外……”
還有?
素來氣勢滔天,令閻王都聞風(fēng)喪膽的戰(zhàn)王,罕見的露出一絲不可思議的神色來。
“咳咳…慕小姐在沐浴時,還一直哼著小曲兒……”
能吃
又能唱小曲兒。
這樣的狀態(tài)怎么可能是傷心絕望?
分明是心情…極好!
他回想起先前慕子卿對自己避之不及的冷漠態(tài)度,心中不禁暗自搖頭。夜冥寒不會自戀到認為她喜歡自己,想嫁給自己。
畢竟他可是接連殺了兩個妻子的活閻王,縱使她們不過是那些人派來的奸細。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她并不害怕進戰(zhàn)王府。
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倏地攥緊。
呵呵,有趣,真是大膽。
夜冥寒毫無波瀾的眸中暗芒幽隱,低笑兩聲,在夜色中尤為清晰。
墨竹頓時后背生寒,總覺得,戰(zhàn)王府暗流涌動的日子,要出現(xiàn)變局了。主子對這樁婚事,是滿意呢還是不滿意?墨竹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決定替九泉之下的老王爺老王妃問一句。
“主子,若您不愿,我們或許可以想個法子讓這婚事不成?!?p> 墨竹冷血的想著,即便是圣上賜婚,不得抗旨,但若女方意外“死亡”他們戰(zhàn)王府也愛莫能助了。
夜冥寒搖頭輕笑,“不必。”
他揮袖起身,站在窗外眺望茫茫夜色,聲音也染上夜色清涼,少了一分殺氣。
“她不是說能治腿嗎,那本王就讓她治?!?p> 治好了,一切好說。治不好?那便另當(dāng)別論了。
戰(zhàn)王第三個王妃因故去世,是個不錯的談資呢。
夜冥寒活動了一下手腕,涼涼的笑了笑,笑意不達眼底。
墨竹很快也想清楚利害關(guān)系,覺得也許慕小姐嫁進來,是主子的轉(zhuǎn)機。
皇上太子一黨,忌憚夜家勢力,卑鄙無恥設(shè)下陷阱令夜家家主夫人蒙冤而死,若不是主子命大,家主的籌謀,只怕主子也早已魂歸九天。
那群王八蛋不僅不收手,還給主子下毒致使殘廢。
主子威名染上黑點,然這還不夠!竟還要主子的命!簡直欺人太甚!
若不是主子身邊眼線眾多,勢力強大,只怕早就死無葬身之地。
那群王八蛋見殺其不成,便來膈應(yīng)主子。
是個人都看得出皇上是故意的。
慕家長女素有草包之名,自小在鄉(xiāng)野長大,不懂京都規(guī)矩,膽小怯弱,京都公子們鄙夷甚之。不過,誰曾想真正的慕子卿擁有何等厲害的醫(yī)術(shù)?
皇上任他千想萬想,只怕都想不到,自己究竟送了一個什么寶貝,到戰(zhàn)王府上。若主子的殘疾真的治好了,到時天下是姓上官,還是姓夜。那就另當(dāng)別論了。
墨竹忍不住開心的笑出聲。等慕小姐嫁進王府,只要她沒有別的心思,一心治療主子,那他也會對她十分客氣的。
銀霜則是驚魂未定,拍著胸口連聲呼道:“嚇死我了,真是嚇死我了!”
她連忙走上前去,仔細檢查慕子卿的身體狀況,生怕有半點閃失。
“小姐,您沒事吧?不行,我這就去喊人過來!相府里竟然有賊人出沒,這實在是太可怕了!”銀霜心有余悸地說道。
在慕子卿拔簪射出的那一刻,銀霜便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急忙沖進屏風(fēng)后面查看情況。
慕子卿也隨即轉(zhuǎn)身而出,披上了一件白色的中衣。她的長發(fā)垂落在胸前兩側(cè),水珠不斷從發(fā)梢滴落,顯得濕漉漉的。
而被熱水蒸騰得微微泛紅的眼眸,更是增添了幾分嫵媚與迷離。
見到銀霜一臉驚恐的模樣,似乎真的要去喊人,慕子卿連忙出聲制止道:“回來!”
銀霜的腳步瞬間停了下來,一臉困惑地看著她。
“大概是戰(zhàn)王府的人吧,不必如此驚慌?!蹦阶忧涞卣f道。
再說,這古代的窗戶雖說是紙糊的,但也看不出什么來,說偷窺談不上,況且就算真的偷窺,她也不在乎。
她慵懶地伸出手臂搭在桌上,纖細的手指輕輕卷著長發(fā),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過來給我擦頭吧?!彼p聲吩咐道。
銀霜雖然心中仍有疑慮,但還是乖乖地走上前去,取了一塊干燥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著慕子卿那如絲綢般順滑的長發(fā)。
“戰(zhàn)王府的人怎么會來這里呢?他們是專門來找小姐的嗎?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么不直接從正門進來遞上拜帖呢?行事如此鬼鬼祟祟的,難怪世人都說戰(zhàn)王——”
銀霜小聲地抱怨著。
但突然想到那個被她吐槽的人即將成為自家小姐的夫君,便立刻住了口。
慕子卿享受著銀霜的伺候,感到十分舒適愜意,也懶得去打趣她。她啟唇說道:“不是什么大事,我大概知道他們的目的了?!?p> 銀霜聽得一頭霧水,正要開口詢問,卻見自家小姐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似乎準備休息。她便識趣地不再說話,只手上動作更加輕柔地擦拭著長發(fā)。不一會兒,慕子卿便陷入了沉睡之中。
次日清晨。
當(dāng)?shù)谝豢|陽光灑進房間時,慕子卿緩緩睜開了眼睛。她感到神清氣爽,仿佛昨夜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而已。
吃過早飯后,她突然冷不丁地拍了一下手,嚇得正在收拾碗碟的銀霜差點將手中的東西打翻。
“小姐?”
“銀霜啊,這春光無限好,我們何必在這方寸之地虛度光陰?不如隨本小姐出去走走,如何?”慕子卿笑得像是一只狐貍。
“小姐,出門作甚?京都中的名門閨秀鮮少拋頭露面,就連府中最為活潑的四小姐,一年也難得外出幾次?!?p> “自然是去盤算本小姐的嫁妝鋪子。”
“啊,嫁妝鋪子?!”
銀霜驚呼一聲,隨即想起了小姐豐厚的嫁妝。那些嫁妝,都是先夫人和小姐的外祖精心準備的,他們早已預(yù)見到小姐可能會面臨的處境,因此早早地備好了這一切。然而,他們恐怕也想不到,蕭氏會貪婪到連小姐唯一的嫁妝都要侵占。
“沒錯,就是嫁妝鋪子?!?p> 談起這個,慕子卿就不得不感慨她那位至今素未蒙面的外祖父英明,她的嫁妝里雖有許多金銀珠寶,古玩字畫。但那都是死的,不動產(chǎn)。
可店鋪不一樣,店鋪做的是生意,有源源不斷的資金注入,就是活水。如果可以的話,慕子卿覺得自己未嘗不可利用這些商鋪做些生意,甚至可以開一個醫(yī)館。
不過說這些還為時尚早,先去看了再說。
銀霜見自家小姐要出門,立刻服侍慕子卿更衣,末了還披上一襲同色披風(fēng),想了想銀霜不放心,自家小姐這般貌美,走在大街上,萬一遇到了登徒子可怎么辦。
于是翻箱找出一個幕籬要為慕子卿戴上。
慕子卿本要拒絕,想到什么便同意了,乖乖任由小丫鬟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