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祖母
昔微走后，念夕才湊近同謝窈寧說道：“姑娘，奴婢見昔微姐姐似乎有些著急，是不是老夫人知道您今日去‘那里’了？”
謝窈寧搖頭：“不會的。祖母應(yīng)是剛從老家回來，見我沒在府里，著急想見見我?！?p> “走吧，先回院子換了衣裳，莫讓她老人家等久了?！闭f完，謝窈寧便往前走著。
一路上，她表情很是冷靜，并不為念夕方才的話所擾。
祖母急著見她，應(yīng)該是為了那樁婚事。
而她今日去見太子的事，念夕和廖叔不會說，太子那邊定也不會向外人提及。
畢竟太子在京城的名聲本就不好，若再惹上一個私會即將與林大將軍長子定親的女子的名聲，怕是沒多少官家女子敢嫁給他了。
即使他不在乎，皇帝也是會在乎的！
太子之位，是多少人覬覦的香餑餑，當(dāng)今子女不算少，光皇子就有九位。
太子排行第四，上有三位兄長，下有五位弟弟。
皇室之中，本就沒多少親情。
林大將軍軍功赫赫，一心為君，是今上最為器重的臣子之一。
不說拉攏，不與之交惡便是不錯的了。
畢竟一步踏錯，便可能萬盤皆輸。
這些事，太子比她，要懂得多了！
……
換好衣裳，再讓念夕替她整理了發(fā)髻之后，謝窈寧才匆匆往老夫人所住的福安堂走去。
方走到院門前，就看見謝眠寧快步從屋里出來。
她表情有些委屈，但在老夫人院里，又不敢放肆。
因而剛到院門，就朝著謝窈寧譏誚了一聲：“喲，這不是祖母最疼愛的五姑娘嘛，怎么祖母回來了這么久，你才慢吞吞趕過來見她?！?p> “唉，這可能就是‘持寵而嬌’吧！畢竟祖母不待見我，即便她老人家回來我第一個湊上來，也沒落得什么好臉色呢！”
謝窈寧沒同她爭執(zhí)，只是在與謝眠寧擦身而過時，小聲用只能兩人聽到的聲音說道：“七妹妹，是又想去跪祠堂了嗎？”
說完，謝窈寧便往屋里走去。
謝眠寧則呆在原地，緩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轉(zhuǎn)頭狠狠瞪了謝窈寧的背影幾眼。
進(jìn)入屋內(nèi)的時候，謝窈寧便聞到了一股香味。
仔細(xì)聞了聞，是安神香。
繞過屏風(fēng)走進(jìn)去，便看見一個端莊富態(tài)的老夫人斜倚在坐榻上，眉頭緊皺著，似乎有些煩悶。
而她身邊還有一個嬤嬤為她輕扇著風(fēng)。
“祖母，孫女兒來遲了。”謝窈寧走上前去，給老夫人行了禮。
見到謝窈寧，老夫人一邊招呼人過來，一邊悠悠從榻上坐起。
“乖窈窈，快，快來讓祖母瞧瞧你?！崩戏蛉苏Z氣有些急切，等謝窈寧走至身前，迫不及待地拉起她的手，仔細(xì)打量著她。
謝窈寧順勢在另一側(cè)坐下，以便讓老夫人好好瞧瞧自己。
老夫人姓華，這次回老家，也是因為老夫人的兄長生了病。
年紀(jì)大了，見一次便是少一次。
謝窈寧見老夫人面帶愁容，隱約猜到了些什么。
“祖母。”謝窈寧反拉著老夫人的手，目光柔和地看著她，“孫女兒想您了?！?p> 說完，便往老夫人懷里靠。
老夫人最初還未反應(yīng)過來，等適應(yīng)了，便與一旁的宋嬤嬤對視一眼，然后會心一笑。
“我的乖窈窈，越發(fā)長不大了！”口頭雖是嗔著，但臉上卻是滿滿的笑意。
雖不知這次離開的時候，謝窈寧經(jīng)歷了什么，但自打這孩子越來越大后，對她也愈發(fā)講禮了起來。
尊敬變多了，但親昵卻也不自覺間變少了。
今日這般親昵的依靠，也有許多時日不曾感受過了。
好一會兒，老夫人才伸出手將謝窈寧拉起。
看著眼前的謝窈寧，老夫人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慨了一句：“瘦了?！?p> 謝窈寧搖頭：“孫女兒見您才是真的瘦了。”
時隔兩世，謝窈寧已是多年未見過老夫人了。
如今瞧著，比從前要瘦上不少。
不僅僅是舟車勞頓所致，還有心底的憂傷。
女子一旦遠(yuǎn)嫁，便是與家鄉(xiāng)隔絕了。
前世她即便是嫁到同在京城的將軍府，一年也難得回來幾次。
而老夫人老家在荊州，往返需三四個月。
別說一年回一次，便是三四年也難得回一趟。
這次見過舅祖父后，下次再見……
謝窈寧想起自己前世出嫁時的情景，不由得又是一陣心悸。
前世她出嫁前幾日，祖母收到了青州老家寄來的信，說舅祖父快不行了。
但不久又是她出嫁禮，祖母為了她，硬生生瞞下此事，等到她出嫁，才匆匆趕往荊州。
也因此沒能見到舅祖父的最后一面，祖母憂傷過度，回來之后沒多久就病了。
她當(dāng)時困于禮教，困于內(nèi)心，沒能常侍祖母身旁。
以至于后來祖母回了荊州，一直到她落水，祖孫倆也再沒能見上一面。
若沒有那個婚事，若沒嫁去林家，這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想到這里，謝窈寧再也控制不住內(nèi)心的情緒，眼淚止不住地落了下來。
老夫人見狀，連忙拿出帕子給謝窈寧擦著。
但帕子都濕了大半，謝窈寧的眼淚還是沒能止住。
老夫人當(dāng)即讓宋嬤嬤領(lǐng)著人都出去，打算好好地與謝窈寧談?wù)勑摹?p> “莫哭了，窈窈再哭下去，祖母的心也要被哭疼了！”老夫人心疼地說著。
謝窈寧聽后，急忙收住情緒。
“這才是祖母的好乖乖?！崩戏蛉擞帜昧藗€帕子擦去謝窈寧臉上的淚水，等她情緒穩(wěn)定后，才問道：“方才這是怎么了，怎么就哭了起來？”
謝窈寧不敢說出前世發(fā)生的事，只得搖頭說道：“沒，就是許久未見祖母了，見祖母瘦了不少，有點心疼?！?p> “這才忍不住哭了?！彼旖禽p輕扯起，露出個微笑。
老夫人見她這強撐的笑容，看著比哭還難看。
謝窈寧的說辭在她這里是站不住腳跟的，畢竟也算是她從小帶大的孩子，說沒說實話她還是看得出來的。
但姑娘大了總有自己的心思，她也不能管著她一輩子。
既然不愿意說，那就由她去吧！
老夫人心中了然，便沒有繼續(xù)追問。
只是轉(zhuǎn)頭，與謝窈寧提了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