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一選了乙，她擺爛，是咸魚，被綠，但并沒有阻攔她成為一個因為這些破事而放棄，放棄這個世界愛自己的人。
榕樹狐說得是真的，自己的猜測也是真的。
世界，沒了。
天空好似夜晚的那一個個窗戶，夜來燭熄，整個世界都變得灰蒙蒙地，直到延伸過來一道蛛網(wǎng)，像極了宋窯里剛剛上釉的冰裂紋。
剛剛開始美好，但破碎地模糊而真實。
肖一感覺有什么東西把自己撕扯著，但身體仍舊保持在窗邊望遠的那一瞬間，感覺是一眨眼，又好像做了個冗長的夢。
她醒了。
還沒注意到現(xiàn)在自己是只貓。
肖一下意識抬起前爪抹了抹臉，然后突然弓起腰背，一聲難聽的喵叫把屋子里的人嚇了一跳。
矮榻上躺著一位少女，聽到喵叫趕忙起身把肖一摟在在懷里，輕輕排著拍的后背。
“好喵肖一，好喵肖一，莫要怕，莫要怕！”她的聲音很柔，讓震驚自己變成貓的肖一情緒穩(wěn)定了不少，但是心理活動仍舊劇烈。
“哇，這個懷抱好溫暖，好香啊～”貓的感受影響著肖一的主觀判斷，她還沒有適應過來。
但是反應很快，“不是……我怎么成了只貓，名字都沒換？”
“好歹做個人吧，離了大譜！”
肖一還算淡定，但是看著自己胡亂揮舞的兩只白爪還是沒繃住。
就在肖一還在懷疑自己貓生的時候，少女找了一面鏡子，做工還算精致的銅鏡吸引了肖一的注意力。
一張消瘦的臉，五官標致，眼下的紅痣讓這張普通的臉多了幾分明媚，一雙黛眉鳳眼讓這幅容貌勉強進入了美女的行列，一襲灰布衣穿在身上，勾勒出纖細卻不豐滿的身形。
懷里的白貓不情愿地喵喵喵。
“這是游戲里的沈晚嗎？倒是個俊俏的小美女?！?p> “白貓是我？嗯哼？不知道是什么品種，藍色的瞳孔還挺優(yōu)雅！”
想到這里，肖一心里咯噔一下，趕緊從沈晚懷里掙扎下來，低頭看向自己的胯下。
虛驚一場。
“還好還好，性別沒變！”
……
接受完白貓的記憶，它是被沈晚逃跑時救下的，一路跟著她到這里。
“不是吧？”
“別人穿書，我穿游？物種都給變了？”肖一一邊邁著優(yōu)雅的貓步一邊嘀咕，她并不是突兀穿越，如果說這便死了，那生前的一切和現(xiàn)在真實的貓生，足以讓她相信那是真的。
畢竟那天，確實裂了。
而且現(xiàn)在，這小貓步走得，水準很高。
瞅了一眼周圍的陳設，不過是一張木桌，一條長凳，坐在床邊撐著腦袋發(fā)呆的沈晚以及她手邊的鐵劍，再無其他。
肖一跳到窗戶旁，從縫隙里看到外頭不少拿著兵刃的男人。
“這應該就是游戲里最后經(jīng)歷的劇情了，他喵的，現(xiàn)在是沉浸式模擬了么？”
外頭比較吵鬧，一群人好像是在嘰嘰喳喳說著什么。
“應該到了沈晚帶領那些人去找流寇報仇的情節(jié)?！毙ひ汇紤信肯?，心里想著。
沈晚這個世界的語言文字與肖一的世界不同，肖一不認識字也不會說話，但是他們說什么大概能聽懂，外頭好似是在說什么報仇的事情。
兩個最壯碩的男人似乎有些矛盾，越說越激動了起來，聽在肖一耳朵里大概是這樣。
“季明，那女人腦子不靈光，只知道發(fā)呆，你指望她帶我們報仇？”
“沈晚根本就無法修行，可她手里有法訣，若是你我得了那引氣法，豈不是可以踏入仙階，甚至開創(chuàng)出仙族？”
一個年級相對大些的男人說著，但是對方好似并不滿意他的說辭。
“我等本就是一族，等阿一練氣，自成仙族，何來開創(chuàng)之說？”季明手里的刀再次舉起。
那人見季明不松口，又從懷里掏出半根蠟燭來，在自己眼前晃了幾息，原本無火的蠟燭“騰”地燃燒了起來。
眾人嚇了一跳，紛紛后退半步。
“這【洞明燭】可能檢測修行資質，只要五息之內蠟燭燃起，就有修行法訣的機會。”
“若是我沈季循得了法訣，只要有資質的人，皆可修行，你們不想測上一測？”沈季循看向眾人，蠱惑道。
眾人意動，他拿著洞明燭，在每個眼前都晃了一番，有資質的人竟然也有兩三人。
“沈家竟然有三人是修仙種子？”肖一藏在鏡子里，繼續(xù)看著。
季明不為所動，身后大部分人都到了季循身后，唯有一人堅定站在季明身邊。
“表姐夫？”肖一看傻了眼，一雙藍色貓眼突然失焦。
肖一將驚詫壓了下來，她沒想到表姐夫竟然沒死，而且當下之急應該是怎么處理這個沈季循。
這人對沈晚有意見。
是個壞喵，不是，是個壞人。
肖一扭頭，沈晚還坐在床沿發(fā)呆，它跳下窗戶，后腿一蹬，輕輕松松到了沈晚旁邊，拿腦袋頂著她的胳膊，然后伸出前腿指著外面。
“喵喵喵……”
意思就是你看，你快看，你仔細看，外頭有壞人要搞你。
沈晚撐著腦袋好像是在思考什么，被肖一的動作打斷了思緒，她沒有生氣，而是拿手輕輕摸著肖一脖子。
還別說，成了貓，這感覺真爽。
肖一逐漸瞇起了眼睛，差點兒忘記了自己跑來提醒沈晚的事情，可這時沈晚卻勾起了嘴角：“你個小東西，為了讓我摸你，還會安慰人了。”
沈晚的眉頭上帶著愁容，肖一瞪大眼睛看著她，伸出爪子拍了拍她的衣角。
很明顯，沈晚會錯了它的意思，但是誰不喜歡一只會安慰人的貓咪呢？
這個動作讓沈晚一愣，但是外頭突然傳來了打斗聲，她顧不得去想以前這只膽小，且見人就呲的白貓，什么時候這么通人性了。
在肖一的貓眼視角中，沈晚很利索地提起了身邊的鐵劍，打開門，一襲灰裙帶著破風聲就從二樓落了下去，她下落時隨手挽了一個劍花，裙擺好似綻放的花朵。
這是一座兩層的木樓，肖一跳到沈晚翻越的那處欄桿上，抬起前腿用心舔著前腿上的絨毛。
盡管肖一也在掙扎，可是……
“不舔一下真的好難受?。 ?p> 它一邊梳理毛發(fā)，一邊觀察著下面的動靜。
它看向季明，這個人有些印象，游戲里提起他曾經(jīng)在村里經(jīng)常給沈晚送些小玩意兒，只不過被沈晚父親轟出去一次，這才作罷，不再去沈晚她們家。
舔狗加一，跟表姐夫不一樣，這人曾經(jīng)對沈晚有愛慕之心，至少看現(xiàn)在這樣子，拳拳愛意絲毫未減。
肖一瞇了瞇眼睛，換了個舒服的臥姿，記住了這個人。
沈晚穩(wěn)穩(wěn)落下，肖一看著她利落的動作，落地瞬間一股無形氣浪讓它不由自主瞇起了眼睛。
“看來沈晚是踏入練氣了，竟然恐怖如斯！”只不過沈晚落地之后，一句話也不說，好像跟卡了BUG一樣，又開始發(fā)呆，肖一的卡姿蘭大貓眼透露著疑惑，突然覺得不會那個沈季循說的是真的，沈晚腦子有毛??？
貓生記憶里沈晚也經(jīng)常發(fā)呆。
然后肖一有了個大膽的想法，是自己在游戲里操縱沈晚讓她變成這樣。
著急趕下去的沈晚確實在發(fā)呆，只不過不是放空那樣的空想，而是在壓制心里洶涌的震驚。
她踏入練氣了，怎么可能？
方才那股氣浪，正就是她從好些散修身上見過的靈力，沈晚自身沒有靈竅，無法修行，依靠劍法在江湖里闖出了一番名頭，這才將族人召集起來。
在這之前，她也只是個名義上的首領而已。
眾人不敢說話，幾乎都被沈晚那一躍而下呢動靜給震住了，她手中鐵劍嗡嗡顫抖，隨后一拋，徑直插在沈季循腳前的地面上。
而那沈季循卻是沒被嚇住，眼中雖仍有震驚，但做出來卻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肖一了然，它弓起后背，朝著下面呲了一聲，然后邁著修長的四肢跑下樓，爬到沈晚的肩頭，它覺得這個沈季循突然發(fā)難另有原因。
而沈晚這時也從自己突然踏入練氣的震驚中回復過來，她面色復雜地看了一眼肩頭的白貓，倒不是覺得自己突破跟肖一有關。
而是覺著或許是剛才肖一安慰自己，讓自己心頭一暖，或許達到了另一番心境。
曾經(jīng)母親就提起過，神龍九年，自己出生那年，除了腦袋瓜子聰明之外，其他就像個癡兒。
不想了，收回心思，鐵劍仍在輕鳴，她美眸一轉，猛的看向沈季循。
“洞明燭？那是你一個凡人可以有的東西?！鄙蛲砺犞ひ蛔o主的“呲”聲，雖然難聽，但心頭再次一暖，然后對著抱臂的沈季循冷聲道。
沈晚時癡時傻，可不是蠢貨。
聲音帶著青澀，卻也有著尋常人沒有的氣勢。
沈晚不能修行，可卻是練劍的苗子，沈季循本身知道沈晚根本不可能踏入練氣，一心覺得她應該是又學了什么武技，刀一提，已經(jīng)動了殺機。
“轟隆??！”
天邊突然響起雷來。
大雨，傾盆而下。
肖一發(fā)著咕嚕嚕的低吼聲，幾乎在瞬間跳向沈季循，畢竟它也不清楚這個世界練氣究竟是個什么水準，至少在游戲里只是個普通人的表姐夫可是能殺掉那個奪舍沈晚表姐的練氣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