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好處

　　這樣一說，鄧大娘就深深地看了一眼徐韞。

　　徐韞被這一眼看得有些發(fā)毛。

　　但是等她要細(xì)細(xì)分辨的時候，鄧大娘的目光就恢復(fù)了正常，仿佛剛才只是她的錯覺。

　　徐韞微微蹙眉，總覺得自己不是錯覺。

　　她試探問一句：“怎么，這個法子不妥嗎？”

　　鄧大娘卻樂呵呵一拍大腿：“妥！太妥了！你咋能這么了解二郎！”

　　徐韞明白為啥剛才那眼神不對了——大約是覺得她太精準(zhǔn)把握住了這個二郎的命脈，給驚到了。

　　于是徐韞道：“但凡看過二郎信的，都能了解二郎。”

　　那紙上明明白白寫著呢！

　　鄧大娘發(fā)出了深深地感嘆：“還是念過書好啊！念書好！”

　　第二日，鄧大娘就將買糧食的事情交給了另外一個人帶頭。自己留下來，等徐韞做好了真賬本，就帶著徐韞去縣城了。

　　說是去買點(diǎn)東西，送封信。

　　謝婉清有些擔(dān)憂，卻被徐韞按?。骸班嚧竽镆写跣模粫鹊浆F(xiàn)在。而且現(xiàn)在，也是咱們的機(jī)會。”

　　比起自己趕路，徐韞覺得還是背靠大樹好乘涼。

　　鄧大娘就是那棵大樹！

　　謝婉清還是叮囑一句：“出門在外，千萬小心?！?p>　　徐韞應(yīng)一聲。

　　去往縣城，需得走十幾里的路。

　　路上鄧大娘沒有什么心思和徐韞說話，神色都是凝重的。

　　徐韞進(jìn)城之前，輕聲說了句：“要是有藥鋪，咱們再去買一貼藥。做個樣子?！?p>　　這樣譚賬房的病故就更顯得合理了。

　　鄧大娘連連點(diǎn)頭：“對對對?！?p>　　不知為何，自從譚賬房這個事情之后，鄧大娘看徐韞的目光就開始格外溫和，也開始對徐韞格外信任。

　　時逢亂世，即便是在星火軍的管轄之下，各處也是有些蕭條破敗的樣子。

　　路上行人都不多。

　　縣城里，兵丁甚至比行人都要多一點(diǎn)。

　　徐韞悄悄打量，發(fā)現(xiàn)街面上鋪?zhàn)右彩鞘淮嬉唬蠖鄶?shù)都緊閉著門，還開著的寥寥無幾。

　　鄧大娘解釋道：“之前打仗，男人基本都被征兵征走了。”

　　“不是咱們，是朝廷?！编嚧竽锷钌畹貒@了一口氣：“基本都死了?！?p>　　沒受過訓(xùn)練的普通人上了戰(zhàn)場，就只能去當(dāng)苦力或者前鋒軍。

　　說得好聽的是前鋒軍，說難聽一點(diǎn)就是送死的！

　　徐韞聽了這話，心頭也有些黯然，再看過去，也更有感慨。

　　鄧大娘先帶徐韞去了藥鋪。

　　徐韞就寫了一個方子讓鄧大娘去抓藥，另外自己則是去找掌柜，買了一點(diǎn)成藥。

　　原本她們是有準(zhǔn)備的，可都遺落在馬車上了。

　　所以還要重新準(zhǔn)備一些。

　　結(jié)果沒想到，成藥貴得離譜。掌柜報完價格，客客氣氣問：“客人還買嗎？”

　　徐韞摸了摸袖子里的錢袋子，咬咬牙摸出一粒金珠來，給了掌柜：“您看著配，風(fēng)寒的，普通傷藥都要?！?p>　　掌柜搖頭：“外傷藥都沒有。風(fēng)寒的有?！?p>　　徐韞點(diǎn)頭：“只有風(fēng)寒的也行！”

　　掌柜的就給徐韞配了十幾粒丸藥。用紙一包，藏在身上倒也不顯眼。

　　鄧大娘也抓好藥了，提著草紙包的藥，看了一眼徐韞。

　　徐韞坦然把藥收起來，一點(diǎn)沒因為鄧大娘看破她的利用而不好意思。

　　鄧大娘反而笑了，擺擺手：“我沒多想。”

　　徐韞這下反而不好意思起來——

　　從藥鋪出來，鄧大娘帶著徐韞去了縣衙。

　　縣衙如今有兩撥人，一撥是管理地方治安的，一撥是負(fù)責(zé)收集和運(yùn)送軍資的。

　　鄧大娘兩邊都有熟人。

　　看見那個收糧兵隊長的時候，徐韞下意識看了一眼鄧大娘的后腰。

　　沒看見那一把刀，徐韞放了心。

　　那隊長笑著迎上來打招呼，鄧大娘也笑著應(yīng)對。

　　徐韞在旁邊看著，又對鄧大娘佩服一點(diǎn)。

　　鄧大娘一面說話一面晃了好幾次手里的藥包。

　　那隊長不得不注意到，客套地問了句：“這是誰病了？”

　　鄧大娘點(diǎn)頭，愁眉苦臉：“是譚賬房。譚賬房也不知是不是吹了風(fēng)，說是頭疼，人暈。我給他買點(diǎn)藥回去，只盼著他早點(diǎn)好。不然，離了他，我們咋辦？”

　　那隊長一聽是譚賬房，臉上多了幾分關(guān)切，少了幾分敷衍，認(rèn)真問了兩句，還說回頭得空去看看。

　　鄧大娘一點(diǎn)異常都沒有地應(yīng)了。

　　這邊寒暄完，鄧大娘就去了另外一邊。

　　這次找的是縣衙的周縣丞，如今沒有縣令，縣丞便是最大的官。

　　不過他是本地人，倒是沒什么架子。

　　周縣丞看見鄧大娘也和顏悅色的：“鄧大娘子來了？是有事兒還是來買東西的？”

　　鄧大娘主動說起了譚賬房：“譚賬房病了，瞧著有點(diǎn)不好，我來跟您說一聲。另外，還有一件別的事兒?！?p>　　“他家里人也不在這邊……”周縣丞皺眉思索片刻，最終也只道：“我寫封信給他的家里，讓他們盡快來人。只是還得托付給你們照顧。”

　　周縣丞說著這話，倒也沒有特別多的擔(dān)心，只是有些感慨。

　　相反的，周縣丞的目光一直落在徐韞身上。

　　說完了譚賬房的事情，他順勢說起了徐韞：“這位小娘子是？瞧著竟有幾分面熟?！?p>　　徐韞一愣，下意識也努力回想自己是不是見過這么一個人。

　　但一點(diǎn)印象都沒有。她便主動開口：“周縣丞許是見過相似之人。但我應(yīng)當(dāng)是沒見過周縣丞的?！?p>　　鄧大娘也開了口：“說來這孩子也是命苦，她們一家逃難路上遇到了路匪，家里還死了一個人，她們娘倆跑出來，要不是遇到我們，只怕她們兩也得死?！?p>　　簡單介紹一下來歷后，鄧大娘又道：“她們既然在這邊落了腳，還請您給開個戶頭吧?！?p>　　徐韞一聽這話，直接瞪大了眼睛，真的是又驚又喜又緊張！

　　驚的是，鄧大娘怎么會這么幫自己。

　　喜的是這事兒要真成了，她和謝婉清就更安全了！還省了很多事！

　　緊張的是：能成嗎？

　　周縣丞打量了一下徐韞。

　　徐韞握緊了手指，誠懇行禮：“勞煩周縣丞了?！?p>　　倒是不卑不亢，有禮有節(jié)。

　　周縣丞看著，忽然問了句：“聽你的口音，并不是本地人，你祖籍何處？在何處長大？和陳郡謝氏有什么關(guān)系？”