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帶著身邊的食盒也跌落在地,里頭的烤魚翻落在地。
糟了!
溫泛月急忙將食盒攏在一塊,撿起斷落的魚片,拿也不是丟也不是。
一旁的王婆子看得心驚膽戰(zhàn),為了避禍當著顧楚宇的面兒戳著溫泛月的額頭罵她賤蹄子,隨后跪下給顧楚宇道歉。
小侯爺顧楚宇性子陰晴不定,就是在享用美食的時候能稍顯耐心,恐怕今兒廚房都要被溫泛月拉下水。
“看來平日里幽蘭對你們是過于寬松了?!鳖櫝钹托陕?,眼角微微往上像一把利劍射向在場每一個人。
顧楚宇雖是武將世家出生,可身上沒有一點武將氣質,反而俊美柔情看人眉目含情,這會陰沉下臉增添一些戾氣。
眾人是大氣不敢喘,這時跟著身邊的姑娘溫柔開了口:“顧哥哥,不如咱們叫上前院的哥哥去外頭酒樓,蓉彩酒樓剛出了新菜,聽說是炒出來的?!?p> 顧楚宇眉頭微微松動,溫泛月余光瞧見,心中一動,原來是個吃貨!
“大爺,是奴婢的錯,希望大爺給奴婢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你能做什么,學著你家主子?”這話顧楚宇故意留了一個尾巴,可溫泛月卻秒懂,不就是譏笑她會學著張嵐風出賣色相嗎?
她有什么錯?難道就因為低微到塵埃,所以便可以一晃不見,一條命仍由人玩弄。
溫泛月咽下心中不悅,故作恭敬說著:“奴婢跟著大師傅也學過一些手藝,這‘炒’的技能奴婢也會,請大爺給奴婢一個補過機會?!?p> 三姑娘張嵐風口味刁鉆,未分院子之前便有自己的廚房,請得廚師在京都也是小有名氣,而自己為了博得姑娘喜愛,常常去廚房孝敬大師傅,本意是讓師傅教會自己做幾道點心,結果幾年相處下來學到不少真?zhèn)鳌?p> 年初京都就開始流行炒菜,自己自然也學的一些。
“哦?”顧楚宇回答意味深長,打量眼前的小丫鬟,瞥見她手臂上的青痕,真的賤命不屈啊。
“要是你做不好怎么辦?”這個丫鬟花樣是一出接著一出,顧楚宇倒要看看她還能使出什么花招。
知道顧楚宇是不把自己的命放在眼里,恰好她的這條命是最博得貴人感興趣的。
“要是不合大爺口味,泛月依大爺處置?!?p> …………
灶臺上的鐵鍋燒的通紅,一想到小侯爺就坐在隔壁小房間內,周邊的廚子、雜役、婆子是大氣也不敢出,緊著身子各自忙活。
和小丫鬟打賭的動靜也吸引前院余文通。
他剛進廚房院子,就看著灶臺前一個小小身影弓著背脊認真切著蔥絲,灶臺下的柴火烘紅她的臉頰,看得出來身子有虧,應該是前兩日剛挨過打。
難以相信顧兄院里還有倔丫頭。
“哥哥!”余文通的妹妹余相如招呼著他。
溫泛月這才聽見有人來,她下意識抬頭卻只看見余文通帶冠的后腦勺。
正值初冬,廚房采買了冬筍,早上剛用了幾根,廚子切成片然后用沸水過鍋,然后加了一些調味制成開胃涼菜。
這會廚子已經幫忙切好了豬腿肉和冬筍,雙手抱胸就看見溫泛月能炒出什么花。
王婆子也不管廚子心里的小九九,現在一群人的生計都捏在溫泛月手里,她白了廚子一眼:“你沒骨頭啊,幫忙去??!”
溫泛月表示不用,她拿起一只白瓷碗,先將肉放進去然后再加鹽、蛋清、干粉和少量清水,用筷子攪拌均勻上漿。
動作倒是麻利,是個老手。
廚子鼻孔出氣拿來豬油和黃酒。
鍋燒熱放入豬油,待油燒至五成熟,下肉絲劃散,然后放入筍絲煸炒,烹黃酒,忽然間火氣上涌燒的鍋里全是火。
周圍人嚇得驚呼往后退了幾步。
這鍋是鑲嵌在灶頭里的,不然自己還可以表演一個顛鍋。
溫泛月神色淡然下醬油、鹽和糖,最后加入水淀粉澆上油,大火收汁。
亮著油光的冬筍肉絲穩(wěn)當裝入盤,身邊的婆子用棉帕擦凈盤子周邊然后端了出去。
這頓操作要了溫泛月半條命,她的身子骨受不起折騰,笑著往后退了幾步把灶臺還給廚子,自己靠著門板微微喘氣。
察覺到門外有人看著自己,她偏頭一瞧是剛剛帶玉冠的男子。
對方沖著自己頷首微笑,風微微吹起他衣袍下擺,露出深藍色內襯,顏色和他的氣質莫名配,笑起來溫文爾雅和小侯爺簡直是兩種人,也不知兩人是怎么做上朋友的。
隔壁屋子
“大爺,這是冬筍肉絲,嘗起來是肉絲鮮嫩,冬筍脆香?!?p> “你偷嘗過?”顧楚宇問。
對方:“……”這不是溫泛月教的嗎?
最煩別人給東西下定義,顧楚宇沉著臉動著筷,幽蘭讓送菜人出去。
“顧哥哥,我瞧著這菜也不怎么樣啊,菜講究色香味,可我卻看不出來”余相如不滿嬌嗔。
她是吏部侍郎家的三姑娘,既然是家中最小的姑娘,從出生就被余家兩口子捧在手中、含在口中長大的,天生自信樣。
要是去蓉彩酒樓,用過早午飯便可以一塊去湖邊游玩,在這別院吃過這頓,她和哥哥就該告辭了,小姑娘心里不大樂意溫泛月,嘟著嘴不樂意動這道菜。
顧楚宇也吃過炒菜,但火候都沒眼前這道菜佳,翻炒中冬筍沒了苦味,絲絲甜味被火氣激發(fā)出來和肉絲交織在一塊,讓人胃口大開。
小丫鬟有兩把刷子,要是死了就可惜了。
“帶回院里,具體做什么你做主,前提是找大夫治好她身上的傷”
顧楚宇說完繼續(xù)吃著,沒理會余相如,自己能忍受姑娘的小脾氣,但不表達小姑娘可以借勢發(fā)揮把自己當傻子。
幽蘭目光一怔,眼底劃過一絲不甘但很快又恢復平靜,福身回了是。
“余兄不來嘗嘗?”顧楚宇不想理會余相如,便叫著在院里佇立的余文通。
“哥哥!”他不在身邊,顧楚宇沒了剛剛在花房的態(tài)度,也不知哥哥何時去了院里認真看著廚房,余相如不高興嚷了一句。
“你一個姑娘家大吼大叫成什么?”余文通偏頭笑著批評她,腳步往這邊來。
余文通應該是餓了,配著冬筍肉絲吃了兩碗糙米粥,做飯姑娘如此瘦弱的身板竟翻炒出火候恰到好處的菜肴。
“你家丫鬟也是臥虎藏龍?”余文通保持微笑看向顧楚宇。
這是與自己相比較?余文通今早還多次表示,這段時間兩人所談之事,確實超出他對自己的了解。
顧楚宇嘴角一抽,看著只剩油水的盤子,無奈回句:“余兄喜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